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兰应了一声便去睡觉,凌霄却没了一点儿困意,又拿了遥控重新打开电视。vcd里正播着《还珠格格》的第二部,也没想着换片子,随手把遥控丢在了沙发上,整个人窝在里面,却不知道看了什么。
她不是很明白,五阿哥为什么能为了小燕子放弃整个皇宫甚至称帝的机会,也不明白,尔康怎样去说服自己不忠不孝只为紫薇一人,在逃往大理的路上,好像爱情就是全部,不掺杂一点儿利益的,和自己经历的,似乎差了太远。
不掺杂利益的
凌霄脑子里咔哒一声,终于有点儿清楚了症结所在。
在沙发上整整窝了一晚,早上五点不到就又醒了过来,天已经大亮。自己在屋子里游魂一般转了半晌等终于到了七点这才推门出去,今儿,是该有个结果了。
中心医院门前的记者已经没了多少,但段兴言的保镖却依旧守在外面,就连病房外也是,不让人靠近一步,凌霄从楼下走上来,那几个保镖看了她一眼,又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一般,任由凌霄推门进去。
阳光很好,静静铺在病床上,昨晚那叫Jolly的女孩子正趴在床边,段兴言侧身躺在上面,左边的整个肩膀都被石膏固定,姿势看上去极为难受。旁边的架子上一瓶液体已经流了一半,整个屋子里没有一点儿声响。
凌霄刚推开门便见他睁开了眼。
便又想起了前世人们评价他的那句话,如果你不小心看了他一眼,那就一定不要再回头,否则你会爱上他,无法自拔。
凌霄总算明白,自己终是脱不了凡夫俗子中的一员。
“你来了。”段兴言的声音有些哑,蛊惑在耳膜深处,一根根撩动着她的神经。
凌霄侧过头不想再去看他的眼睛,而是直直盯着Jolly的后背,语气极为坚持,“我有事要跟你说。”
段兴言的目光闪了一下,压下了即将涌入眼底的情绪,一边去叫Jolly起床。由于伤到的是左肩,他整个人都无法平躺,后面自有支架固定了他的身体,很难动弹一下。一整晚维持着这个姿势,想必是很难受吧。
凌霄上前走了几步用手扶住他,想让他坐起来,而Jolly嘤嗡了一声,也醒了。
“donnie你醒了”那女孩儿便立即笑了出来,又去看他输液的瓶子,一边吐着舌头捶自己的脑袋,“都是我,竟然睡着了。”昨晚也不知她流了多少眼泪,现在两眼还是红红的肿着。
“呀,是你啊”Jolly这才分了些目光给凌霄,一边冲她笑笑,“你是donnie的弟弟吧?昨晚怎么就走了……”
“她是我女朋友。”段兴言冷冷的打断她的话。
“现在不是了。”凌霄几乎没给她诧异的时间,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又像是要说服自己一般,连续重复了两遍,“以后也不是了,再也不是……”
“凌、霄。”段兴言的脸上第一次出现如此般的表情,像是遇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仿佛有什么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我有话跟你说。”凌霄站起来离他远远地,段兴言此时的表情让她无由的害怕起来。
“你们……你是……”
段兴言半靠在床头,扶额,不知是哪里出了纰漏。“你先出去。”
“donnie我……”
“出去,别让我说第二遍。”摘除了绅士的面具之后,他眸子里的危险满的像是要溢出来一般。Jolly被这样的目光吓得一哆嗦,再也没了废话急匆匆便拿包退了出去,帮两人关好门。
“我跟她没关系,昨晚……”
“我不是因为这个事,段誉,你自己该比我更清楚。”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是段誉,而非段兴言。“不管你是不是杨家的人,也不管当初的事你插手了多少,这都不是症结所在。”
因为,我把它们抵消了,帮我抑或害了我……凌霄又往后退了两步,想到当初的种种,她强忍住怒气才没有把自己的手边的东西扔过去。
段兴言笑了一声,讥讽再也掩藏不住,“你听信所有人的,却不相信我。”
“那你跟我说,当初司南珏叔叔逼我抢我网站的时候是不是你的主意?”
“不是。”
“当时超市被市里查封的时候跟你有没有关系?”
“没有。”段兴言始终看着她的眼睛,不避不让。“你信吗?”
“我信……你说的所有的一切我都信甚至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哪怕是现在,我信你,可是段誉,我们不要再继续了,哪怕做戏也好,我不想再这么下去。”
段兴言始终未放过她一点儿细枝末节的表情,只是凌霄现在脸上的悲哀让他心惊,他习惯了掌握一切去算计一切,精准到分毫不差,他想到了司家会用某种方法让凌霄疏离自己,他安排了江子离送她过来并给予提点,他自导自演了这样一出苦肉计以平息她的怒气,然后消除两人之间最后一丝隔阂,依着凌霄的性子,她质问过后该权衡出利弊,然后两人重归于好相安无事,可是他安排了过程,却被结果击落。
不知是哪里出了偏差。
有什么已经不再按着当初的轨迹,段兴言的心里慢慢翻起波涛。
却是极度的失望,这种情绪毫不掩饰的出现在他脸上,依旧是最完美的表演,“我给了你一整晚的时间去考虑,我以为你会明白。”无论是声音还是眼神,他逆着光,凌霄也不敢直视。
“是啊,你给我时间去想,去权衡利弊,每一点一滴你全算了进去,可是段誉,你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点……”
在你打算揭开这些事实之前,我对你,动了心。
她永远也不会再告诉他这句话,因为她已经决定要放弃。这一刻,凌霄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自己的感情,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不愿意拖泥带水的去模糊处理。
也许对他动心之前无论段兴言怎样去算计利用,怎样演戏都是与自己无关的,因为他们之间只是利益维系起来的。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自己没出息的先陷了进去,便再也容不得掺杂了交易在里面,不纯粹的感情。
哪怕他手上还有要借给自己的,那几千万的承诺。
女孩子,有时候对于她们执意去追求的一些东西,总是固执的可怕。
“你也不用要接近我或者那样对我,我们分手,依旧是朋友或者伙伴,赵林宋三家的线随你去用,只是我不要再当情侣。”
他们说的太对,没有人在经历了他温仪的注视与无微不至的关怀后不深陷其中,甚至连和他在戏中扮演情侣的女演员都难逃这样的命运,又何止是自己?
昨天晚上凌霄已经认识了自己的心,而现在她能做到的,便是在这种感情加深之前赶紧抽离,她怕输,怕输得体无完肤。
“这几个月里你帮了我很多,也在我身上下了不少功夫,你想让我长成你自己希望的样子,可是我毕竟先是自己,而不是别人……”凌霄固执的僵持在门边,不进也不退,执意想要一个答复。
段兴言等她说完不再开口,这才拔了针,慢慢走下床。
鲜血顺着他的手臂一颗颗滴落在地上,他脸上绝无一丝变化,仿佛是没有痛觉一般。
凌霄又往后退了一步,最后站定不动,他打自己也好毁了自己的基业也罢,她选错了开头却不愿再错下去。
段兴言的右手慢慢触到了凌霄的脸,不给她躲开的机会,凌霄被他压在门上,他的左手无法活动,却整个抵在了门框,凌霄甚至能听见石膏碎裂的声音,一定,很疼吧。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慢慢低下头,气息喷薄在凌霄脸上,语调里依旧优雅而干净,像是未曾受到任何影响。“你本来就是你,如果连你自己都不承认,又如何让别人去承认你?”
段兴言的指间落在凌霄的嘴角,在凌霄以为他又要吻下来并试图躲开的时候,段兴言却停了自己的动作。
“如果你觉得这样更好的话,那么如你所愿,”
“凌霄,我们分手。”
凌霄,我们分手。
我们分手
凌霄猛地抬起了头,狠狠瞪着他,几近失了理智。挫败感铺天盖地的砸在她头上,这明明是自己要的结果,可是而今让他如此不带一点儿留恋的说出来,几乎打得她一个踉跄。
她甚至不敢去问,这几个月里你的宠溺到底有几分是真的?
还留在这儿做什么?凌霄自己都要嘲笑自己的天真,挣着胳膊便要推开他,只是推了几次,却依旧移动不得半分。
段兴言那只受伤的肩膀死死抵在门边,面上始终看不到一丝疼痛。凌霄的下巴被箍在他手心里,半天动弹不得。
“放手——”凌霄使劲儿挣了两下子却还是推不开他,“谁他/妈刚说的分手,放手段兴言你有完没完?”
“我们是刚分手了,也就是结束了……”
“废话,让我走”凌霄也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段兴言的身体贴过来,将她死死卡在他与门之间,并且越来越紧,“你这又是什么意思?还没玩够是不是?”
段兴言钳住她的胳膊,一条腿压在凌霄腿上,力道刚好,既不至于弄痛她却也同样让她跑不掉,“既然结束了,那凌霄,也意味着我们能重新开始。”
“你……”凌霄愣了一下,继而是更大的火气,“段兴言你他/妈/的有毛病是不是”
“你不喜欢我那样对你,那我们换一种方式,凌霄,我们重新开始。”段兴言又收紧了手臂,完全摆出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放手的架势,“我……不大明白该怎么,相处,但既然那样不对,总会有适合我们的……凌霄,不管是今天明天或者以后的哪一天,你身边只能有一个男人。”
他顿了一下,“而那个男人,只、能、是、我。”
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忽然显出了一股子睥睨天下的强势,容不得任何人违背。
“你疯了是不是?”凌霄的笑容已经很难看,也不再挣扎,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遇到了个疯子,“你当感情是儿戏?说开始就开始说结束就结束,段兴言你到底明不明白我为什么跟你分手?”
“你不希望,我把你塑造成另外一个人。”
凌霄觉得自己眼里都要笑出来了,“看,你一点儿都不明白……我他/妈是傻了才在这儿跟你讨论这个问题。”
“到底是谁心虚了?”段兴言板正她的头,两人眼睛离了不到十公分的距离,像是一整谭清水敛入眸子里酿出的悲哀,看得他心头一软,语气也自然而然放慢下来,“你每次心虚的时候都要骂人,欲盖弥彰……既然这样,那你告诉我,分手的理由是什么?”
我是傻了才会把弱点再一次交给你。
“你先放开,我们好好谈谈。”凌霄打定了主意不再去接受他任何荒唐的建议,哪有像这样刚说分手又要重新开始的,如此厚脸皮,如此无赖。“先放开,我不走。”
“理由。”
“放手”
“理由。”段兴言显出了极佳的耐心,哪怕骨头正在重新碎裂,哪怕手臂上的血还在不断滴着,他却依旧像一头优雅的豹子,整装待发。
凌霄偏过头去,语气岑冷,“我喜欢上别人了。”
段兴言慢慢笑出了声,竟是一下子放开了她的手,“你连慌都不会撒……”
几乎他放手的一瞬间,凌霄便蹿了出去,抱起桌上的花瓶便把里面所有的玫瑰丢了出去,双手握紧瓶口,厚重的青花瓷在她手上微微有些抖。
“让我出去,要不今儿咱们谁也别想讨到好,我不介意再把你的肩膀弄碎一次。”这是凌霄第一回跟他耍狠,以往不管是对着凌敏芳还是别人,她总是能恰如其分的为自己找到一个狭窄的出口,只不过这一次的对象,换做了段兴言而以。“就算我今天伤了你也是正当防卫,让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