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轻拂边子期垂落的发丝,遮掩着半张容颜,如若是画了半面妆,让屋里的人无法彻底看清她的神色,只能闻得那清泠泠似揶揄的话语慢悠悠的从那红艳欲滴的嘴唇间溢出。
三儿到底是女子,大概从未这般为旁的女子如此露骨的揶揄,那精致的脸庞染上了绯红的光彩,在摇曳的烛火照耀下,甚是美艳诱人,看得人恨不得上去“蹂躏”几下,亏得燕陌琛还能正襟危坐,要不是她自个为这个家伙没完没了的索取过,她都要怀疑他是断袖,抑或是无能者。
“你是想让为夫吹灯耕田?”燕陌琛不曾去看羞红了脸的三儿,偏头看向站在窗外的她,冷峻的脸上似荡漾起一丝笑意,深邃如若布满迷雾的眼眸里也是泛着似是而非的笑意。
看着熟悉的人,看着熟悉的眼,听着熟悉的声音,边子期唇角也是高高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在月色下绽放:“当是如此,良辰美景,不可辜负。更何况美人近在眼前……都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如此,天时地利人和,怎可轻易错负。你说是不是,师姐?”
一声清幽幽的师姐,让三儿倏地直起头,也飞快的敛去了脸上别样的面色,轻蹙眉头,神色冷冷的朝她看去:“你……唤我为师姐?”
“自然。”边子期抬手将散落的发丝撩到耳后,彻底露出一张丑陋的容颜,浅笑着对上三儿的眼眸,“一不小心就成了师傅的徒儿,所以你当是师姐了,只是当时从小花花口中得知师姐沉睡着,便是不曾登门拜访,倒是师姐的妹妹小烟湘与我颇是熟稔。”
三儿在听了她的话时,眸子里都是惊愕,但也还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冷声道:“与我攀亲也无用,我还是要杀了你。”
“哦。”
边子期很是不以为意的应了声,清泠泠的声音里满是云淡风轻,仿若是在说今儿个天气真好:“杀吧,死在美人手中,也算是不枉此生了,更何况……”
她眉眼轻轻一抬,那澄清似水的眸子里波光潋滟,悠悠地向着燕陌琛荡漾开去:“阿琛也会随同,生,不能一起,死能成鬼鸳鸯,也是甚好,师姐,对不?”
每一句话,都是那么的轻描淡写,可每一句话都如一柄锐利的刀子扎在三儿的心上,她直勾勾的盯着一脸淡然的边子期,想要说些傲然的话语,可却道不出一个字来,至于动手,她也明白这并非是理智的事儿,纵使可以对燕陌琛毫不隐瞒她要杀这情敌的事儿。
燕陌琛见状,那棱角分明处处透着冷峻的面容上笑意更浓,他慢悠悠的站起身子,不急不慢的朝着窗边走过去,慢条斯理道:“女人,你可知你这是在刺激一个情敌。”
“是吗?”边子期轻挑了下眉头,眼里流转的光彩让人挪不开视线,她踮起脚尖,抬起手勾着他的下巴,慢悠悠道,“那这样呢?”
说完,她便是在他的唇上留下了一吻。
燕陌琛身子不由得一僵,深邃的眸子里划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但更多的却是柔情,他抬手轻揉了下她的脑袋,低沉的声音轻快的从凉薄的嘴唇间溢出:“你真是胡来。”
“胡来么?明明是我信你。”她扬了扬眉头,神采奕奕,“你说若是寻常女子看得自己的夫君深更半夜与别的美姑娘独处,怕早就闹翻了,有我这么耐心的聆听你们说话的?”
“只能说你没心没肺。”他宠溺的取笑道,“你真就不怕我向了三儿?”
怕,当然怕。
要知道蹲在墙角偷听时,她的心都是悬在嗓子口的,她害怕……她可是一直惶恐着会从他口中听到不好的话,怕她于他来说,不过是一颗棋子,怕她于他来说,是可有可无的……
怕,很多,可她还是能够从他意味不明的话语中听出他的情意。
边子期笑笑,抬手拉下他的手,笑言道:“当然是怕,毕竟你们相识的久,毕竟她是个美人儿,可你要真是向着她,我也没有办法不是,还能把你们怎么遭,大不了……我另寻一春,六皇子,清渊,笑书……都不错。”
“原来是已寻思好了另一条路。”燕陌琛剑眉微微一抬,一双美丽的丹凤眼里流露出一丝淡淡的不悦来,“看来该是要好好教训教训了。”
“你舍得?”她言笑晏晏的反问道。
燕陌琛似邪气的笑了笑:“你以为?”
这边两个人忘情似的互相调笑着,那头三儿的脸色已铁青一片,可或许是因着多了一个人,一直隐忍不发,只眸色冷冷的盯着他们两个人,带着点恼恨。
许是察觉到她眸间的恨意,边子期眉眼间的笑意更浓了一分,纵使披着一张丑陋的容颜,却也展现出风情欲露未露的别样风姿,她柔情如水般的凝视着眼前这张思念了许久的容颜,轻柔道:“阿琛啊,这日子过得有多久了?”
然未等他回答,她又自顾自的接着回道。
“半年了,都那么久了啊,半年之久,各种事儿接二连三,你说说对于要杀我的人,我该怎么面对?”
燕陌琛自是明白她言下之意,口上却还是道:“你想要怎么面对,那便是怎么面对。”
“哦……”
边子期应了一声,尾音拖得很长,眼眸里划过一丝狡黠,带着一点邪气。
“我想杀了她。”
话音落下,她便又轻轻的笑出了声音:“你会阻止不?”
说话间,她偏头朝里边望去,与三儿的视线相撞,火花四溅。
“不阻止,这等事儿,我还是坐在一旁观望。”燕陌琛慢条斯理的回道,“或许也可以将花弄影叫上,那样或许更有趣。”
呵……
一串低低的笑声从那粉嫩欲滴的嘴唇间再次溢出,轻轻地打破着寂静的夜色,很是清脆悦耳。
“当是。就是不知道小花花是会帮我这个妹妹,还是帮他这位心上人,不过小花花该是会惊讶师姐出现在这儿吧,毕竟他可是一直以为师姐还在该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