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婳费了半天也没能将镯子取下来,遂无奈作罢,却听朱祐杬得意地笑道:“别白费力气了,这只镯子会认主人,戴上了就取不下来。本章节由芗`忖`暁`説`網www。XiangcunXiaoshuo.com提供”
张婳又好气又好笑,想也不想地抬手击向红墙,朱祐杬大惊失色,忙拦住她:“这只镯子可是无价之宝,我费尽唇舌才从西域商人手中买下,你干嘛要敲碎它。”
张婳冷冷地道:“我不喜欢,取又取不下来,当然要敲碎它。”
“别啊!”朱祐杬一脸的紧张,说道,“据说此镯极具灵性,且能辟邪挡灾,若无故毁坏它,必会遭劫。”
张婳虽然不信这种无稽之谈,但红翡翠镯子世所罕见,敲碎了倒有些可惜,心想回屋后再想办法将它取下,遂狠狠地瞪了一眼朱祐杬,转身离去。
回到霁月殿后,张婳正琢磨着取下镯子,小环进来禀道:“小姐,殿下请您去养心殿用膳。”
张婳整理了一下衣衫,携着小环向养心殿行去,穿过乾清门,却见前面一名女子俏生生地立在汉白玉栏杆旁边,痴痴地望着远处的养心殿,背影纤瘦羸弱,显得孤独而又伤感,秋风吹动着她宽大的雪色裙袂,仿佛失了伴侣的大雁哀伤地挥动着翅膀。
“冯淑女?”张婳走上前,有些惊讶地望着她,“这里风大,你身子弱,小心得风寒。”
冯淑女双眼微红,脸上依稀有几道泪痕,捂嘴咳了几下,恭敬地行礼道:“嫔妾给太子妃请安。”
张婳关切地问道:“身子好些了么?”
冯淑女咳了几声,心灰意懒地说道:“没有什么起色,夜里还是咳个不停,吃多少补药进去都没有什么成效,我这病怕是好不了了,拖一天算一天罢了。”
张婳忙道:“你别灰心。周太医医术高明,一定可以治好你的病。”
冯淑女神色复杂地望着她,淡淡地说道:“殿下说城外净慈庵的住持明空师太精通岐黄之术,治愈过许多哮喘病人,殿下不忍嫔妾受病痛折磨,打算将嫔妾送到净慈庵治病。”
张婳微微一怔:“妹妹何时出宫?”
“殿下说嫔妾的病须要尽早医治,所以下旨让嫔妾明儿便出宫。”
“妹妹安心出宫养治病,待病情痊愈,我再派人接你回宫。”
冯淑女眼中闪过一抹苦涩:“这些年嫔妾诵经礼佛,早就心如止水,这次出宫治病有缘可以见到明空师太,嫔妾很想拜在师太座下,从此皈依佛门,潜心修佛。殿下慈悲,已经恩准嫔妾的请求。”
张婳震惊不已:“你真的决定皈依佛门?”
冯淑女低头答道:“嫔妾心意已决。”
张婳心中感到几分愧疚,朱祐樘答应她不设三宫六院,不纳一妃,即便冯淑女留在宫中,也不可能有君恩眷顾。
冯淑女又道:“嫔妾该回屋喝药了,先行告退。”行礼后旋身离去。
张婳望着她瘦弱的背影,轻叹了一口气,提步向前行去,踏上汉白玉石阶,却见万宝珠直挺挺地跪在殿门口,满脸泪痕,哭着喊道:“殿下,求您出来见见嫔妾!”
万宝珠恶狠狠地盯着她,眼中充满怨毒,愤愤地道:“嫔妾在这里求见殿下,太子妃也容不下吗?”
张婳冷声道:“殿下若要见你自会召见,你现在立即回屋,莫在这里哭哭啼啼打扰殿下。”
万宝珠神色悲愤怨毒,恨恨地道:“姑姑刚死,你们一个个就来欺负我!殿下对我避而不见,不但让人查抄了万府,还罢免了我父亲的官职,我跪了整整一天,噪子都哭哑了,殿下就是不肯出来见我。你现在也要来落井下石,连求见殿下的机会都不肯给我吗?”
张婳见她不可理喻,向垂手侍立在廊下的宫婢们吩咐道:“你们送侧妃回屋。”
万宝珠闻言脸色微变,死死地抱着门槛,尖声叫道:“殿下若不出来见我,我死都不会回去!先帝临终前曾说过,不准任何人治我和父亲的罪。如今先帝尸骨未寒,你们就迫不及待地践踏我,欺凌我,你们对得起先帝吗?
我知道你早就容不下我,恨不得将我除之而后快,姑姑已经死了,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保护我,早晚有一天我会死在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手里。”
张婳冷冷地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蛇蝎心肠吗?”
“少在我面前扮贤良!”万宝珠恨恨地啐了一口,面目狰狞,悻悻地道,“若不是你使计讹我,姑姑怎会受伤而亡,我们万府又怎会落到今日这个地步。你个恶毒的女人,害死了姑姑,害死了先帝,有本事把我也杀了!”
“闭嘴!”朱祐樘忽从殿内出来,脸色紧绷,冷冷地盯着万宝珠,眼中充满厌恶,喝道,“出言中伤太子妃,目中无人,器张跋扈,万通就是这样教导你吗?”
万宝珠立即扑到他跟前,紧紧地抱着他的衣袍,哭道:“殿下,您终于肯出来见嫔妾!您知不知道嫔妾想你想得好苦!”
朱祐樘厌恶地推开她,冷冷地道:“万贵妃生前结党营私,残害异己,万通助纣为虐,大肆搜刮民脂民膏,把朝堂弄得乌烟瘴气,百姓们怨声载道。本宫答应过先皇饶尔等性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万宝珠闻言脸色大变,颤声问道:“殿下想要如何处置嫔妾?”
朱祐樘面无表情地道:“来人,将万氏押入冷宫,没有本宫的命令,不准踏出宫门半步,违令则杀无赦!”
万宝珠惊恐地盯着他,哭喊道:“殿下,您不能这样对嫔妾!若不是嫔妾嫁给您,姑姑早就让先皇废了您!您能登上九五之尊,嫔妾功不可没。您不能这么狠心地对嫔妾!”
朱祐樘双眸闪过一抹锐利的锋芒,冷声道:“不要忘了当初你是如何逼迫本宫纳你为妃!”
万宝珠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惶恐地道:“那是因为嫔妾太爱您了,才会一时糊涂命人在蒋王妃送给太子妃的糕点里下了无色无味的剧毒。”她一面哭,一面指天发誓地说道,“嫔妾从未想过要取太子妃的性命。当初嫔妾在宫中偶遇殿下一见倾心,可姑姑却一心想要将嫔妾许配给兴王,若不能和自己深爱的人在一起,那比死还痛苦,嫔妾是出于无奈才拿太子妃的命逼迫您。”
张婳微微惊讶,原来如此!她一直误以为朱祐樘是为了巩固太子之位才不纳万宝珠之妃。他为何不将实情告诉她呢?
万宝珠哭着道:“殿下,嫔妾为了您不惜背叛姑姑,您看在嫔妾真心真意爱您的份上,原谅嫔妾一回。”
朱祐樘冷冷地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本宫饶你不死,已是格外开恩。”
“嫔妾不要去冷宫。”万宝珠膝行到他跟前,紧紧地抱着他的双腿,哭道,“一夜夫妻百日恩。我们也曾度过无数个恩爱缠绵的夜晚。新婚之夜,您对月盟誓,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此生绝不会辜负嫔妾。殿下,这一切您都忘了吗?”
朱祐樘目光冰冷如雪:“本宫不妨告诉你实情,成亲至今本宫从未碰过你,那些夜晚与你缠绵欢好的是一个还未净身的太监!”
万宝珠脸色剧变,惊恐地盯着他:“不可能!你在撒谎!你在撒谎!”
“本宫亲眼目睹万贞儿毒死母妃,十几年来无时无刻不想着替母妃报仇,本宫又岂会和你有肌肤之亲,何况,你对太子妃下毒,本宫恨不得将你挫骨扬灰,又怎会碰你!”
“不!”万宝珠双手捂着耳朵,身体簌簌颤抖,难以置信地望着他,美丽的双眸充满惊恐,尖叫道,“我不相信!你在骗我!你一定在骗我!”
朱祐樘冷漠地望着她。张婳虽感到些许意外,但并无太多的震惊,朱祐樘外表温文儒雅,待人亲和,骨子里却是一个铁石心肠之人,对待敌人向来手段狠绝,绝不会有半分心软。
万宝珠爬到他跟前,苍白的脸庞布满泪水,哭着哀求道:“殿下,您在骗我,对不对?”她盯着朱祐樘面无表情的脸庞,在他眼中看到深深的厌恶,终于感到绝望,撕心裂肺般地大哭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残忍地对我?为了你,我不惜背叛自己的亲姑姑,为什么你要这般糟蹋我?”
朱祐樘望向左右,寒声道:“来人,将万氏押入冷宫。”几名太监唯唯诺诺地上前,万宝珠学过几招花拳绣腿,哪将那些太监放在眼里,冷冷地一笑,身形忽一闪,纵到张婳身侧,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锋利的刀刃抵着张婳的脖颈,厉声道:“都不许过来!不然我就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