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周末,借口着工作繁忙的原天城已经连着几天没有回过家了,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为前些日子的事情生气着?
思绪有些游离的槐梦说回神过来,她才想起自己正坐在一家咖啡屋里,而对面的女人正是姚非烟。
“你好像并不意外,我会来找你。”姚非烟看着眼前外貌如玉的槐梦说,她开口道。
“你也并不意外,我会愿意来见你。”槐梦说回道,与其说并不意外,倒不如说在意料之中来的更贴切些。
姚非烟点了点头,她安静地等待着服务生将两杯饮品端送上来,似乎也在酝酿着自己的心情。
槐梦说趁着这个空档,细瞧了一下姚非烟的面容,总觉得几日未见的她,好像气色变得有些憔悴的模样了。
“你的脸色,好像看上去不太好?”槐梦说客气的对姚非烟问道,确切地应该说是她的脸色像个营养不良的半人半尸。
“有吗?可能是最近经常宿醉的关系吧?”姚非烟拉着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来,对她笑说道,“倒也没什么,只不过是和上司吵了一场而暂时的留职停薪罢了,我想这是由于我本来就对这份工作的动机不纯的报应吧。”
槐梦说也听说了,在店长的口中得知了一些关于姚非烟负责的一项新书发行的事情,只可惜被上面的人一句话就毫无价值的OVER掉了,尽管提出了多番的建议和抗议也无法幸免于难。
片刻的安静后,服务生端上了两杯精致的咖啡,美得让人都不舍得入口了,却不同于眼前的两个女人的关系,实在是连个普通的朋友也称算不上的。
“你爱原天城吗?”姚非烟没等槐梦说张嘴出声,她就抢先一步地说道,“你先别回答我,等我说完,等你听完,然后再告诉我你的答案就行了。”
“……嗯。”槐梦说早就发现了,其实姚非烟对自己的百般刁难只不过是掩盖住内心惶恐的一种方式,她的心里对于失去原天城感到太害怕了,只可惜她也从未真正的拥有过他。
槐梦说的配合倒是让姚非烟觉得有些舒心了,隐约之间便对她的厌恶感也降低了不少。
姚非烟不禁想到,或许真的像原天城说的那样,与她相处之后就会对她有所改观,懂得她的好了。
“高中的第一年,我已经是一个颓废到无药可救的援骄妹了,不管是因为家里贫穷也好,还是自小就死了老爸、又没了老妈的也好,总之就是凭着这些荒唐的借口不想学好就是了。”姚非烟说着,她伸出细长的手指在咖啡杯的外壁边口上,画起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圈圈,“就这么堕落地活着吧,原本我是这样想的,却偏偏让我遇到了一个从来没有想过会遇到的人。”
“原天城?”槐梦说讲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姚非烟的眼中正是止不住的颤动着,总有人在无意间改变了他人的人生,至于是好是坏就要看个人所得了。
“高中的第二年,当包括我在内的一次次主动献身都被他拒绝了之后,我开始相信他的口中‘不会爱上任何人,生命里没有爱’的一句戏言了,我只能安安静静地戴着名为朋友的高帽才能如愿地待在他的身边,于是我就耐心地等待着属于我的机会,我一直都坚信着会有这一天的到来。”讲到这里,姚非烟手指上的动作停顿了下来,她的目光没有移开咖啡杯里的焦点,但是失去了前一刻的亮丽神采,“可是,原天城突然变了,即使只是某一些细微的变化,但还是被我察觉到了,因为他的一举一动都牵绊着我的两只眼睛,起初我也没有太过的在意,直到原天城竟然为了你这个可笑的后母而当众解散了那场重要的集会,以及后来在酒吧里我对自投罗网的你所作出的一场小小恶作剧,虽然在事后他只给了我一巴掌,但是那已经足够让我的左脸肿上了整整的三天都没有消肿下来,我开始意识到了一些不想意识的事情了。”
“说起那个时候,如果你是真的有为他想过的话,为什么你不抢先一步去及时的阻止他,却是选择了与他一起参加所谓的集会,你应该知道那是在害他的。”听到姚非烟提及的往事,槐梦说感到有一些困惑了。
“至于你说的这一点,就算是到了现在的我也不想再解释什么了,更何况当时的我也不过就是一个没长大脑的小贱人,除了盲目地跟从着他的一举一动之外,我不知道我还够为他能做些什么了?”姚非烟看向面前的槐梦说,或许这就是自己与她的差别所在了,说道,“你相信我是在高中毕业的前不久才得知他将要出国留学和他家里所发生的事情吗?难怪在那个时候的他就像是一个行尸走肉,我没有一天是看到他笑过的,每一次想到这里,我就恨不得想要亲手杀了你这个看似无害的罪魁祸首。”
“杀了我,就能解决问题了吗?”槐梦说看似淡然的问话实则是向她自己提问的,如果这样就能解决所有问题的话,那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吧?
“谁知道呢?说不准在当初,就应该亲手试一下的。”姚非烟开着一句真玩笑说道,却在一声轻笑后涌上了满腹的苦涩,“我等了他整整的四年啊,日思夜想的就是盼着他的回归,可他却没有来找过我,要不是在大街上的偶然碰见才知道他实际上已经提前了半年的时间回来了,然后我就马上辞掉了原本的工作,想方设法地拼了命的进入中川出版社争取到一个岗位,好像是只要能进入到中川出版社里工作,就等同于是进入到了他的世界里一般的舒服了。”
“我想,你们的事情我并不方便介入。”面对姚非烟的一阵沉默,槐梦说开口道。
“到了现在还说这种话是不是太不负责了,你果然是一个很自私的女人!你比他大了足足的十岁不说,又曾经是他父亲的女人,原天城现在才是二十岁出头正值年少轻狂的时候,却为了与你的匹配而要求自己迅速地成长为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我可以断定他是绝对不会让你见到他疲惫倦乏的一面的,甚至是直到有一天他因你而毁,那么你有没有想过,只要没有了你,他是会活得更好的,难道你就舍得伤害一个视你如命的人吗?”姚非烟责问道,假设要用手段,她不是不会,而是不想,她不愿意最后受到困扰的人变成原天城,而她和他的普通朋友关系也做不成了,“要么,你就认真的和他在一直好好的对待他!要么,就请你走得远远的,让他能够有机会遇到一个更好的对象,别再变相的折磨他了!”
“我听不太懂你的意思,到底是想要成全,还是宣战?”槐梦说听着姚非烟的话语中先软后硬的攻式,事关原天城才让她乱了阵脚吗?
“都不是,我只想知道,你爱他吗?”姚非烟直视着槐梦说,如果她的答案到如今还是否定的,那么她就不配得到原天城的感情,见她迟迟的不语,便对她再次的追问道,“爱,还是不爱?”
“请问,什么是爱?”槐梦说轻声问出一句,不知这句话是在问着姚非烟,还是在问着她自己的?
……
姚非烟离座之后,剩下的槐梦说一个人在原位上发愣了半响。
槐梦说的思绪回笼过来,她刚想伸手叫住服务生买单的时候,却在姚非烟离开的位置上是平白无故地入座了一个中年男子。
黑白夹杂的发色和胡渣子,格外消瘦的身形连着他的脸颊骨也深陷了下去,两张松弛的眼皮已经往下坠着,细长的眼角纹一路拉伸到了眉角边,可见是一个平时并不喜笑的人。
“不好意思,这里貌似是不请允许抽烟的。”槐梦说见对方一坐下就拿出了一包香烟来,便在他点烟之前提醒了一句。
“咳咳,我知道,我没打算抽烟,只是想要拿在手里解解馋罢了。”姚卓中咳了一下嗓子,哽咽了几声的说道,“姚卓中,不过我想你对我的名字并不熟悉。”
“我记得你是上次的那个司机,姚非烟的爷爷是吗?可是她在刚才已经走了。”槐梦说说道,看来对方的烟瘾真是不小,才到了这样分分钟钟都离不开烟的程度了。
“这我知道,我看见了,也听到了你们的全部对话。”姚卓中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对槐梦说答道,可他的笑容硬是机械得让人感到有些发冷了。
“嗯?”也就是说对方在刚才一开始的时候就一同在场了,却特意等到姚非烟离开之后才来与她单独相谈?槐梦说的心里猜测着,姚卓中出现在此的动机会是什么?
“原本,年轻人的锁事儿是不应该由我这个糟老头子参与其中的,不过凡事也是会有例外的,人生总会有惊喜嘛!”姚卓中轻笑了一声,他伸出手来按压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是吗?”槐梦说注意到他手上作出的小动作,她对他说话的语气感到有一些奇怪,这个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的不太寻常,就像他的声带被切去了一块似的,让人听了与上回的第一次见面时都是同样的很不舒服。
“咳咳,说说姚非烟吧,她自小就继承了我儿子的偏激性格,这一点总是让我对她难以管教,因此才导致了她的青春时期过得十分糟糕,以及她在年幼时就失去了父母的关系,我都需要为此负上大半的责任,可我想你应该能够了解到在那种环境下成长的孩子大部份都很难活得像一个正常人的,对吧?”语声平平的姚卓中捕捉到了,那被藏匿在槐梦说眼中的一抹尖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