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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燕无暇的缘故。

容锦一直觉得北齐的御花园并不似寻常北方人家的院子那般,宽宽敞敞除了种几棵高耸入云的树和几盆四时应节的花草外便空空荡荡的。相反,御花园颇有些苏州园林的味道,特别是那些以太湖石辅以树木砌筑而成的亭台楼阁,很是有几分江南人家的婉约华丽。

真宁公主被连夜送回了安顺候府,虽然她仍旧是北齐的公主,但她另一个身份却是安顺候夫人,出嫁之人,理当从夫家发丧。

容锦想着,若是可以的话,她还真想出宫去看看,那些真宁公主生前的入幕之宾,沿路搭起的祭楼,会不会绵延整个临潢府一路到达安顺候府在城外的祖墓!

只可惜,宫中形势愈发险峻,这场热闹注定只能错过!

“姑娘,那人是不是丽妃娘娘?”杏雨指了前方不远处的几个宫人对容锦说道。

容锦抬头看了过去,等看清前方树下,正抬手挥退宫人,只留了贴身宫人坐在树荫之下一脸悲蹙之色蒋明怡时,容锦点了点头,“没错,是丽妃娘娘。”

“奴婢……”杏雨正想说,她过去把人请过来,眼角的余光却看到另一路宫人朝树荫下的丽妃走了过来,她立刻拉了容锦退了一步,“姑娘,又有人来了!”

容锦蹙眉。

明明是丽妃使人送信,约了她来这御花园,怎么又会撞上另一拨人?还是说,丽妃那出了什么变故?又或者是自已被人盯上了?

容锦顿了顿,轻声对杏雨说道:“来的是谁?”

“好像也是一位娘娘。”杏雨轻声说道,稍倾,突然失声道:“是淑妃!”

淑妃,贺兰氏?!

她来干什么?

同样的问题,蒋明怡在听完知画的回禀后,也蹙了眉头,不解的问道:“她来干什么?”

知画摇头。

不管淑妃来干什么,但淑妃娘娘位份在自家娘娘身份之上,娘娘是必须上前相迎的。可,看自家娘娘还这般老实在在的坐着……知画正犹豫着是不是要开口提醒时,蒋明怡却是已经站了起来。

“明怡见过淑妃姐姐。”

却原来,便在这一恍神的功夫,淑妃已经带着人走到了跟前。

知画连忙跟着上前行礼。

贺兰氏的目光落在屈膝福礼的蒋明怡身上。

却是好半响,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理智上,她知道,丽妃也好以及她身后的安顺候也好,都是皇上要用的刀,她不但不应该为难丽妃,她更应该示好拉拢。可是……贺兰氏的目光在蒋明怡身侧的那群宫人身上一一睃过,没有发现她要找的人,眉头再次微微的蹙了起来。

“娘娘。”

耳边响起玉梅提醒的声音。

贺兰氏收了目光,脸上扯起抹笑,亲自上前扶起了丽妃的手,“妹妹快起来,都是自已人,不必这么见外。”

蒋明怡顺着贺兰氏的手站了起来,抬起头对贺兰氏笑了笑,轻声问道:“娘娘怎么也这个时候来逛园子了。”

是啊,虽然这会子还不是太热,但对于她们这些深居内宫的女人来说,大热天的逛御花园,若无非常必要,还真就没几人愿意逛!

贺兰氏来逛园子,自是因为家中出事,她身为蒋家的女儿心情抑郁,出来散散心。那淑妃呢?淑妃不去明光殿看他半死不活的儿子,这大热天跑御花园来干什么?

贺兰氏听了蒋明怡的话,脸上的笑便慢慢的敛了下来,略一沉吟后,才开口说道:“妹妹也知道,翊儿他昏迷不醒已经快一月了,太医到现在还束手无策,我只要想起,这心就跟刀割似的一样痛。今儿才从明光殿出来,心里实在难过,便想着,来这园子走走,散散心,不想却遇见了妹妹。”

燕翊如今是个活死人的事,自是满宫皆知。

但平日里,可不见淑妃心情压抑的要靠逛园子来纾解!

蒋明怡低垂的眸子里掠过一抹几不可见的冷笑,只那笑却是一闪即逝,再抬头时,脸上只见诚挚哪里还余讥诮嘲讽,“殿下是个有福气的人,定能逢凶化吉,转危为安,娘娘还请保重凤体。”

贺兰氏猝然抬目看向蒋紧怡。

若是这话放在许多年前,自是无可挑剔,皇上是龙,贵为一宫之后的她便是凤!可现在,她不再是一宫之后,一宫之后另有其人。而在这深宫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丽妃却在这当会,让她以凤体为重……贺兰氏的眸子里慢慢绽起了一抹笑。

果然,如皇上所言,这宫里,明白人不多,她蒋明怡却算得上是一个!

既然蒋明怡投之以桃,她自然也要报之以李!至于那个叫鹤翎的宫女……贺兰氏撇了撇嘴角,就先放一边吧,说不得皇上不过是一时兴起呢?再说了,便算是皇上长情,一个生不出子嗣的宫女,又何须放在心上?!

一瞬便拿定主意的贺兰氏,脸上的神色便柔和了许多,言语间也很是亲昵了些。

她握着蒋明怡的手,叹了口气,抬手帮着蒋明怡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轻声安慰道:“丽妃妹妹,说句不好听的话,福美死便死了,左右她活着的这些年,没少给你,给候爷,给老夫人添堵。你现在应该趁着候爷还年轻,替他看门好亲事,指不定今年过了门,明年就能让老夫人抱上个大孙子!”

真宁公主再不好,可她是皇家的人,可以说除了六宫之主的皇后娘娘,还真就没人能评道她的是非!贺兰氏这番话一说,那就是等于向蒋明怡递投名状了。

蒋明怡先是愣了愣,但很快,她却是眉梢微扬,脸上笑意深了几分,反握了贺兰氏的手,说道:“妹妹谢过淑妃姐姐了,这宫里也就姐姐能替家兄和家母说几句公道话了。”

贺兰氏拍了拍蒋明怡的手,又劝慰了几句。却因着,这日头太毒,她才站了这一小会儿的功夫,已经是热得不行,末了,轻声说道:“妹妹也别多想了,这天热得能晒出人油,早些回去歇着吧。”

蒋明怡点头,脸上却恰时的露出一抹戚然之色,轻声说道:“淑妃姐姐您先走吧,我再坐会儿也回去了。”

贺兰氏点了点头,才要带着人离开,却在这时,蒋明怡突然喊了一声。

“姐姐。”

贺兰氏回头,看向蒋明怡,“妹妹还有事?”

蒋明怡抿了抿嘴,一副想说不敢说的样子。

电光火石间,贺兰氏想起了那个叫鹤翎的宫人,不由暗忖:蒋家人恨透了福美那个贱人,她死了,蒋明怡只怕恨不得放几挂炮仗庆贺,既然如此,蒋明怡这时候来逛这园子,只怕是为旁的事吧?

难道,那个叫鹤翎的宫人,并不是受蒋明怡的授意行事?

才这么想,耳边已经响起了蒋明怡的声音。

“淑妃姐姐,我有件事不知道怎么办,姐姐,你能不能教教我?”

“什么事?”贺兰氏略显紧张的看着似有忐忑不安的蒋明怡,笑着说道:“我不一定能帮你拿主意,但你说出来,大家商量着总比你一个人胡思乱想好!”

“姐姐,”蒋明怡深吸一口气,脸上突的便一片通红,稍倾,垂了头,闷声说道:“是,是我宫里的一个宫女……”

果然是鹤翎的事!

难道,真是鹤翎自行其事,勾引皇上,而不是蒋明怡拿她来争宠?

贺兰氏差点便要失笑出声。

她才说蒋明怡是个聪明的,不想这会子却打了自已的脸!

“怎么了?”贺兰氏详装一脸不知的样子,问道:“可是宫人欺上瞒下,做了什么惹妹妹不开心的事?”不待蒋明怡开口,贺兰氏又接着说道:“要我说,妹妹,你就是太心软了,这样的人,就该先打个几十板子,再交到慎刑司去,让她们知道什么叫做人的本份!”

蒋明怡脸上适时的起了一抹委屈,苦笑着说道:“若只是一般的宫人,自是好照姐姐说的去做,可……”

“怎么了?”贺兰氏问道,“莫不是这宫人还有什么来头?”

“唉!”蒋明怡长叹了口气,沉声说道:“我宫里一个叫鹤翎的二等宫人,昨儿夜里被皇上临幸了,我,我不是嫉妒她,也不是容不得她,可好歹我是她主子吧,这事,却是今儿一早皇上让喜公公来说的,我竟然被蒙在鼓里一点也不知情。我想想,就觉得自已像个傻子一样,有心想罚她,可……”

贺兰氏听到了蒋明怡那句“有心想罚她”念头一动,转身执了蒋明怡的手,拉着她往边上走了一步,离了周遭宫人的耳目后,才轻声说道:“妹妹,这样的人是留不得的。”

“我知道,可是……”蒋明怡抬头,无奈的说道:“可,她才成了皇上的人,我就动了她,我怕皇上他……”

“这事好办。”贺兰氏压着嗓子,轻声说道:“我们都老了,这宫里的新人就跟这园子里的花似的,一茬接一茬的接着开。本来,有个年轻的宫人能替我们留住皇上也是好事,只是,这人却是要经我们的手送出去,成全了彼此的情份是不是?这样自作主张,却是……”话峰一顿,贺兰氏冷声道:“妹妹,我有个法子,不知道你愿不愿听听。”

“娘娘,您说!”

“她一个低贱的宫人,仗着颜色好,就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却不知道,这宫里厉来就不缺美人,子嗣才是大计!妹妹心里不忿,不若就断了她子嗣上的念想!”话落目光直直的看着蒋明怡。

好在蒋明怡到是没让她失望,一怔之后,当即咬牙,决然道:“她不顾念我的颜面,我又何须顾念她的前程,妹妹在这先谢过娘娘了。”

话落,屈膝一福。

贺兰氏点了点头,脸上的笑由衷发出,拍了拍蒋明怡的手,轻声说道:“妹妹下不了手,我可以代劳。”

“不,不用了。”蒋明怡连忙摆手,一脸赧然的说道:“原是我有眼无珠识人不清,万没有牵累姐姐的道理。”

贺兰氏原不过就是卖个顺水人情,听了蒋明怡的回答,便也没有再多说,笑着点了点头,这才带着宫人离去。

蒋明怡目送着贺兰氏离开,直至一行人在她眼底消失不见,回头对知画吩咐道:“使个人远远的跟着,看淑妃娘娘是不是回了临华殿。”

“是,娘娘。”

知画喊了个一脸机灵的小宫女上前,轻声吩咐了几句,那小宫女便急急的跑了开去。

而这边厢,杏雨眼见着贺兰氏等人离开了,才要问容锦,要不要出去见蒋明怡时,容锦却指了不远处以太湖石砌筑的假山说道:“你去告诉丽妃娘娘,我在那边的石洞里等她。”

杏雨点了点头,等容锦走开后,她左右看了看,确定周遭无人,这才从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朝丽妃一行人走去。

许是因着这里人迹罕至,青石板砌成的小路,好几处都长上了青苔,翠绿的小草从缝隙里钻出来,因为避开烈日的缘故,生气蓬勃中添了几许野趣。

山洞阴暗,潮湿的空气带着沁骨的阴凉扑面而至。

容锦惬意的舒展了一下腰骨,拣了靠近洞口的青石台坐了下来。

等了约有一盏茶的功夫,耳边响起细碎的步子声,容锦抬目看去,撞上了一张精致妍丽的脸。

“容姑娘。”丽妃蒋明怡对着容锦灿然一笑后,抬头打量了四周一眼,末了,轻声说道:“还是容姑娘会选地方,这里和外面简直就是两重天!”

容锦回以丽妃一笑,起身站了起来,学着丽妃的样子,抬头环顾着四周,点头道:“娘娘说得没错,这里确实是个好地方。你看,两侧的山石嶙峋不说,还高不可攀,别说是跟个人偶遇,只怕就算是有人知道我们在里面,等她进来,我们也早就散了。”

蒋明怡脸上的笑僵了僵,她回头看向容锦。

“适才淑妃娘娘的事,容姑娘都看到了?”

容锦但笑不语。

蒋明怡一瞬便也明了,容锦是看到了,不但看到了,只怕心里可能对她还生疑了!

“不管姑娘信不信,我并不知道,淑妃娘娘会来堵我。”蒋明怡说道。

“我相信。”容锦点头道,对上蒋明怡错愕的神色,容锦笑了笑,说道:“泄露了你我之间的关系,对娘娘只怕是弊大于利。”

蒋明怡看着自信满满,一对眸子如宝石般璀璨夺目的容锦,默了一默后,稍倾,却是恍然一笑,轻声说道:“姑娘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容锦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容姑娘,不好奇,刚才淑妃娘娘都跟我说了些什么吗?”蒋明怡忽然问道。

容锦摇头,“不好奇,我到是想知道,丽妃娘娘有什么话不能让宫人代话,却要将我约出来说。你应该知道,这皇宫可不是你我的地盘。”

蒋明怡闻言,脸上的神色忽然就变了变,看着容锦的目光紧接着也变得郑重起来。

“怎么了?”容锦见蒋明怡变了神色,不由也跟着敛下脸上的笑,轻声问道:“可是出什么事了?”

蒋明怡深吸了口气,轻声说道:“真宁公主不是我动的手!”

容锦瞳孔猝然一紧,盯着蒋明怡看。

蒋明怡对上容锦一瞬锐利如刀刃一般的目光,好半响,没有言语,但很快,她却又重新说道:“我没有骗你,确实不是我动的手。”

“是谁?”见蒋明怡不似作假,容锦拧了眉头,自言自语的说道:“难道是燕正天?”

蒋明怡摇头,“不是他。”

不是燕正天,那会是谁?

真宁公主死了,她和燕离都以为是蒋明怡动的手,必竟,真宁公主的死,最大的赢家是蒋家,其次才是燕正天。

可是,现在蒋明怡却说不是她动的手,也不是燕正天动的手!

那这件事……容锦看向蒋明怡,轻声问道:“你觉得会是谁?”

“有一个人最有可能,但我不敢说一定是她!”

“谁?”容锦问道。

蒋明怡深吸口气,一字一句说道:“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容锦失声道,“真宁死了,对她有什么好处?”

蒋明怡拧了眉头,“没有好处,也不会有坏处。”

容锦摇头。

要说能在这宫里的人,但凡是说得上话的,谁手里没几条人命?

但那些人命总是有因有果的,谁也没会闲得没事拿人命来逗乐子玩。除非,是个变态。可韦皇后显然不是变态!不但不是变态,还是个反应相当敏锐的人。端看昨天才一出事,便派了身边得力的管事姑姑来向她示好。便知道,她向来是个目的性极强的人。这样的人,不可能无端端的便会去谋了一个必死之人的命!

见容锦摇头,蒋明怡不由便急了,“容姑娘不相信我?”

“不是。”容锦说道:“我只是想不明白,真宁的死对她有什么好处?”

别说容锦,想不明白,蒋明怡其实也是一头雾水。

要知道,她和皇上达成的共识是让真宁公主不治而亡,而不是这样暴病而亡。更别说,太医验过真宁公主后,得出真宁公主是中毒而亡的结果。

可这毒,不是她动的手,也不是皇上动的手!

在这宫里,除了皇后娘娘的人能瞒过皇上的耳目,谁还能做到?

容锦想不明白,也正是她想不明白,不然,她也不必冒险约容锦一见了。

“容姑娘,皇后娘娘这个人……”蒋明怡沉吟着看向容锦,说道:“这个人不简单,我总觉得,她好似在谋划着什么,你要小心!”

容锦点头。

如果真如蒋明怡所说,真宁是韦皇后让人弄死的,而她又想不明白,韦皇后这样做的目的,那还真就得小心了。

要说的话说完,蒋明怡没有久留,带着人匆匆离开。

容锦却是坐在洞口的青石板上想了许久,将这宫中各方的形势再度分析了一番后,眼见太阳夕沉,燕离应该回宫了,这才起身往长芳殿走去。

果然,她离长芳殿还有些距离,便看到站在门口踮着脚张望的杏花,见了她,小丫头,一溜烟的转身报信去了。

杏雨见了,不由便捂头哀号,“这个蠢货,见着姑娘还跑,不知道的还当她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容锦笑了说道:“她比你胆子小。”

杏雨怔了怔,但转瞬却是明白过来。

自家姑娘这是在说,杏花那丫头悚燕离呢!

不由便苦笑,有心想替妹妹解释几句,但想了想,却是苦笑着摇头,说道“还是姑娘太宠着她了。”

容锦笑了笑。

两人说着话往里走,而这当口,杏花又重新跑了出来,满头满脸冒着汗珠,红了小脸,对容锦说道:“姑娘,燕少主回来了,等你很久了呢!”

“等很久了?”

杏花点头,“才吃了一盏茶,已经上第二道茶了。”

一盏茶的功夫,也好意思叫等好久了?

杏雨红着脸将还要叽叽喳喳的杏花拖了下去。

容锦则是笑着进了屋子,一眼,便看到穿一袭圆领月白色素面细葛布直裰的燕离,正姿态慵懒的半靠半坐在罗汉榻上,此刻,正抬眼朝容锦看来。

四目相对,容锦嫣然一笑,上前几步,在燕离身侧空着的位置坐了下来,端了桌上已经凉好的茶,喝了一口后,这才轻声问道:“怎么样?事情办得顺利吗?”

燕离点了点头,“崔缙彦那边松口了。”

“嗯?”容锦看向燕离,脸上一喜,问道:“答应了?”

她知道,虽然燕离定了计,但立储必竟是大事,北齐现如今三方势力纠缠,若不能平衡好,只怕真就要引起一场内乱,这不是燕离他希望看到的。

而在宗室有晋王出面,朝中有崔缙彦鼎力相助,再保证韦氏现有利益的情况下,政权的更替便不至于引起多大的动荡,更不足于影响天下局势。

“不是!”燕离摇头,轻声说道。

没有答应?

容锦脸上顿时生起一片失望之色,颓然的坐了回去。

“哎,我还以为他答应了呢,害我空高兴一场。”容锦一脸失望的说道。

燕离笑了笑,轻声说道:“虽然没有答应,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说明白了,首先他肯定不会站在大殿下和二殿下任何的一方。其次,只要大势一定,他一定会第一个站出来支持新君!”

“嗯,这样也不错。”容锦听了燕离的话,点头道:“我还真不敢想,他这样意志坚定的人,若是打定主意要站在那两个人的任何一方,事情最后会演变成怎样,往哪个方向发展。”

燕离点头,表示认同。

“对了,我今天见过丽妃了。”容锦想起之前蒋明怡跟她说的话,轻声对燕离说道:“丽妃说,真宁公主不是她下的手!”

“不是她动的手?”燕离显然也被这个消息惊了惊,不由便坐直了身子,看向容锦,问道:“不是她,难道是燕正天?”

容锦摇头,将丽妃的猜想,告诉燕离。

“她?!”

燕离身子往后微微靠了靠,轻声说道:“她这个时候动手要真宁公主的命,为什么?”

容锦摇头,“我也想不明白,你知道的,真宁公主死,最大的得益人,除了安顺候府,便是燕正天。安顺候府从此将摆脱她带来的羞耻和不堪,而燕正天则可以以真宁之死,要挟安顺候为己用。可是,韦皇后……”

容锦再度摇头,她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真宁公主这一死,到底能给韦皇后带来什么样的好处!

见容锦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燕离不由便笑了笑,轻声说道:“好了,想不明白就暂时先别想,只要我们还在这宫里,事情总会明朗的。”

容锦点头,确实,只要她们还在宫里,只要韦皇后是有目的,事情该明朗的时候一定会明朗。想来,图穷匕现的日子不会太远!

这么一想,容锦突然就想到了韩铖,想到了自已射出的那一箭。

“战王府那边怎么样?”容锦轻声问道。

燕离不想她突然会问起韩铖,先是怔了怔,但也只是一瞬的时间,“暂时没什么消息,只听说太医院的医正带着一半的太医在战王府替韩铖看诊。”

容锦点了点头,“这样好的机会,燕正天自然不会错过,想来从现在开始,韩铖便是忠实的大皇子党了!”

“说起大皇子,凤卫得了消息,说是有人在满世界的寻找神医花和成。”燕离看向容锦,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人,应该是燕正天派出去的人。”

“神医花和成?”容锦怔了怔,问道:“既然号称神医,想来应该是极厉害的吧?那燕翊岂不是有救了?”

燕离笑了笑,说道:“我已经跟琳琅说了,让她把这个消息,想办法露给椒房殿的那位。”

容锦听了,不由便失笑,说道:“这下又有热闹看了!”

话声一顿,却又道:“对了,真宁公主的事,晋王那边是个什么意思?”

名意上真宁公主是被琳琅所伤,于情于理,宗室都应该为真宁公主讨个公道才是。而这个公道,自然是需要燕离这个做主子的来给的!可,温晋王既然已经与燕离达成协议,他又怎么会来为难燕离呢?

燕离轻声一笑,说道:“太医不是诊断了真宁公主是中毒而死吗?既然是中毒,跟琳琅又有什么关系?找出下毒的人就是了!”

“温晋王的意思?”容锦看向燕离,犹疑的说道:“真宁公主的死,是皇上用来为难对付你的,他怎么会同意温晋王这样干?”

“那就要看温晋王的本事了,摄政王可不是谁都能当的!”燕离笑着说道。

容锦想了想,明白过来。

温晋王既然有心问权,自然也得拿出几分的本事来,眼下,真宁的这件事,就是一个机会!

她到是想不到,一个真宁公主,竟然能牵扯到这么多历害的人物。这些人,可都是跺一跺一脚,这半个临潢府都要抖三抖的人。

“之前,你问我,燕轲那边打算怎么办。”燕离,抬头看了容锦,轻声问道:“我因为想着他已经是枚废棋便也没放在心上,但想着,也不能白叫你受一场惊吓,你说吧,你想怎样解气?”

“解气?”容锦摇了摇头,笑着说道:“照我的想法,自然是将打成个猪头阿三,最解气。不过,这也太孩子气了!再说……”

“可以!”

燕离干脆的声音打断容锦的话。

可以?

可以什么?

容锦怔怔的看向燕离,问道:“你不会真的打算上门打他一顿吧?”

“为什么不可以?”燕离挑眉看向容锦,问道:“我连真宁公主都踹得,打他一个皇子,还不行?”

呃!

容锦表示,她对燕少主的man表示心悦诚服。

不过,她真的很好奇,燕少主,你要找个什么样的借口,打这位二殿下一顿呢?还是说,你准备什么都不说,见面就胖揍一顿?

容锦是这么想的,便也这么问了。

不想,燕离却只给了她一句“你到是就知道了”。

嗯!

容锦想了想,隐隐便有些期待了!

这死气沉沉的皇宫,当真只有血腥的残暴,才能激发人的心脉啊!

椒房殿。

韦秀搬了个墩子坐在榻边,手里拿着一把美人扇,一边替韦皇后打着扇,一边轻声问道:“娘娘,您之所以对真宁公主动手,是不是因为那个叫鹤翎的宫人?”

韦皇后嗤笑一声,冷声道:“一个二等的贱婢,值当我花这么大心思?”

韦秀不由便疑惑的问道,“那娘娘是……”

“等着吧,很快,你就知道了。”

也就是说,眼下,还不打算说。

韦秀知道,虽然自已是韦皇后的心腹,但有些事情,韦皇后却是连她都避着的。而皇后不想她知道的事,她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

这么一想,便换了个话题说道:“今儿个丽妃在御花园跟淑妃娘娘遇上了,两人还说了一会子话。”

话落,韦秀小心翼翼的打量韦皇后眉宇间的神色。

丽妃和淑妃?!

韦皇后丰腴的脸上,细长的柳叶眉几不可见的挑了挑,略作沉吟后,方轻声开口问道:“一个家里死了嫂子,一个儿子成了个活死人,还有闲心去逛御花园,还真就叫我开眼了!”话落,看向韦秀,问道:“可知道,都说了些什么?”

“我们的人当时被打发到一边,只隐约听到几句,似是为着那个叫鹤翎的宫女。”韦秀说道。

韦皇后脸上的笑便深了深,讥诮的撇了撇嘴角,冷笑着说道:“贺兰馨那个蠢货,这么多年对燕正天这个无情薄幸的男人还痴心不死呢?也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一个低贱的宫人便让她紧张成这样,还真是……”啧啧几声摇了摇头,没有再往下说。

韦秀眼见韦皇后一脸不屑的神情,由不得暗暗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娘娘,您就不担心,丽妃跟淑妃两人结成联盟来对抗你吗?”

“那又怎样?”韦皇后脸上绽起一抹自得的笑,很是不屑的说道:“丽妃膝下无子,贺兰馨那蠢货的儿子是半个死人,她们就是结盟,又能怎么样?除非……”

“嗯?”韦秀见韦皇后突然顿了话,脸上的神色还白了白,不由便抬头看去,问道:“娘娘,你怎么了?”

韦皇后摇了摇头,失笑道:“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一件事,不知道……”顿了顿,却是再度摇头,说道:“不可能的,是我想多了,让她们向天借胆,估计她们也没那个胆量!”

韦秀想了想,没有想明白,便试探着问道:“娘娘想到了什么?”

韦皇后原本不想说,但许是自已也被这个念头吓到了,默了一默后,还是轻声说道:“阿秀,我刚才在想,万一贺兰馨的儿子没了,你说她会不会疯了,打翊儿的主意?”

韦秀顿时脸色也跟着白了白,沉吟许久,才轻声说道:“不管会不会,还是防着点好。”

是啊,不管有没有,还是要防着点才行。

韦皇后是个行动派,既然有了这个担心,自然就会安排下去。

只是,还没等她安排妥当,一件突发的事情却是叫她顿时便慌了手脚。

这天,韦皇后在椒房殿歇响。

睡得迷迷糊糊间,耳边突然响起一阵喧哗声。

她这几天本就有些心神不宁,白天夜里,总是会陡然惊醒。这会子,乍然听到这喧哗声,才抬手准备头下的瓷枕扔出去,却见韦秀一脸慌张的走了进来。

“娘娘,不好了!”

韦皇后感觉到心口突然就一绞,紧接着眼皮子便不停歇的跳了起来,她将手里的瓷枕随手一扔,深吸了口气,坐了起来,看向明明一脸是汗,却脸如白纸的韦秀,问道:“出什么事了?”

连她自已都没注意到,向来自诩沉稳的她,嗓音都抖了。

韦秀也没有注意,而是上前几步蹲了下来,一边替韦皇后穿鞋,一边压着慌乱的心跳,说道:“殿下跟韶庆殿的那位不知道怎么打起来了。”

“你说什么?”

韦皇后猛的站了起来,沉着脸看向已经站起身的韦秀。

韦秀抿了抿干得发裂的嘴,再次说道:“殿下和韶庆殿的那位打起来了。”

韶庆殿的那位?

因为太过震惊,韦皇后的脑子懵了懵,过了一瞬,她才想起韦秀说的“韶庆殿的那位”指的是谁!

明白过来的韦皇后,眼前一黑,“扑通”一声就跌坐在身后的凤床上。

“娘娘!”

韦秀大惊,连忙伸手去扶韦皇后。

韦皇后攥着韦秀的手,费了好大的力才叫一颗“怦怦”乱跳的心,静下来,而静下来后,她当即站了起来,对韦秀说道:“走,我们快过去看看。”

韦秀应了一声是,扶着韦皇后便急急往外走。

“为什么好端端的便会打起来?”

韦秀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道,一得了消息就赶紧来报娘娘了,还没来得及问清楚。”

心里却是长长的叹了口气。

小宫人来报信,说的可不是二殿下跟韶庆殿的那位打起来了,而是说韶庆殿的那位把二殿下给打了!

但,韦秀素来知道韦皇后的脾气,护短的历害。

二殿下再不对,她这个做娘的可以说,可以骂,但旁人却是动根头发丝都不可以的!

韦皇后不有留心韦秀的脸色,而是急声说道:“这件事,怕是跟上次容锦出宫遇袭的事脱不了关系。当日,我虽然让你第一时间便去了趟长芳殿,表明了我的态度。只,我虽然有了态度,却没有拿出行动,只怕是他二人记恨在心,等了这几天,终于寻机发难了!”

话落,却是长长的吁了口气,忖道:若真只是这样打一场架,便把这恩怨揭了,也到是好事一件!

只是,等韦皇后看到被燕轲后,她就知道,自已这想法,真的是太天真了!

“轲儿!”

韦皇后尖厉的喊声,打破了静得诡异的现场。

燕轲这会子,哪里还有温文如玉的君子之风,身上的衣裳虽然还完整,但那些配饰却是散落一地,身上的青竹色的袍子也是皱得跟咸菜一样,脸上就更别提了,鼻青眼肿,已然是不足以形容,简直就是开起了染料房。

而平时跟在燕轲身边服侍的几个宫人,这会子不是抱手就是抱脚,躺到了一边,连打滚的力气都没有,只剩嘴里轻重不一的哀号声。

眼见得燕离一手攥着燕轲的的衣襟,一手握拳,似是要对着燕轲猪头似的脸,再一拳下去。韦皇后顾不得什么端庄什么矜持,急急跑了上前,一把抱住了燕离的手,嘶声道:“你为什么要打他?”

燕离嗤笑一声,肩膀一甩,便将韦皇后抱着她的手给抖开了,然后当着韦皇后的面,一拳狠狠的砸在燕轲的脸上。

韦皇后只听到“咔嚓”一声,这一声,让她的心都几乎停了。

下一瞬,见着燕轲鼻下喷涌而出的鲜血时,她身子一晃,软软的倒在了赶上来的韦秀怀里。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韦秀一边抱着韦皇后,一边对呆若木鸡的宫人吼道:“快宣太医,快!”

宫人四散飞奔。

有去找太医的,当然,也有去找燕正天的。

燕离却是拿了帕子擦了擦手,睃了眼倒在地上人事不醒的燕轲一眼,鼻子朝天轻哼一声,转身便要离开。

“站住!”

身后响起,韦秀的声音。

燕离步子一顿,目光冷冷看向韦秀。

那样冰冷的目光,便是韦秀这种浸淫深宫多年的人,也不由自主的一个哆嗦,下意识的便避开了燕离看来的目光。

“燕公子,你什么也不说,便将二殿下打成这样,就这样离开,合适吗?”

燕离嗤笑一声,淡淡道:“燕轲还没死,他若是连自已为什么挨打都说不清楚,那他真可以去死了!”

话落,不再理会韦秀,转身便走。

不想,就在他即将要离明光殿时,燕正天却是带着人匆匆的迎面而来。

燕离想了想,微微退到一边,然后抬头朝燕正天看去。

“阿离,这是怎么回事?”远远的燕正天,便厉声问道:“宫人说,你把轲儿给打了,这是怎么回事?你好端端的干嘛要打他?”

话里满是斥责之意,但阴鸷的眸中,却是一派平静。

就好似那个被打的人,根本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燕离冷冷一笑,这宫里的人,果真都会装!

“不是我要打他的,是他要我打他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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