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这个苗淼淼就难过,找到鹿九她就要死了,可是她没有别的办法了,她被傲炎抓住了,即使没有这样的交易他也一样会杀了她,其实结局都是一样,只是为墨问疗伤是她运气好赚来的,只是这样她已经很满足。
苗淼淼强大起笑脸来,道:“可是现在我还活着,说起来我算赚到了呢,如果傲炎能够帮我找到鹿九,就能尽快地治好墨问师兄,我也能回去向师父交差了。”
月光下,她笑得那样坦然,笑得南宫靖心口某处隐隐作痛。
不应该是这样的,这个女人是傻子吗?第一次,明知道是死她也要跑回黑龙潭,第二次,明知道会死她也答应了傲炎,这个世上,没有人值得信任,没有人会为别人无怨无悔地付出。
她在说谎,没有人不怕死,他不相信她是不怕的,她一定是在打别的算盘。
南宫靖道:“苗淼淼,一旦答应了傲炎,没有人救得了你,为什么不丢下墨问逃跑?夜白不会出潭找你算账,只要你想要逃,总会有办法,傲炎找不到你,丢开这里咱们逃跑吧。”
苗淼淼道:“我答应了师父一定会找到鹿九,带着墨问好好地回去,我也答应了傲炎,事成之后,我的性命就交给他,答应了的事情就要办到。”
“答应了的事情就要办到?这世上有好多事情是你无能为力也无法办到的,你要怎么去办?为了一个承诺,丢了性命值得吗?”南宫靖无法理解她,无法明白她。
苗淼淼笑起来,道:“我能答应的,就一定会办到,我办不到的,我不会答应。”
南宫靖无言以对,望着她,他捏紧袖中的匕首,眼神复杂地望着她,良久握着匕首的手松开,他微笑道:“好,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他不信,他不信她会信守承诺,他不信她不怕死,他不相信,这个世上有人能正直如初,能净透无暇。
从客栈里出来,站在院子里,南宫靖停下来,思绪飞到很久很久以前,到底有多久,他已经忘记了。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掌,那是一双没有掌纹的手掌,一片干净,从他死的那一刻开始,他早已不在这个世上了,而今这个皮囊这副身躯,皆是虚妄。
他不喜欢苗淼淼,她总能让他想起从前,可是一旦想起从前他便心如刀绞。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到底应该怎样活着才是不负初衷?
他也曾满腔热血,也曾豪情壮志,也曾透明无暇,可是,一切都被毁了,当他披血戴恨从地狱里爬回来的那一刻开始,那个书生意气耿直如玉的少年早已经死了。
他缓缓闭上眼睛,一滴泪滑落,滴落在他的手背,冰凉刺骨。
他不信世人,不信无垢,人世间诸多变幻,是因为人性里饱含了贪嗔痴,欲之所使,恶之根源。他谁都不信,尤其人性,他不信苗淼淼,不信她会信守承诺,不信她会净透无暇。
没有人可以纯净如初,因为那样的人是活不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