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公路上,奔驰的车辆一闪而过,使得夜晚的景色是更加迷人了。
槐梦说侧靠在车窗边,低垂的眼帘看不尽这一片繁华幕色,似有一层黑雾渐渐地蒙住了她的眼睛。
“在想什么?”手上正握着方向盘的原天城,他瞧了一眼在副驾驶座上有些走神的槐梦说,对她问道。
“我在想着,要不是看你开车这么驾轻就熟的样子,我一定会让你在车门上贴着新手驾驶的特大牌子。”槐梦说随意找了一个借口,将压在她心头上的烦恼暂时收起。
“哈,只有贴上那种牌子才更会让人紧张吧?”原天城开着玩笑说道,他有留意到方才在她脸上的愁容被刻意地掩藏起来了。
“怎么你也会紧张吗,看你平时学做什么事情都是一副得心应手的样子呢!”槐梦说狐疑道,他那颗看似普通的脑袋一旦认真起来只怕是聪明得令人头疼吧?
“那你不问问,我现在要带你去哪里吗?”原天城说道,既然她有心事又不想提的话,那么目前的他也就不合适开口问了。
“去哪里都可以,反正会有你陪着我的。”槐梦说又看向了窗外,脸上的淡淡微笑却是出自真心实意的。
原天城闻言后深感一笑,他就知道她会这么回答的,只是他想亲耳听到她说出口来。
肌肤之亲的发生,除了体力上的透支之外,并没有对他们两个人的生活出现太大的变化。
直到车子停下之后,眼前是整个宽广辽阔的机场跑道,朗朗的微风掠过了脸庞,留下一余清新。
“这里是……机场?”槐梦说意外道,迎着阵阵的凉风徐徐,让人的精神也逐渐地转而飒爽萧然了。
“虽然说这里无法与宏伟的山河丽景相比对论,但是在夜晚的时候,从这边的角度望过去,感觉会有所不同的。”原天城抬起头来,他仰望着天边,恍如望着那一个人。
“万物本无情,皆是由心生,你会觉得有所不同,是不是因为你的心境有所不同了呢?”槐梦说淡笑道,与他一样,高望着远遥的天际。
“说得正是,会不会只是观景的人因为有了身边人的陪伴,才会觉得平凡的一切都变得与众不同了呢?”这句话是原天城对自己说的,有了她的存在而让他空无的内心装填得满满的。
“其实,我也是。”槐梦说满足道,此刻有着他的陪同,她不再感到孤单的畏惧了。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原天城看向她,接着他又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指针,说道。
“什么?”槐梦说疑问道,不知他口中指的是什么?
原天城只是笑而不答的望着天空,好像在那一片片的云层里有着美妙的东西即将来到了。
疑惑的槐梦说便也随着他的目光望去,这个时候在高空之处,竟出现了一个翱翔的羽翼,她明白了。
一声呼啸卷起了强烈的狂风降至,搭乘飞机的感觉和目睹到飞机从天而落的感受完全是两种不同的体验,那仿佛是一个希望,期盼着等待之人的归返。
“我刚才看着你在开车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原胤。”风过后,心也跟着安静下来了,槐梦说对身边的原天城说道。
“我知道,你刚才看着我的眼神里,全部都是他的影子。”原天城淡然道,他知道她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时不时地追寻着原胤的身影。
“原天城……”槐梦说承认这一点的,她并不能够完全的分辨清楚他们两个人,即便只是偶尔的时候。
“这样很好,在这几年来你一直都没有忘记过他,就这样让他一直住在你的心里吧。”原天城望着远方说道,就像是在对着远方的那个人说话一样。
“有时候,我在想着,要是没有我的话,会不会所有的事情就不一样了?”槐梦说的这种念头,存生在她的心里已经很久了,不单只是一份无法释怀的伤痛。
“有时候,我也在想着,要是没有我的话,会不会他就能过得更开心一点了?”原天城这么说并不是为了安慰她什么,这是他们父子之间在过去里难以跨越的一道鸿沟。
“嗯?”槐梦说没有听懂他这句话的意思,她只是明白自始至终在原天城的心里,原胤都有着一个重要的位置。
“我恨我的父亲,曾经。”记忆中的种种往事都浮现在了眼前的这一片天空里,此时的原天城却是看得更加清晰一些了,“我恨他没有给予我一个完整的家庭和一个本就应该存在着的母亲,而他也同样的憎恨着我,由于我的降临却害死了他的妻子,尽管我是他的一个甩不掉的包袱,但是在他拥有更多选择的时候都没有过要抛弃我,我一直感激他对我的养育之恩以及那一份又念又恨的父子亲情,我知道这一切都并不容易的。”
“原胤,你听见了吗?”槐梦说轻声道,眼眶里的满盈有着一种欣慰,其中也包含了对原胤的惦念和原天城的日益成长。
他知道的,他会知道的,他一直都知道的……
回到家门前,刚停好车子的原天城想起了一件事情。
“我听天气预报说,明天开始就要连夜的下着大暴雨了,这几天你下班之后没有其他的事情就早一点回家吧,记住了吗?”一下车,原天城就对身旁的槐梦说细细地交代着。
“嗯,记住了,我也看到新闻了,好像这一次的强降雨势来得挺凶猛的。”槐梦说也想起了白天看的新闻里,各处都在为着这场即将来临的大雨而早早的做好了加强防护的应对措施。
“我会提前出去多买一些简便的食物回来,你就不要再随便出去了,知道吗?”不放心的原天城又一次地对她叮嘱道,生怕槐梦说为了买些新鲜食材就在大雨天里奔波于菜市场间。
“好好好,我知道了。”槐梦说忍不住笑道,见他把她当作一个孩子似的宝贝于手,这让她乐到不行了。
“还有,今年我的生日,你陪我一起过好吗?”原天城看着她的真心笑容,自己却是感到了加倍的愉悦,他觉得槐梦说已经是他身体里割舍不去的一部份了。
“生日?现在,真的可以了吗?”槐梦说想起以前原胤曾对她说过,可能是缘于自己的出生致使母亲难产逝世的关系,原天城从小到大都不愿意庆祝他的生日,一次也没有,每当到了原天城的生日那天,他就会找着各种的借口不回家来避开与原胤的相见,之后在她的加入也是一样,所以她不知道现在的原天城真的已经准备好了吗?因为,有些时候的有些事情,真的需要勇气。
“真的可以,相信我吧。”原天城认真道,对于过往一些难以释怀的事情,他的尘封已经太久了。
“嗯,我相信。”开怀不已的槐梦说,任由原天城将她紧拥入怀,说道,“而且啊,附近有一家店的招牌蛋糕好像很不错的呢!”
“你这个小馋猫,到时候蛋糕会让你吃个够的,所以相对的,现在你也得让我吃个够!”原天城痴望着她的俏皮模样,真是可爱到了他想一口吞掉她的地步,于是便急不可待地拽着槐梦说冲回到家里去了!
远处转角里的一辆黑色计程车,驾驶座上的姚卓中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他没有多做什么便开车离开了。
已经埋伏在槐梦说与原天城的住所附近有了一段时日的他,姚卓中也早料到了事情的发展是不会简简单单就此结束的。
姚卓中回到家里之后,他待在房间里一直发愣着,心中做足了一项最坏的打算,思索着准备动手的盘算和自己的身后事,他已经决定了。
地上是一大片被撒落的药丸,咽喉的频频咳嗽已经被胸腔里的肿胀和疼痛所覆盖,姚卓中看着自己手中的纸巾上,那一块吐痰里的血红已经明确地告诉了自己,他不再需要那种毫无效用的药物,因为他的病情已经开始恶化了。
他现在仅剩的牵挂就是姚非烟的未来了,姚卓中知道他这个做爷爷的实在是亏欠她太多了。
以前,自己没有教导好儿子才放任了他的家暴恶行,最终导致了年幼的姚非烟就要承受着无父无母的苦难,硬逼得她小小年纪就走上了一条歧路。
后来,好不容易得到了上天的怜悯而让叛逆的姚非烟能够改过学好,甚至对生活重新拾起了一点希望之光,姚卓中才有幸的获取了一些少有的平稳生活。
如今,姚卓中知道自己死期将至的残躯是毫无必要再拖累到无辜的姚非烟,他没有什么能够留给她的,唯一能够为她做的,就是不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世上苦一辈子。
一想到姚非烟,在姚卓中的心里就生有了几分的不舍,他起身来到了她的房间外,他试着叫了几下房门却没有人回应,她今天又是出去喝酒了吗?至少,他希望能在最后再看她一眼的。
这么多年来,姚卓中知道她每次的借酒消愁不会为了其他的事情,姚非烟为原天城所做的一切努力和心泪心血,姚卓中都是看在眼里的,一个人的付出本就是应该得到回报的,不是吗?只要没有了碍事的石头,姚非烟以后的道路就会畅通无阻了。
思及到此,重新回到房间里的姚卓中吞下了二片强效止痛药,他从藏于床底下的一个生锈铁盒里找出了一副手铐、一把尖短的军用直刀和一把全自动冲锋□□,他将共有七发子弹的弹夹装合上膛,这是他早年以猎兽为生计时所私藏至今的最后一把枪支,本是备为不时之需用来防身的,想不到竟然在今天派上真正的用场了。
姚卓中的眼里现出了一丝的冰冷,他给过她机会的,既然是她自己不懂得珍惜,那么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