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云某与小世子还真是有缘。”从衣袖里抽出手指,云叔微微一哂。
“那是自然,整个王府,我最喜欢云叔了。”少年托腮而笑。
对于少年如此坦诚又孩子气的言语,云叔并没有多加理会,他侧头望了一眼茶肆前的小道,袖子里的棋子不小心滑了出来,落到了地上。
极轻的声音,但他还是听到了,他皱了下眉,正要弯腰去捡,却被少年抢先一步。少年两指夹起棋子放在眼前端详数遍,圆溜溜的眼睛弯成月牙,“云叔的棋子,原来不是黑白色的啊。”
白嫩的指腹,艳红的棋子,大刺刺冲进云叔的心头,他慢慢笑了,一手将棋子抄过来,“玩意而已,颜色之类的不太重要。”
少年缓缓收了笑,一脸郑重:“我明白了。”
云叔:“……你明白了啥?”
少年大彻大悟脸:“就跟我爹寻女人一样,睡觉而已,长什么样不太重要。”
云叔:“……”
他张了张嘴,想说其实还是不一样的,你爹他要求挺高的,又一想暗地里编排自己主人不怎么人道,他遂作罢,两人一时无话。
茶肆破了洞的旗幡被吹得呼呼作响,仅容下一辆马车的小道上,马蹄声哒哒而来,与轰然而起的雷声相撞,惊得两人同时心头一跳。
紧接着,雨点如约而至,密密落下,跨马而坐的路人挥鞭疾行,瞬时消失在了茶肆前,云叔见此蹙眉,少年又好奇起来,“云叔啊,你等的人怎么还不到啊?”
几乎是话落的时间,踩着雨点的哒哒声飘了过来,两人对视一眼,侧头去瞧,只见雨帘中,有头青驴从小道那头慢吞吞出现,上面坐了位天青衫的男子,头上戴的箬笠遮住了半张脸,使人瞧不清他的样子。
雨还在下,啪啪坠地,青驴不急不慌路过了茶肆,片刻未停,那男子似是惬意极了,单手扶了扶头上的箬笠,径自离去了。
过了一会儿,没等雨停,云叔便道:“小世子,云某要走了。”
少年眨了眨眼,模样天真,“云叔,将才那人也是你的棋子么?”
云叔沉默。
这几天,聂小碗过得心累。
宁王之事已昭告天下,他既是为太后死的,又是先帝亲封的王爷,这葬礼自然要格外隆重,聂小碗晓得轻重,将此事全权交由礼部负责之后又亲自坐镇。
正因如此,宁王妃对她的怨怼情绪减了大半,还特意来了皎阳殿拜谢。聂小碗见此心中又不好受起来,待她一走,便赶去了勤政殿。
对于柳相那日同她保证的尽快查出此事的真相,她本就心有怀疑。而且这几天,她心头一直萦绕了一个怎么想都想不透的问题,虎符为何在柳相手里?
勤政殿很静,宫女太监们垂头在殿外候着,小皇帝趴在软榻上百无聊赖,御桌上堆成小山的奏折掩住了柳相的面容,他敲着手指问小皇帝:“兵部的温大人要钱了,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