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后他们就近找了一家小客栈住下,休息了一晚之后便策马离开了小城,继续上路。期间洛衣和岑遥去了一家店铺,又买了些食物,都是大唐独特的美食。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去买了一副大唐地图。
这副地图描述的土地极其广阔,而且是以神念之力刻画于一块宝玉之中,十分详尽。足足花了洛衣一千文五铢钱。这个价格,不可谓不贵!不过地图刻画不易,且不似一般的地图画在纸上,而是以神念刻画!这可是五境以上强者的手笔!因此倒是值这个价钱。
这副地图刻画的是大唐九州十八省之一的青州!大唐王朝江南三州之一。与南唐接壤,土地辽阔无垠,比之整个南唐国土都要大上几分。
……
北境边关,距离大唐疆域不过八佰里的一片山原之中,坐卧着一个古老的小镇。镇子名为青羊镇,民风淳朴,镇民都是寻常百姓,以种田和一些小生意为生。由于青羊镇位于边境,又有官道途经于此,因此常年都比较热闹。有一些唐人也会将生意做到了镇里。
青羊镇有一个学塾,名为“烟雨居”里面只有一个中年读书人,还是外来人。教导着全镇所有可以读得起书的且热爱文章的寻常百姓家普通子弟。读书人为人友善,对于学塾的学生很是用心,且不收分文学费。因此受到镇民们的爱戴和敬重。由于他姓任,因此镇民都称呼其为任先生。
任先生爱好尚雅,除了读书,还喜奏琴,曲子或怡丽丝尔,温润绵长,或慷慨激昂,豪迈奔放,时常引得学塾的弟子连连叫好。
深秋难得下雨的日子里,任先生教完书,便在学塾庭院的屋檐下抚一长琴,奏起一曲音律豪迈却有一丝绵长的曲子。五音十二律,宫商角徵羽,交错激扬,似融入了这天地之中。与雨声和鸣,甚是美妙。
小镇的许多学生都是撑着纸伞从不同的巷子走来,汇聚在学塾庭院里聆听此曲,惊叹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间难有几回闻。
任先生一席素衣,身躯挺直,气质儒雅而不失风流。此刻亦是彻底融入了琴曲和雨声交织的意境之中。他的整个人,都淡了起来,仿佛已不存于此方天地之间。
“先生之曲就如同他的学问,旷世绝伦。”
“先生何等人也,在青羊镇建学塾育人,行善积德,心境宁和。我觉得就是那些闻名天下的儒家书院的人物都不比他!”
“反正在我的心里,任先生便是最好的。我辈书生,若能有先生五分才学,也算功业大成,绝对可以在南唐朝廷任个三品以内的文官。”
“是啊,不过先生已经在我们青羊镇待了将近二十年,也不知他有一天会不会离去。我希望永远不要离去。”
“那样再好不过。我们青羊镇虽地处边境,这些年许多唐人的生意也做了过来,但教书育人这一块,也就先生一人,全部都是仰仗他。”
……
一曲惊鸿,音律直入云端。云海翻滚,有人坐卧于其中醉酒当歌,淡笑着长吟一声:“一蓑烟雨任平生!也无风雨也无晴!”随即化作了一道光,升入九天,破开天幕而去。
天似穹庐,言出法随。云海忽然散去,继而拨云见日。这场秋雨,便戛然而止。硬生生秋日当空,普照而下。
任先生的曲子也停了下来,他微微抬头望去,目光幽邃,穿过了云海万里。“也无风雨也无晴,这般秋日,可算是晴?你拂平生之意,又有何用?”
随后,学塾中的弟子纷纷散去,返回了自家学习。而任先生,也久违的踏出学塾,步入了一条三尺宽的小巷。正是青羊镇的三尺巷。
青羊镇西山之上,有客远来。
顾离四人途经于此,来到青羊镇躲雨,在一家茶馆喝茶,然而却见没过多时,天色已开,风雨已停。
“老伯,你们这里的天气如此奇特吗?刚才是下着大雨,怎么就忽然停了?”
茶馆的主人是一位身穿黑布衣的老者,开着一家小店营生,很是不易。老者闻言笑了笑:“今天算是比较奇怪,哪有这种天气的。不过如今已是深秋,也没有什么雨了,今天这场雨,或是上天酝酿许久才下的,忽然气短就停了。”
“哈哈,老伯说的是。”牧沉闻言一笑。
这时候一个十四五岁少年走了进来,比起顾离他们小了几岁。看模样却是个小书生,一手中拿着一册书,一手中拿着一把伞。
“爷爷,刚才我们在学塾打着伞听先生奏琴,意境十分美妙,没想到雨突然停了,先生便也没有再奏,令我们回家复习功课。可真是遗憾。”
这个少年,是老人的孙儿。二人相依为命,日子过得清苦,却也平静。少年的父母在前几年被朝廷征收入伍,已经好几年没有返回青羊镇了。
“的确遗憾,任先生的曲子难得一闻,竟被这雨停而阻断。”老人闻言也是叹息和遗憾,又嘱咐少年:“不过你可要好好完成先生留给你的功课,不要偷懒。”
“那是自然。”少年笑了笑。这才看见了茶馆中的顾离他们四人一时有些惊艳。“各位是外面来的人吧,气质和相貌可真是惊人。青羊镇可出不了如各位这样不凡的年轻人。”
“哈哈,小兄弟也很不错。我们的确是外面人,途经小镇,来这里避避雨。也是没想到雨忽然就停了。”顾离笑道。
“也不知道为何,这两天镇子里来了许多外人,有一些向着西山而去了。”
“哦?”
随后少年又与他们说了几句便匆匆步入茶馆内屋,说是要完成先生的功课。
“看样子小兄弟对那位先生很是尊敬啊。”顾离对老人笑道。老人闻言在一旁停下了手中动作,回头淡淡笑道:“任先生是我们青羊镇的恩人,我们全镇都很尊敬他。”
此言倒是将顾离几个微微一摄,看来这个任先生在小镇的名望很高啊。
“……”
随后,他们出了茶馆,牵着马走在巷子里,往小镇的外面而去。许多镇民都是投来新奇的目光。纷纷猜测,这四个年轻人,应该都是一些官宦世家的子弟吧。那气质太出众。
青羊镇西,三尺巷尽头有一棵巨大的老槐树,树叶已落,厚厚的一层铺在地上。有些萧瑟之意。老槐树是青羊镇的一个祥瑞象征,因此上面挂满了大红布条,随风招展。都是小镇居民挂上去的“祈愿条”
任先生此刻就站在老槐树下面,凝望良久。许多镇民看见他走出了学塾,纷纷感到惊奇。走上去热情的打招呼。“没想到先生今日会走出学塾。不如去我老刘家坐坐,我让那婆娘为先生杀鸡宰羊。”
“还是去我家吧,我将埋在院子里十年的女儿红拿出来让先生尝尝。”
任先生闻言笑了笑:“平生多谢各位的好意,不过我今日打算出镇子一趟,有些事情,便先不去打搅了。”
任先生的名字,叫任平生。一蓑烟雨任平生。
一位不知何方而来的读书人,已经在小镇待了将近二十年,建了一家名叫“烟雨居”的学塾教书育人,对小镇的帮助极大。若是以前,青羊镇都没几个读书人,想要求学还得奔赴数千里,去南唐国的那些书院,但是这些年来,“烟雨居”出了诸多优异少年,有不少考取了功名。在朝廷任职,造福小镇。
且自打任先生到了小镇,这些年里青羊镇都安稳了许多,很少会有纷争波及到这里。而任先生的面容,居然一成不变,一如二十年前那般潇洒儒雅。镇民都在猜测,任先生可能是个了不得的修行者。
“原来如此,那先生就先忙事,晚间归来,我们去学塾拜访先生。”镇民纷纷回道。随即散去,干自己的活。
任平生又望着老槐树,思绪良多。最后,他踏步而去,出了镇子,之后速度加快,一步十丈,留下一道道残影,跨过官道,很快便消失在了青羊镇所在的西山之中。
顾离几人也来到了老槐树那里,皆是有些吃惊这课槐树的巨大身躯。推断其已经活了几百年。看着上面挂满的布条,就像庙观前的那些树上挂的一样。很明显,小镇没有庙观,将这棵老槐树视做祈福之所。
“不如我们也挂一个?看着挺不错的。”顾离望着老槐树上随风招展的一个个大红布条,有些兴致。
“那便挂一个吧。”
出乎顾离意料的是,他们三个居然没有多说,而是爽快答应了下来。于是四人在老槐树附近的一家店铺特意买了几段大红布条,而后掠身攀上老槐树将之挂在了上面。证明自己来过。
待挂好布条,他们一路沿着巷子直接走出了青阳镇,来到宽阔的官道上。然而首先映入却是前方官道上,有一大群穿着各异的人,皆是修行者。他们正向着官道另一侧的西山中进发。
“什么情况?”
“莫非西山那里有什么东西?居然吸引了这么多人。”
后面,小镇中也走出来了一批修士,同样以极快的速度向西山方向而去。这群人,明显不是小镇的居民。而是之前那个茶馆的少年所说的外地人。在小镇等待了几日时间,居然是一群唐人!
“我们是过去看看呢还是继续赶路?”牧沉问道,此刻已经有好几批自不同方向而来的人,前往了青羊镇的西山之地。不用想,那里都有什么大事情发生!
“过去看看?”顾离将目光放在洛衣和岑遥身上,询问她们的意思。
“会不会又招惹什么麻烦?”岑遥闻言有些担忧道。
“那有什么,人生在世,本就麻烦不断,我辈修士最不能怕的就是麻烦。”牧沉朗声回道。
“那我看洛衣姐的意思。”岑遥闻言淡笑道。
“咯咯,我也想去看看。”洛衣一笑。随即四人达成一致,同样向西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