下朝之后,凤临毫不意外的被‘女’皇留了下来。
前往朝天宫的路上,‘女’皇由男‘侍’搀扶着。即便她没有开口,甚至没有回头来看凤临。凤临也可以判断出此时的她十分不快。如无意外,这不快应该是冲着自己。
凤临沉默着跟‘女’皇进了朝天宫。她刚一踏进‘门’去。‘女’皇便将随身的几名‘侍’从全部屏退了。
房间里一下子只剩下凤临和‘女’皇两人。‘女’皇背对着凤临,没有立刻开口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既然‘女’皇没有开口,凤临自然不会去主动说话。两人就这样僵持着,仿佛在进行着一种无形的拉锯战。
约莫过了片刻以后,‘女’皇突然回过头来,她的瞳孔里有隐隐约约的寒光闪现。她看着的眼睛,语气不重。“临儿是否该跟朕解释一下刚才的事情?”
“解释?”凤临蹙眉,面‘露’疑‘惑’之‘色’,反问:“还请母皇明示。”
‘女’皇所要的解释,她很清楚是什么。可是,这不代表她会傻得坦白承认这件事是她一手指使。
凤临的回答,让‘女’皇真的动怒了。她两步走到凤临面前,质问道:“左相一直拥护于你,又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偏向锦儿。这些都是你让她这么做的吧,朕一心立你为太‘女’,你到底为何要这么做?”
为何?凤临想,如果她对‘女’皇说,她对这太‘女’之位根本没有半点兴趣,不知道‘女’皇会是个什么表情。当然,这句话她也仅是在心里想想罢了。
凤临低下头去,颇为恭敬的拱了拱手,说得话理所当然。“儿臣只是告诉左相,儿臣愿意拥护皇姐做我北月太‘女’。”
凤临的话语坚定,听上去并无半点掺假的样子!‘女’皇不明白了,曾经她费尽心思才登上太‘女’之位,凤临却愿意将其拱手让人。这怎能不让她感到震惊?
‘女’皇曾说过,凤临和她很像。她们都是那种不愿意屈居人下的人,凤临又为何愿意让她人在自己之上呢?
见‘女’皇因不可置信而没有开口,凤临突然倾身跪下道:“儿臣心意已决,还请母皇赎罪。”
凤临跪了许久,也未得到‘女’皇的回答。
又过了一会儿,她才听见‘女’皇的声音从头顶上传出来。“罢了,你先下去吧,让朕好好想一想。”
凤临前脚踏出朝天宫的大‘门’,后脚便有男‘侍’走了进去。他对‘女’皇叩了个头道:“陛下,他来了。”
一听男‘侍’的话,‘女’皇脸上的表情随之一变。她沉默了一下,摆手道:“让他进来。”
男‘侍’退下了,不消片刻,他便领着另一名男子走了进来。
男子做下人打扮,身量不高,却生得眉清目秀,惹人怜爱。
‘女’皇已回到上位处坐下,姿势慵懒。眼神却冷厉非常。她低头打量着自己白皙无骨的手,听见脚步声也没有抬起头来。
“陛下,人到了。”男‘侍’低声下气的道。
“你退下吧,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得进来。”‘女’皇仍是没有抬头,只是如是吩咐道。
男‘侍’躬身退下,并将宫‘门’合上。
偌大的寝宫里,很快便只剩下‘女’皇和男子两人。这时,男子突然跪地道:“芙掬参见陛下。”
原来,此时出现在‘女’皇寝宫里的不是别人,正是芙掬。
‘女’皇收回自己的手掌,这才抬目看着跪在地上的芙掬。她并没有让芙掬起身,而是直接开口问道:“芙掬啊,你到临儿身边多久了?”
芙掬连头也不敢抬起,就着那样的姿势回答:“回陛下,奴到王爷身边已有七年。”
“哦,这么久了啊!”‘女’皇恍然大悟般的发出一个声音,突然,她话锋一转道:“不知道芙掬是否还记得谁才是你真正的主子。”
乍一听,‘女’皇的口气不重,倒像是在闲话家常。可那话里的每一字每一句,都饱含着无尽的胁迫之意。
只是在凤临身边呆久了,芙掬早已习惯了这种气势。因此也没有觉得有多害怕。他知道要怎样回答才能让‘女’皇打消怀疑,他道:“陛下才是奴的主子,奴不敢忘记。”
‘女’皇满意的点了点头,刚才的压迫之意一瞬间烟消云散。她难得的笑了笑,道:“芙掬啊,只要你乖乖替朕办事,朕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芙掬面上虽然立刻就回了‘女’皇的话,可他心里清楚,在‘女’皇说完话的那一刻,他想起的是凤临曾经给他说得那句:只要你乖乖听话,本王便会一直宠你。
没错,他是‘女’皇安‘插’在凤临身边的眼线。他要做的事情,便是将凤临的一举一动汇报给‘女’皇知道。虽然他不清楚‘女’皇这么做的目的,但是他很清楚,‘女’皇对凤临有着几分提防。
身为帝王,注定无法相信任何人。即便是她最疼爱的‘女’儿也是一样,更何况,她这个‘女’儿还手握重兵呢?
只是芙掬不知道,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了凤临。甚至为了她,在‘女’皇面前阳奉‘阴’违。他知道,他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且不说‘女’皇,单是被凤临发现,他就不可能再活下去。
可是即便这样,他还是想留在凤临身边。
‘女’皇已经许久不曾亲自召见他了,因为那样很容易让凤临生疑。所以芙掬认为,‘女’皇今天召他来的目的,并不仅仅是跟他说这些话罢了。
就如同芙掬所想的一样,这个时候,‘女’皇开口了。“芙掬,告诉朕临儿从西晋回来之后,做了些什么?”
‘女’皇安‘插’在凤临身边的眼线并不止芙掬一个,若是他此时说了谎,那么他恐怕就再也出不了这皇宫了。
芙掬放低姿态,老老实实的道:“昨日王爷吩咐奴陪同月侧君回了一趟丞相府。等回来之时,恰好见到王爷带着慕侧君出府,随后,月侧君也跟了去,可是夜里王爷回来,两位侧君却并未跟着一起回来。而且,昨夜王府遭到刺客行刺,王爷命人将刺客全部送回了锦王的府里。”
听芙掬说完,‘女’皇的眉目一拧,她道:“你说慕白被临儿送出去了?”
“是。”
“送去了什么地方?”‘女’皇又问。
“奴并未听王爷提起。”芙掬摇摇头,凤临并不完全信任他,又怎么可能告诉他这些事呢?
‘女’皇盯着芙掬看了片刻,像是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假。随后,她对芙掬道:“今日之事你知我知,明白吗?”
芙掬忙不迭的点头。“奴明白。”
“那下去吧!”‘女’皇见再也从芙掬那里得不到有用的消息,便开口让他退下。
芙掬又磕了个头,方才打开‘门’走了出去。
也许是他走得太快了,所以他并没有看到‘女’皇扭曲的面孔,以及那摔在地上破碎不堪的茶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