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原麻梨子成为朋友的当天中午,大原突献殷勤邀请更纱共进午餐,对于大原的过度热情,更纱最终点头同意。
女生之间的话题无非就是偶像明星与八卦新闻,期间,更纱默不作声举止缓慢的吃着午饭,在更纱完全无响应情况下,大原独自一人演着独角戏。
大原无厘头的话题兜兜转转,终于点到了重点。
“二木,我……可以去你家玩吗?”大原看着更纱恬静的侧脸。
闻言,更纱目光从便当盒移向坐在自己身旁的大原身上,凝视大原那张满脸期待的容颜,她抿唇沉默:“……”
大原微微朝更纱倾身试探:“不行吗?”
更纱不由自主握紧了右手持有的筷子,半晌,力道松缓,她会心一笑:“大原同学,二木家随时欢迎你。”
“真的吗?”大原兴奋的拉起更纱左手,紧握不放。
更纱看着像得到糖果开心似小孩的大原,愈加肯定:“真的,大原同学!”
得到更纱的保证,大原心情顿然变好。
察觉到大原嘴角夸张的弧度,更纱没有在意,恢复安静,继续垂首享用着才吃掉三分之一的便当。
不论谁欲前往,更纱都不会阻止,那里是二木亚槿的家,与她无关。
在她们的背后,影子与参天的愧树疏影交织,斑斑驳驳,透过密集的叶子缝隙,可以看到片点点蓝天。
承接下大原登门拜访的要求后,虚情假意的午餐聚会很快便草草了事结束,在回教室的路上偶遇梦见月,更纱以‘有事找梦见月同学’为理由,借机与大原分手。
午饭吃到有些撑破胃的梦见月过于迷茫,在脑细胞依然维持呆滞的情况下,很顺利的被更纱即顺水又推舟,等到梦见月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站在了社团门口:“咦?”
“对不起。”更纱朝梦见月行了一个道歉礼:“擅自胡编乱造,给梦见月同学带来困扰。”
“啊?”梦见月似乎对更纱的行为似懂非懂:“什么?”
“非常抱歉。”对面的人不为所动,令更纱误以为梦见月很生气,她欲屈膝行大礼以表自己的歉意。
梦见月快速上前阻止更纱:“二木同学!?”
“请接受我的道歉。”更纱依然坚持。
梦见月微微皱眉:“二木同学,你有做错什么吗?”
更纱坦白交待:“因为不想和大原同学继续牵扯在一起,所以我就擅自利用你对大原同学说了谎。”
梦见月缓缓收回方才扶在更纱肩膀上的双手,良久,她捧腹大笑:“哈哈哈……”举止夸张至倒地打滚:“二木,你居然为了这种小事还欲想对我行大礼仪。”双手捶地:“不行了,眼泪都要笑出来了。”那么矜持的人,梦见月还是第一次瞧见。
只有两人的读书社充斥着梦见月的笑声,好景不长,事态急剧变化,笑声慢慢转为痛苦抽泣。
更纱凝视着蜷缩在地上的梦见月,表情闪过不安:“梦见月,梦见月同学。”
“好痛。”梦见月的额头沁满冷汗,她全身颤抖不停:“弦……弦一郎……”轻轻呢喃。
梦见月的话如针刺进更纱肌肤,时时刻刻催促更纱应该立刻去找真田。
“三年A组。”梦见月腹部抽痛到气息幽若:“拜托了。”
更纱颔首:“知道了,我现在就去。”起身,带着焦急,奔往梦见月话中的目标地。
凝目更纱渐远身形,梦见月的呼吸稍稍平复,炽热气息仿佛停滞,窗外蔚蓝的天空万里无边,云团冉冉地飘移着,似被笼罩一片淡薄轻烟,美轮美奂如同坠入梦境,透明透亮,隐约听见远处传来的加油呐喊声,静谧又宏亮的流淌着。
须臾间,仓促的脚步声打破静如止水的画面。
梦见月抬眼望向出现在读书社门口的高大身影:“弦一郎。”
真田三步并两步快速走到梦见月身旁将她揽腰抱起送往校医务室,经校医蓝泽紫音的检查,化验结果显示梦见月因暴饮暴食情绪高度亢奋而导致急性胃痉挛,至此,这份报告让真田原本就面无表情的脸容变得更为紧绷严肃。
刻意无视真田四周黑色气场,服用止疼药后的梦见月挠头对着更纱干笑:“二木,刚才……谢谢你。”
更纱静静凝望脸色还有丝憔悴的梦见月,摇头:“同学之间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梦见月跳起身蹦到更纱身旁:“应该也好,不应该也罢,反正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了。”手似八爪鱼触角缠住更纱的双臂。
瞥见梦见月的豪言壮举,真田二话不说重重将她按回到原位:“你现在应该多休息,不要做出让二木同学为难的举止。”
更纱察觉梦见月的小脸挤皱在一起,从心底浮出笑意几许:“梦见月同学,你好好休息,我先回教室了,等会儿课间再来陪你。”语毕,她安静的带上门退出医务室,将从窗户外照洒进室内温暖艳阳留给了真田和梦见月。
枝繁叶茂古旧樱花树遮挡住了光线,在教学部走廊投下侧影陆离,暗暗淡淡中掺着一些凉意。
“梦见月她……没事吧?”柳生声音就同他身穿的制服那样水洗般清澈皎洁。
柳生充满担忧的神色让更纱似曾相识,她浅笑:“梦见月同学只是太激动从而导致的胃痉挛,服用了止痛片,现在已经没事了。”关于柳生和梦见月之间的事情更纱不会过多探究,但可以肯定两人关系匪浅。
“是吗?”轻微应声,柳生扬起右手,弯曲食指,用第二关节推了推架在鼻梁骨处的眼镜:“我们先回教室,马上就要上课了。”话音刚逝,下午第一堂上课铃声便响彻校园。
柳生一个转身像是带走了喧闹杂音,周围宁静,远处,紫荆花香隐没在无尘嚣的空气中,视线透过枝叶扶疏的植物定格在了校园偌大操场的尽头,空空荡荡,蓦然——令人感到失落和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