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矩一边说一边向堂下看,心道这种案子,自己一辈子也不要再接,送礼的送钱的,这个插一手那个管一管,哪让自己好好审个案子。
一边想着一边说道:“方氏的陈诉理由不足,不能因此而对乔家父女定罪,方氏在临兆县犯案,因地方官失职而逃脱惩罚,本应再次治罪,本府念在你身已致残、受到一定惩罚的份上便不不予追究,此后本份作人,不要再挑起事端!”
原本跪着的方氏一屁股坐在地上,两眼发神情沮丧。她作梦也没想到,刘矩这就直接把案子结了,怎么帮着自己的时候就说要把乔桔梗和乔满囤关起来继续查明,到向着他们的时候,直截了当地就给结案了,连点回转的余地都不给了。
桔梗看了心里却暗笑,不结案?不结案这刘矩都要头疼死了,而且翻来覆去的,一会这样说一会那样说,估计他自己都要翻不下去了。
想着见刘矩已经宣判完,便和父亲一起谢过。
刘矩一刻也不想在堂上多呆,宣判完之后连忙退堂走人。
方氏在后面不甘地大叫:“大人,大人您不能这样断案啊!您要给我作主……”
刘矩瞅也不瞅她一眼,快步走出去了。
刘矩走了,桔梗抬手挽着乔满囤的胳膊,说道:“爹,我们没事了,走吧。”
乔满囤转头看着方氏,气得手直哆嗦,任桔梗怎么拉也不动,下在桔梗以为他要过去打方氏的时候,乔满囤却指着方氏说道:“你这个狠心的婆娘,当初俺咋那么瞎眼让你进乔家门,你自己都干了啥事不知道,还敢出来作!告俺抛弃你?你咋想的,还以为你是俺媳妇啊!告诉你,俺早就不认你了!俺、俺这就休了你!”
说着转头朝桔梗说道:“三儿,你帮爹写个休书!”
桔梗想想也是,从前无论方氏怎么闹,她都还算爹的妻子,现在爹要和姐夫的娘成亲了,这边明明白白的给个说法也应该。
于是她朝旁边还在整理卷宗的黄师爷说道:“师爷,跟您借纸笔一用行么?”
黄师爷看了看她们,慢慢把手中笔递了过来,又抽出一张纸给她。
桔梗也没写什么休书,让父亲走过来,扶着他的手写下一个大大的休字,又让父亲按了个手印,乔满囤拿着来到方氏面前,狠狠往她脸上一丢,然后大步走出公堂。
桔梗瞧了瞧失魂落魄的方氏,也跟在父亲身后出去了。
来到外面,却见花椒和唐昭把父亲拦住正在说话,她上前问道:“花椒,你什么时候来的?锦方呢,他怎么还没来?”
花椒说道:“我上午来的,只是来得有点晚,过来的时候你们已经上堂了,没和你们说上话,就坐在街边等着了,唐昭进去的时候我都看到了,就是没理他。”
桔梗又问道:“锦方呢?锦方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唐昭在旁边说道:“看把你给急的,他没事,有事的都是我的人,全升客栈被人给砸了,伙计和掌柜都被打得不轻,花椒说掌柜的头骨塌下去一块,蓝锦方正在救治,还不知道是死是活。”
听到蓝锦方没事,桔梗放心了一些,可是她也知道,蓝锦方那里不会无缘无故被人砸的,又问道:“那砸你那里的是什么人?可报官了?”
唐昭恼火地摇头,道:“报什么官啊,据说是京城里几个有名的混混,得罪过好多人都没事,我告了肯定也是没用的,估计是什么人派来的打手!”
桔梗想了想说道:“蓝向荣现在在府衙里出不来,他手下的人没人指使不敢到你家去闹,肯定是胡明瀚干的!”
唐昭微微叹气,道:“唉,现在表哥对我家也是越来越不满了。”
桔梗说道:“那也是他心胸狭隘,怪不得别人,走吧,咱们还是快点回去,你就不担心你家掌柜的生死么。”
唐昭说道:“我看是你着急见你的蓝锦方才是。”
桔梗不理他,叫上父亲和花椒,一起向全升客栈走去。
客栈里的蓝锦方心急如焚却走不开。本来如果只是一般的伤势,未必一定要他医治,京城里有的是大夫可请,可是全升客栈的孔掌柜受伤太重,头顶被铁棒塌了一块,流血不止,其他大夫来看过都摇着头走了,直接说不用救了,救也救不活,可是蓝锦方见他还有一口气不忍心直接放弃,一直在努力施救。
桔梗和唐昭、花椒乔满囤回来的时候,蓝锦方正在试图引出孔掌柜脑中的於血,可是脑中的情况太复杂,又让他无从着手。
见到桔梗回来,焦头烂额的他暂时从孔掌柜身边离开,想要去抱桔梗,可两手都是血,又硬生生忍住了,紧张地把桔梗上上下下地看,问道:“桔梗,你怎么样?刘矩可有为难你?”
桔梗怕他自现,没说刘矩在堂上颠来倒去的事,只道:“没事,我们很好,刘矩判和我们赢,爹在堂上把方氏休了,她以后再没资格跟我们闹了。”
蓝锦方奇怪道:“怎么会这么轻松的?难道刘矩只因为一棵参就抵消蓝向荣送的银子和胡明瀚的人情了?”
桔梗说道:“那倒不是,这次多亏了唐昭,他竟然带来了苏尚书的书信,刘矩看过二话没说就把案子给结了。”
“苏尚书?”蓝锦方这才知道,原来唐昭一大早跑去苏家相亲,为的竟然还是救桔梗。
他心头涌起一阵惭愧之意,向唐昭拱手说道:“唐兄,这次蓝锦方是实实在在的感谢你了!”
唐昭连忙摆手,道:“别!我不要你的感谢,我救桔梗只是因为我想救,与你无头,要说感谢,只有我感谢你的份儿,我办我的事,你却在这里帮我救人。”
说到救人,蓝锦方叹气道:“我是在救,可是却能力有限,眼看着一条性命在我眼前挣扎,我却没有能力留住他!”
孔掌柜是唐家在京城中所有客栈生意的总管事,身份十分重要,听说他竟然已经危重到这种程度也十分焦急,道:“你救不了,那再找别人,京城中名医遍地,怎么也能找到一个救得了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