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是以苍术为首的月下骑士,当看到边子期时,有小许的怔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微垂首掩去眸间的色彩,恭敬道:“属下见过王妃,让王妃和小王爷受惊了。”
边子期微颔首,并未多言,只眸光幽幽地扫视他们一圈后,就一手抱着素儿,一手牵着受伤的桑梓朝门口走了出去。
“姐……”井一看着她们离开,迈开小短腿试图追上她们,可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嚅动了下小小的嘴唇,懦懦般的喊了半声。
边子期闻声,停下脚步,回首看向一身是血,衣衫褴褛的井一,温柔的笑了笑:“嗯?一起走?”
井一下意识的点点头,小跑了两步,可又猛地刹住了脚步,对着她摇摇头:“不了,姐姐你先走,我和洛奇哥哥他们一起。”
她见状,倒也没说什么,毕竟这里头的事儿,燕陌琛他们似乎并不想要她参与,那么她……不参与了。
“好,小心着点,莫要受伤。”
“嗯嗯。”井一很是郑重的点点头,脏兮兮的脸蛋上带着灿烂的笑意,“姐姐,我出去后,可以来找你们玩吗?”
“可以。”边子期笑着回应道,“随时欢迎。”
“那就好。”井一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了,尤其是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眸,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如若夏夜里的星辰,可以为夜归人照亮前方的路。
边子期久久地凝视着那双动人的眼眸,雅致的面容上带起的温柔更浓,这孩子……很好,但愿一路皆好。
“姐姐,再见。”他对着她挥了挥小手。
“好,下回见。”
她笑着回道,殊不知这下回见,却已是……
由于月下骑士的强行进攻,这机关城有好些机关都被毁了,于是这一路走出去是平安无事,压根就不需要费力,只是到处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周围也躺着好些具尸体,一个个……已无生命的迹象。
夕阳的光辉洒落在机关城上,如若铺了一层血色。
她仰首望了望天空,一声轻叹便从微白的嘴唇间悄然溢出。
无论是战场上,还是朝堂上,抑或是江湖……
往往只因几人的贪婪、**,就要堆积许许多多的尸体,而最后……也许只是一场镜中花水中月。
“夫人。”桑梓轻轻唤了一声,“那个是不是王爷?”
一句话顿时让边子期敛下了思绪,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可是当她望去时,却只见得一抹紫金色悠然划过,却无身影了,她定定地看着那身影消失的地方,淡淡地道了一声:“不是,我们该回去了。”
边子期并未立刻回到她们居住的府邸,而是寻了一医馆,让大夫瞧了瞧桑梓的身体后,见并没什么大碍,只需要再好生休息就能够复原,这悬着的心方才落了地。
这丫头为了她,算是受了命的磨难,她若没点动容实在是无心。
“夫人,梓儿就说自己没事的。”桑梓轻声言道,苍白的脸上带着温婉的笑意,“先前那位公子打得虽然重,却是完全避开了我的要害。”
“嗯。”边子期点点头,她有看出洛奇是没有下重手,不然对于已受着伤的桑梓来说,那一个动作决然是会让她吐血身亡,而不会依旧可以站着帮自己与人对峙,“既然已无大碍了,那就回了,到底还是伤着了,并不适合在外头多加逗留。”
“好,梓儿都听夫人的。”桑梓笑着言道。
只是——
两人没走多远,便是让人拦下了。
是一个老头儿,脸上布满沧桑,到处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皱纹如沟壑,看样子是年逾过百了。
“夫人,小姐,请留步。”苍老的声音从那微张的口中缓缓溢出,低沉而又缓慢,但还是带着几分恭敬。
边子期轻皱了下眉头,不着痕迹的将他打量了一番后,温和的出声道:“老人家,可是有什么事情?”
老头儿点点头,那双有点浑浊的眼眸闪烁着奇怪的光芒,看了她一眼后,目光便是落在桑梓腰间携着的玉笛上。
那刹那,那双眼眸骤然间明亮起来,目不转睛的盯着,仿若稍微挪开视线,这玉笛就会消失不见。
边子期见状,不急不慢的询问道:“老人家,你识得这玉笛?”
老头儿闻声,连连点头,苍老的容颜上还带着激动的色彩,语速也陡然间快了起来:“识得识得,掌柜的,掌柜的……你们是不是见过掌柜了,能不能告诉我,你们是在何处见到我家掌柜的?”
听到他说起掌柜两个字,边子期脑海中瞬间闪过三个字“阴锦溪”。
莫非这老头儿就是那棺材铺的?
“老人家,我并没有见过你家掌柜,至于这玉笛,是从故人处所得。”边子期轻描淡写道,心里虽有很多好奇,却也不急着询问,只道,“不知老人家的掌柜是何人。”
老头儿怔了怔,唇轻轻嚅动着:“故人,故人……”
良久,他摇了摇头:“是我老了,忘了事儿,你们怎可能识得掌柜。”
话虽这么说,可那双眼里却还是有着些许奢望,还带着贪婪的盯着玉笛。
“勾魂笛,换魂笛……”他还是轻轻地呢喃着,可每一个称呼落在她的耳里,都让她心惊不已,“她能够做那么多,为何自己不醒来,为何……”
后头的话,越来越含糊,让她几乎听不清,也让她的好奇心达到极点,恨不得立刻撬开他的嘴,从他口中得到更多的故事。
可是,他却是收回视线,拄着拐着慢悠悠的转过身子,准备离开了。
“老人家……”她终是忍不住了,但还是克制着心间强烈的好奇,故作平静的问道,“你说的掌柜可是阴锦溪?”
话一出,那伛偻的身子颤抖了下,脚步也猛地打住了,他倏然回过头来,紧紧地盯着边子期,低沉的嗓音带着一点颤抖:“你……你知道掌柜?你知道她?你说的故人是她,她是不是真的没有死?”
“不是。”她摇了摇头,看着他那副激动的样子,不由得觉得自己有点残忍,只因自己的好奇要让人空欢喜一场,“我……只是听说过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