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
看到飞华被守牢仙将毫发无伤地带了出来,舞文三姐妹就暗暗庆幸没有按照以往的老办法行事,来不及想其他,都忙着上前嘘寒问暖。
“二姐,你能出来真好,我们都好担心你啊!”舞轩抓住飞华的手激动地说道。
舞墨左右打量了飞华,关切地问道:“二姐,他们没有对你用刑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飞华摇了摇头,勉强露出一丝笑意。舞文见状便提议道:“天牢中的刑柱是天条所化,如今新天条出世,旧天条必定受到制约,二姐定是不会受到伤害,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我们先回霓云殿再说吧!”
“好!”飞华再次点点头,走出没多远,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问道:“当初是母后下旨将我打入天牢的,如今却为何是陛下下旨将我释放?是不是你们又……”
“没有没有!我发誓,这次我们没有用老办法!”舞轩抢先说道,“而且母后已经……”
“舞轩!你太多话了!”舞文出言打断了舞轩的话,但是却没有意义了。
飞华立刻追问舞轩:“母后怎么了?快说!”
三姐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最后还是舞文恨恨地说道:“不都怪姑姑的那个儿子,昭惠显圣二郎真君,司法天神杨戬!近日来天廷都在传言,说他暗中培养自己的外甥刘沉香以救母之名,实则是想推陈出新,重修天条来掌管三界,现在好了,各方势力都明里暗里地帮助他,连佛家观世音菩萨都来和母后当庭打赌,只要沉香成功救出他母亲就同意修改天条,结果母后输了赌约,兴许是不想让父皇难做,便自请下界为一世凡人,经历一世人间苦难!”
“母后下凡多久了?”飞华又问。
“按人间的日子来算,该有八年了!”舞墨掐指一算,说道。
“八年?”飞华自言自语,“母后投胎到那户人家?可有随同?”
舞文看着飞华,轻轻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何意思。
飞华的大脑轰的一声,整个人都懵了,王母下凡历练,还没有任何随从,这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她有些不太相信,定了定神,转身向瑶池方向而去。
舞文心细,明白飞华要去哪里,便大声说道:“二姐,此刻父皇应当在御花园,你若要叩谢父皇赦免之恩不妨去那里!”
天界的御花园乃三界最繁华的皇家园林,玉帝此时正在画架前全神贯注地描绘着不远处一株怒放的牡丹,画笔在画纸上如行云流水般游走,花蕊花瓣便跃然纸上。忽然间,玉帝笔尖定格的花叶微微颤动了一下,他微微皱了皱眉,放下画笔,说道:“是何人扰朕兴致啊?”
一旁侍立的职官应声答道:“启奏陛下,二公主来了!”
飞华顾不得侍卫的阻拦,径直来到玉帝面前跪下说道:“父皇,母后下凡历练已有八年了,请父皇恩准儿臣下凡留在母后身边侍奉!”
“朕以为你是来谢恩的呢!没想到却是来告诉朕,你也要下凡!”玉帝有些不高兴,冷冷地说道。
飞华有些急了,但还是极力掩饰好情绪,镇静地说道:“母后虽为古神后裔,可到人间便与普通凡人无异,凡间忍心险恶,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请父皇恩准!”
玉帝没有作答,而是上前扶起了飞华,说道:“你说的这些朕又何尝不知,只是你母后下凡之前服了闭月羞花露,朕也不知道她投胎到了那户人家,当初是你母后坚持不带任何随从,即便你要下凡,人间之大,你又如何找到你母后呢?”
“这个父皇不用担心,儿臣相信,只要我与母后心意相通,一定能够找到!”飞华连忙向玉帝保证。
听了这话,玉帝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又叮嘱道:“也罢!飞华,人间险恶,万事小心!”
杨戬再一次独自前往昆仑山,这次却不是去看望师傅玉鼎真人,而是去了另一处洞府,雪岩洞,也是八公主面壁思过之处。
望着眼前的洞府,杨戬忽的满怀惆怅起来,执掌天条千余年,自己再清楚不过眼下天廷的局势了,虽说诸位正神受封于封神榜,也与自己交情匪浅,但效力于玉帝已久,鲜有受到刑责之士,反而玉帝对至亲甚为严苛,这无形之中让诸神向心于他。反观自己,尤其是暗自培养沉香这些年来,早已失了诸神之心,纳贤一事若由自己提及,此时看来反倒有邀功僭越之嫌了。
雪岩洞中,琼玉静坐于圆座上,微卷的睫毛下漆黑冰冷的瞳孔毫无光泽,目光更是幽怨悠长,忽的挥袖驱赶了伫立于前的青鸟,嘴角浮起一丝复杂的笑意,道:“好自为之!终究你也会如此!”
原本昆仑山仙气环绕,灵物更是数不胜数,近几百年来更是一直在暗中寻找当初托了自己一把的那只仙鹤的踪迹,自然也对山中飞禽更加注意,看到从雪岩洞离开的青鸟,辨清了方向之后心中燃起的希望一下子又熄灭了,八公主比自己的年龄小,绝不可能是她。
尽管如此排除了自己的想法,杨戬还是化作流光前往雪岩洞。
“恭喜真君大人重掌新天条,再度升任司法天神!”琼玉的声音比雪岩洞中的冰雪之气更冷。
对琼玉的讽刺语气丝毫没有在意,杨戬反而习以为常,道:“新天条出世确乃三界之幸,但如今三界安定已久,又适逢推陈出新,前路必将困难重重,我已准备向陛下上奏,广纳三界贤士,八公主不会长居于此的……”
“多谢司法天神告知琼玉,只是琼玉久居于此已成习惯,即便受特赦回到天廷也只想做个散仙,不愿再事事过问,纳贤之事与我无甚关系!”琼玉打断了杨戬的话,如此说道。
杨戬被琼玉的话堵得无言以对,但还是不愿就此罢休,问道:“骨肉情亲,陛下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任你久居这雪岩洞的!”
“骨肉情亲?”琼玉冷笑了,“这话能从二郎表哥口中说出来可真是稀奇!罢了,一定是陛下又有了新想法了吧?”
杨戬终于觉得心脏有些刺痛了,即便知道琼玉话中之意亦是如此,勉强地笑道:“若你真的不想回去,相信不会有人为难你。”
“母后此时下凡非同寻常,听说是她自请独自去往人间的?”琼玉又问,“就没有留下任何旨意?”
“若是有,也是告知陛下,由陛下宣示!”杨戬答道,“怎么?你觉得有何不妥?”
琼玉眉头微蹙,略微思索道:“许是我久居昆仑,与母后生疏了,明知其中有不妥却猜不透分毫。容我思量之后再说吧!”
“如此,我便告辞了!”杨戬难掩满面失落,径直说道,转身便离开了。
琼玉见状更加疑惑了,只是来不及言语。
数万年来,太极大帝无数次幻想过玉帝会如何接走他这个可以说是送来为质的女儿,如今看到天狼星君携圣旨前来,并以新天条之名接迎凤霖回归天廷,委实让他吃惊,示意无极战神护送凤霖至天山。
俗语说人非草木,焉能无情,雪奴得知自己有幸以护卫身份跟随凤霖回天廷,以肉身得道成仙的她一时间竟对庞廷山有些不舍,但看到主人走得毅然决然,便很好地掩饰了情绪。
行至天山,五极战神护送的任务也完成了,向凤霖告别之后返回西天复命去了。凤霖的心情很好,看到久违的人间美景,忍不住驻足停留观赏。天狼星君不忍打扰,便静静地站在一旁注视着她的举动。
“白马谁家子,黄龙边塞儿。天山三丈雪,岂是远行时。”凤霖放眼俯瞰天山景色,不由低声吟出李太白的诗句来,“雪奴,还记得当年你刚来到我身边的时候吗?”
雪奴心里一惊,大概是没有想到凤霖会突然问起这个,好一会儿才回答道:“当年雪奴因病重被奴隶主丢弃在雪峰下,是主人救了雪奴,不但为雪奴治好了病痛,还让雪奴留在主人身边修成仙身,主人的大恩大德雪奴终身难忘,唯有誓死效忠主人!”
“我于天山而言,过客而已。雪奴你就不一样了,无论是庞廷山,还是天廷,皆是别离,好好看看此处吧!”凤霖看着雪奴,一字一句地说道,“天宫不是庞廷山,一旦入了天宫,便要度过无穷尽的岁月,想要离开,是极难的!”
雪奴从凤霖话语中听出了无尽的苍凉,她深知自家主人的心思,绝不会是让自己追忆过去那么简单,要知道仅在庞廷山这几万年来凤霖就经历了无数次的暗算与行刺,此番回天宫一定充满了尔虞我诈,险恶万重。想到这里,雪奴暗暗在心里告诫自己一定要更加小心谨慎地保护好凤霖,唯有这样才能让凤霖后顾无忧。
“三公主,时辰不早了,陛下还在等着您回天廷呢!”天狼星君抬头望了一眼日照的位置,不动声色地催促道。
话音刚落,不知何处飘来的乌云遮住了日光,伴随着一阵由远及近的嘶鸣声。
凤霖来不及反应就被突如其来的黄沙遮住了视线,只听到雪奴沉声提醒自己小心,紧接着眼前一片黑暗,身形也急速下坠。好不容易恢复了视线,凤霖发现周围已经没有了雪奴和天狼星君的影子,四周都是急速流动的黄沙堆砌成的如同密室一般的空间,每走动一步四周的流沙就会发出刺耳的嘶鸣声,让她心烦意乱,只好驻足思考脱身之法。
黄沙流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有些都已经脱离开来漂浮在凤霖的身边,若不是她的护体神光阻挡恐怕已经被吸入体内了。
凤霖缓缓闭上眼睛,仔细倾听着四周,不放过任何细微的声音,果然,离自己不远处的异动让她警觉起来,嘴角弯成了诡异的弧度。
一柄流沙凝聚成的利剑划过漂浮的沙粒刺向凤霖,凤霖秀眉微蹙,敏捷地躲开了。来不及多想,凤霖将剑气凝聚于指尖还击,换来的却是数不清的流沙利剑迎面飞来,惊讶之余,只能施法阻挡住流沙利剑。
“何方妖孽?胆敢冒犯本宫?还不快快现身!”凤霖厉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