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还是留?
走是为了什么,留又是为了什么?
泡在浴缸里的槐梦说,阵阵热气熏得她的思绪有一些昏昏沉沉的,她掩下了乏力的眼皮……
“不行,我要把馒头抢回来!”
小男孩不顾槐梦说的劝阻,执意拿起大门边的扫把走向了一只嘴里叼着馒头的恶狗。
槐梦说见状,挺身挡在恶狗的面前。
“让开,我要好好地教训它!”
没有言语的槐梦说无声地望着小男孩,表示她是不会放弃阻拦的。
“真是的,你快让开啦!”
小男孩无心之下推了她一把,谁知道她竟然弱不禁风的就倒地不起了。
他吓得扔掉了扫把,连忙上前去搀扶她,“对不起,我是不小心的。”
槐梦说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生气。
她站起身指了指角落一处,小男孩顺着她指的方向去靠近看了一下。
原来那只恶狗是一位母亲,狗窝里有几只小狗崽正缩成一堆等待它的归返。
“好了好了,知道了,算我倒霉,馒头就给它吧。”
小男孩嘟着双唇说道。
槐梦说拉了拉小男孩的衣袖,转身跑开了。
“呃?”他没明白她的意思,呆呆地愣在了原地。
等到槐梦说小跑回来的时候,她的手里多出了一个馒头。
小男孩咽了咽口水,问道,“给我的?”
槐梦说点头。
小男孩接过馒头,刚要一口咬下去,他停下来好像想到了什么,他把馒头一掰为二了。
槐梦说接过他递来的半只馒头,没有马上吃掉,这是她藏起来的食物,为了以备不时之需。
他一边嚼着馒头,一边对槐梦说讲道,“跟我走,跟我走吧。”
槐梦说跟着小男孩的脚步绕到大杂院的后面,穿过一道土方小路就是一片空地,旁边有一条还算得上是清澈的小河流。
他们就这样赤着脚丫坐在小河边上。
小男孩对她问道,“你真的不会说话吗?”
看她摇着头,小男孩又追问道,“那你的家人还在吗?”
她又摇了摇头,小男孩好像明白了,“其实,我也没有家人了。”
槐梦说看了他一眼,他的脸上满是哀伤,她低下了脑袋。
“啊!对了,我有这个。”
小男孩突然地大声一叫,从他的外套口袋里拽出一支铅笔和小型的便签本。
“你认识字吗?”
槐梦说点头。
“太好了!把你的名字写给我看。”小男孩兴奋地把纸笔递到她的手里。
槐梦说顿了顿,摇头。
他不理解地问道,“不愿意?不想写?不记得名字了?”
槐梦说移开了眼睛。
“好吧,等你想写、会写、记得写的时候再告诉我吧。”小男孩想了想,拿过笔写下自己的名字,“给你看,这是我的名字,字认识吗?”
槐梦说看了一眼点头,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叩叩叩!——叩叩叩!——你怎么在浴室里待这么长时间?”江泽在浴室门外敲门问道。
一股寒气逼醒了槐梦说的梦绪,她猛然睁开双眼,面前的浴室石壁是真实真切的。
“呼!——呼!好冷好冷!”
她大声惊呼着,这才发现浴缸里的水已经是非常冰冷的,原来她在浴缸里泡澡太久得睡着,水也已经彻底凉透了。
止不住的浑身发抖,牙齿打颤的她快速擦干身子,起身套上一件浴袍。
打开浴室房门,就是江泽一脸不悦的表情。
“抱歉,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注意点,可别感冒了。”
“嗯,知道了。”
江泽将手中的红酒一饮入口,随即吻上槐梦说,把口中的红酒灌入槐梦说的嘴里,舔吮着她的美味同时品尝着红酒的芬芳幽兰,俩人交缠的嘴角边滑下了一丝鲜红的酒水,点滴游落到槐梦说的颈项里。
分离时,两人的唇齿间仍存留着彼此的味道和浓郁的醇醇酒香。
“到床上等我。”
江泽进入浴室前,诱惑无限地对槐梦说留下这句话。
躺在床上的槐梦说看到床头柜前放着香烟和打火机,她伸手打开烟盒,抽出了一支香烟,熟练地点燃起来了。
她才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抽过烟了。
以前,她刚开始抽烟的时候只是想掩埋掉空虚的心情,接着,在浑然不知的感觉里生长出了更多惆怅难解的心绪,后来,经过时间的推移,抽烟竟然已经变成了一种思念的方式。
她不明白,为什么最近的自己总是会回想到小时候的事情,明明有很多事情她都已经不记得了,尤其是小时候的事情犹如被一脚踏碎的玻璃碎片般散乱不堪,却只有在梦里时分能够把一片一片的碎块拼凑而起的呢……
上海,有着她想忘又不能忘的记忆,想离开的又离不开的过往,或许和这座城市无关,有关的只是在这座城市里所发生的事情。
当年,槐梦说的父母因为吸毒入狱,判刑二年。
前期的她借住在远房的亲戚家里,没过多久由于寄人篱下和校内被教师魏亵的多重压力造成了她的身心疲惫,于是她毅然地选择了离家出走。
后来的阴差阳错,她在偶然的情况下进入了位于福建东游的偏僻村落里,一个名为幸福之家的大杂院,在那里面她结识了一个儿时难忘的童年玩伴。
巨大的重担逼近幸福之家面临着拆除迁散的现实问题,槐梦说的父母陆续刑满后,远房的亲戚才报了人口失踪,经过警方的调查很快就找到了她的线索,并由警方强制性地将她护送回了上海。
此后,她的日子又再次深深的沉入灰暗之中……
从浴室里出来的江泽,看到槐梦说露出半身白肌躺在大床上,手间挟着星红的半支烟,似是思绪出了神般一脸妩媚的模样甚是妖娆。
“你也抽烟吗?”江泽问道。
“……很久没抽了。”槐梦说轻声答道。
“据说抽烟的人,都不是为了抽烟,戒不掉烟瘾的人,戒不掉的都不是烟瘾。”江泽说出一句令人费解的话语。
“这么说来,你抽烟也不是为了抽烟啰?”槐梦说深吸一口烟草,没等江泽的答话,她继续说道,“借由抽烟的单一动作进行排解空虚或是抒发惆怅,亦或是一种思念的方式。”
“认识你到现在,第一次见你抽烟。”江泽靠近槐梦说的身边说道,缠绕着淡淡烟味的她也是一样的迷人不已。
槐梦说轻轻地吐出一口灰色的烟雾,大概是因为,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能够令她挂心的事情了吧。
“江泽,我要离开上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