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用罢了晚饭,老太太便带着小兔子去祠堂里祭拜,自从六年前老祖宗显灵,老太太张氏便对祖宗越发的恭敬,时令的鲜果日日更换,除了每日的香火,更是专门请了慈恩寺的法师每日诵经,特别是当得知小小看到了老祖宗跟老祖奶奶,使得张老太太每每瞧见祠堂正中央的两个镶金的牌位,都忍不住发自内心的敬畏。
“老祖宗,求您保佑小小,保佑叶家!”
老太太诚恳的祈求,却不知道,能保佑家族的人,就跪在她的身边,是她乃至叶家最宠爱的这只兔子。
祭拜完祖宗,叶小小依旧回到房间里念书,老祖宗说过,文武兼修,才能有勇有谋。
而即便是看了六年,老祖宗的书仍旧没能看完看透,不过没关系,离自己十四岁还有两年,想必应该能再读懂许多。
六年的时间内,父亲叶城以及大哥叶琴从未回来一次,幽州以北蛮夷蠢蠢欲动,以前是等到收获的季节来打草谷,而今经常四季里都来侵扰,爹爹只能严阵以待,不能有半点松懈,而也托了这件事的福,爹爹不用回京,也少了诸多的麻烦,只听闻大哥在幽州战功卓越,从五品都尉跃升为三品中军,成为父亲手下有力的臂膀。
四哥叶画从五台山回来,听从妹子的话弃仕途从商业,成了一等公叶家唯一的纨绔子弟,毕竟叶家关系在这儿,生意头一年就赚了个满钵,四哥更是频繁的出入酒会青楼,整日里被人说三道四。
夜半时分,一辆马车停在护国公大门之外,老管家提着灯笼迎上来,连忙从小厮手里接过醉醺醺的四少爷。
叶画虚虚的踩在地上,一张俊美的面容熏的微红,整个人似被人抽了筋骨,懒洋洋的靠在老管家身上,嘴里还兴奋的喊着:“我还能喝,拿酒来!”
老管家连忙把人扶进家门,进了正门跨过前院,远远的便瞧见仪门内有人挑了一盏灯笼等在那里。
叶画嘿嘿一笑,一把推开老管家,原本绵软无力的身子板正起来,也不晃悠了,迈开长腿便迎了上去。
“小小,你来接四哥?你放心,四哥的酒量海了去了,就那群孙子,轮十圈也休想灌醉我!”
灯笼的光晕下,叶小小的巴掌脸更显精致,一双桃花眼因为微红的眼尾而更添几分醉人的迷离,瞧的人小心肝一颤一颤的。
“哼,四哥去五台山什么都没学,到是酒量学到了极致!”
面对着妹妹的挖苦,当哥哥的嘿嘿一笑,从袖子里掏了半天,掏出一件贝壳与珍珠做成的发簪,献宝一般交到妹子手里:“南海的彩珠贝,金贵着呢,四哥特意给你挑的。”
说完了冲妹子挤挤眼睛,活脱脱就是一浪荡公子。
叶小小眨巴眨巴桃花眼,粉嫩的唇瓣一翘,笑的甜美纯真:“谢谢四哥!”
叶画捂着被电的七晕八素的小心脏,瞬间觉得圆满了。
“不过……”妹子的笑脸一转,整个人多了几分凌厉跟严肃:“千杯不醉也得小心,酒后吐真言,四哥可要处处小心!”
被自己妹子训斥,叶画只能摸摸脖子,点头应着,他刚回来那年,妹子的变化着实把他吓了一跳,以一个区区六岁的女子的眼光,竟能将当今局势分析的透彻,要不然他也不会顶着祖母要杀人的眼光,丢了仕途反而做起浪荡子,因为妹子说了,叶家权倾朝野,若是六个儿子各个风光,更是树大招风,不若来一个扶不上墙的,自己抹黑也总好过被人抹黑。
叶画摸摸下巴也觉得是这么个理儿,便摇身一变,故意在科举考试里发挥失常,终于名落孙山,打击之下顺理成章的做了纨绔子弟,为祸一方。
不过说实在的,当放浪子的赶脚,还真不错。
叶画摸摸隐隐有些发胖的肚皮,开始考虑要不要捡起功夫,要不然真走了形,还怎么配得上妹子?
瞧着四哥这幅模样,叶小小不知是该叹气还是该庆幸。
四哥把一个纨绔子弟的形象演到绝妙,人本就俊秀不羁,从小练的功夫又使得身形一流,要钱有钱,要权有权,文韬武略,样样不逊人后,出口便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京城里不管叫得上叫不上的红楼青院,处处都留有四哥的名头,街坊里女人们弹得曲儿,作词的也是四哥,现在不是四哥去寻欢作乐,而是那群女人们盼着四哥去寻欢作乐,没办法,有才又有钱,帅得掉渣的一等公家四公子,谁不愿意亲近?
不过转念一想,这样反而更好,四哥越是纨绔,家中也相对越是太平。
“三哥不在家,明日四哥送你去国子监。”
叶画嘻嘻一笑,悠然的踩着步子,又恢复成方才的模样,摇摇晃晃醉醺醺的往里走,果然不一会儿就听到老祖母的怒斥:“你这个混账东西,又吃酒吃到现在,枉你妹子还出来接你!”
叶小小连忙走过去,一边给老太太顺气,一边冲四哥眨眼,这才让叶画躲过一劫,众人各自散了,回去休息。
十二岁,已经可以上国学了,不过却需要考核,成绩通过才能进行下一阶段的学习,国学相对内容更加丰富,增加了齐射珠算等技艺,即便是女子,也要学习。
第二天一早,叶画早早的带着妹子去上学,家中清闲的,也就只有他了,五弟叶诗遵从老太太的话考了功名,调任渭水做了一名小小的县令,他是纨绔子弟,每日的任务,便是游手好闲罢了。
跨骑高头骏马,叶画的坐骑是兄妹俩一起挑的,俊美的白马,特意养的膘肥体壮,皮毛水滑,叶小小还在马鞍之上镶了金贵的珠宝作为装饰,连缰绳都是镶了金边的,再加上马背上打扮的花枝招展俊美异常的叶画,活脱脱就是一风骚少年出巡图。
所以叶画一出门,还是十分惊悚的。
套用妹妹的话,该高调的时候,就的高调,要不然怎么让人知道自己纨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