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才走到荷园门口,就听见金玉落盘之声,又有女子歌声,唱的是《青阳渡》,“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燃^文^书库][].[774][buy].[com]下有并根藕,上有并头莲”之句。
夏云景在头前止了步,后头众人便也跟着停了。等里头声音歇了,又听见女子说话声。
“姐姐,你这歌声倒是越发好了,”
听见这声音,楚窈还只是觉得耳熟,柳御侍倒立时想起了这声音的主人,柳御侍便挨了楚窈,只做轻声姿态,却用了周围都能听见的声音道,“侧妃,是小韦宫人,往时在南地时,两位韦氏妹妹,就常抚琴高歌,想来唱歌那位,该是大韦宫人了。”
楚窈听罢,却没恼,只是笑着对夏云景道,“还是同王爷一块儿出来,运气更好些,不止先遇见了柳御侍,晓得了一类新奇衣裳,还见着了众位妹妹,先前还说是差了两位韦宫人,如今倒也见着了。倒是两位韦宫人这一抚琴,一放歌,倒也是雅事,对着那满池荷花,也怕是超然得多了呢。”
夏云景若有所思的看着柳御侍,“我记得你与大小韦氏,是一块儿住的,如今看来,果然是一个院子的,今个儿竟见全了。”
柳御侍听了这话,脸上有些不安,却还强颜笑道,“也是奴与两位韦氏妹妹的运气,蒙赐住了一个院子,还同日遇见了王爷您与楚侧妃。”一时又道,“况今日也是见了陈妹妹几位,奴心里头正羡慕呢,如今才都齐了。”
“这倒是实话了,”楚窈也看了柳御侍一眼,便催促着往里头去,“说是赏花,倒是这会儿才到,如今也赏赏花中妃子,也是不错的。”
“你呀,”夏云景摇摇头,“若叫王妃听见你说这话,只怕是又要挨说了,怎么就记不住呢。”
楚窈吐了吐舌头,“王妃正休息呢,王爷不说,王妃就不会知道的。”
夏云景摇了摇头,正要再说楚窈两句,就看见大小韦氏从里头出来了。
大韦氏穿着一身与楚窈相类的藕色衣裳,只裙摆处的花色不同罢了,大韦氏只抬头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小韦氏一身葱绿色衣裳,走在后头,见大韦氏顿了一顿,便也抬头见着了楚窈身上穿的衣裳,一时也脸色古怪起来。
“奴韦氏,见过王爷、侧妃。”大小韦氏一齐动作,不止是看着,就是那声音听着,也叫人心里舒服。
楚窈垂下眼睑,心里有些可惜,如今衣裳撞了颜色,最是忌讳,便是为着脸面,也少不得要罚她一二的。这样想着,楚窈便没有开口。
夏云景不说话,楚窈没开口,也不代表柳御侍就安静呆着了,毕竟方才才被夏云景敲打了,也要忙着用另外的事来,把自己身上的视线给转移了去。
“哎呀,大韦宫人,怎么你今个儿也是穿的藕色衣裳,这……”柳御侍说着,眼神还在楚窈身上打了两个转,才往夏云景飘了过去。
楚窈在心底暗暗给柳御侍记上了一笔,也没管柳御侍嘴里头说的话,只笑道,“王爷看着柳御侍可像一个人?”
夏云景点点头,“确实很像。”
楚窈笑笑,便叫了大小韦氏起来,这有些事情,也没必要当面给难堪,不然,脸上挂不住的,可未必是别人呢。
大小韦氏小心翼翼的起来,又同其他几人见了礼,就连方才给了排头的柳御侍,也没落下,倒是好心性。
陈御侍见一时静了下去,便向楚窈道,“侧妃在同王爷说柳姐姐同谁很像?”说着陈御侍看了柳御侍一眼,“不如也说了叫咱们都评评看。”
楚窈听了,看了看夏云景,没做声,柳御侍恨恨的瞪了尴尬起来的陈御侍一眼,才笑道,“两位韦妹妹都亲来迎王爷侧妃了,咱们都站在门口做什么。”
“王爷,”曹信过来,同夏云景小声说了些什么。楚窈向曹信过来的方向看去,却是浅川。
浅川见楚窈看着她,便向楚窈一笑,行了个礼,楚窈心里突然安定了,对着浅川点了点头。
这时曹信也说完了事,夏云景便只招了楚窈过去,“今日府里有客到,我需得到前头去了,窈儿你若不欢喜她们,只管拿了架子,叫她们回避也就是了。锦衣红珠几个在里头备下了吃食,只你却不能多用,记得在晚饭前回来,莫叫你赵姐姐等你。”
楚窈见夏云景如此嘱托,不由捂嘴笑了,点点头,惹得夏云景无奈一眼。
等夏云景走远了,楚窈看了看周围还把心思放在夏云景身上的御侍宫人们,道,“都走到了荷园门口,王爷却不能看上一眼,倒真是可惜了,不知道……”
陈御侍听了,忙道,“侧妃有此雅兴,我等自要陪着的。”
众人听了,忙也表示赞同。
楚窈笑笑,“那咱们就进去吧。”说着,虚覆着易娘的手,转身先进了荷园。
书房里头,赵叔沉吟半晌,只问了赵怡一句,“姐儿以为,咱们赵家数十年筹谋,就自此搁置了吗。”
“自然不,这数十年的筹谋,搁置了岂不可惜,”赵怡看着赵叔眼中因这句话而露出的赞赏,心中欢喜,面上却越发沉稳,“只是咱们这计划有了致命的疏漏,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万劫不复,所以,得改改才行呢。”
长孙卫见赵叔满意的点头,便也插嘴道,“正是这个道理呢,若不提前把错处给改了,到了后头没法改正的时候,那不就晚了吗,”说着,长孙卫还难得正色道,“方才听着姐儿的猜测,如今想想,倒说不得真会成了未来,若不早些改正了,只怕也是重复一番先辈功臣的下场。”
赵叔看了长孙卫一眼,冷哼一声,“你也知道了?”
“看赵叔这话说的,”长孙卫挠挠脑袋,“就好像我是个没用的似的,好歹我也是熟读兵书,允文允武的。”
“允文允武?”紫烟故作奇道,“我倒只知道你允武是真,可这允文嘛……”紫烟上下打量了长孙卫一阵,只把长孙卫看得浑身发毛,才嘴里啧啧的摇了摇头。
“你,”长孙卫恼了,赵怡在一边轻咳两声,看了看赵叔,长孙卫立时便熄了火气,“将军又借了赵叔的威势,便有能耐,也自个儿叫我服气一回。”
赵怡没说什么,紫烟听了这话倒不乐意了,“你倒说说,是谁回回都输给了我家姐儿,还每回都厚着一张面皮直说下回再战的?”
长孙卫听了,也不做声,只端了茶来饮,权当紫烟说的话都是耳旁风。叫赵怡赵叔见了,都不觉摇头。
这一顿打岔,赵怡倒想起来另一桩事情,“赵叔,你说若是一个帝王,一辈子都只能得一个儿子,会如何呢。”
赵怡见赵叔面上露出惊愕的神色,自顾答道,“若只得独子,自然是要悉心教养,好叫独子承袭家业的。若这个独子是嫡子呢?自然更好。若嫡子母家显赫,权势滔天,自然要担心百年之后,这天下姓谁名谁,若嫡子只是母家受重用,这所有的一切尊荣,都是皇家给的,只能依附于皇家……”
“那这母家便能成为新帝手中利器,一心一意照看着这个嫡子,”赵叔接口道,赵叔说完,便皱起了眉头,看向楚窈。
“正是,”赵怡笑笑,看了看赵叔,“赵叔,你心中若有疑问,只直说便是,我是你看着长大的,你还不知道我吗。”
赵叔犹豫一番,“姐儿,这独子的事情,你可是插了手?该写信回来的,”赵叔顿了顿,“叫家里的钉子或是死士动手,才更稳妥的。”
赵怡听了,心中只觉一阵柔软,“赵叔你且放心,这事情同我没得半点儿关系,”赵怡看着面前铺着的白纸,“我不过是,恰巧知道了一个极要命的消息……而我儿,也将是卫王的独子——唯一的孩子,仅此而已。”
“这事等日后再论,只要不是你动的手,便没多大干系了,”赵叔一锤定音,“咱们只要按着计划扶卫王上位,便只用心支持小皇子就好。黑甲军……”说道此处,赵叔看了长孙卫一眼,“先隐秘留着。”
“不止要隐秘,”赵怡补充道,“少说十年之内,须得捂得密不透风才好。”
长孙卫听罢,翘起二郎腿,斜着坐在椅子上,“不过是十年罢了,便是再多上些时日,也是能瞒得住的。”
“这天下哪里有全然不透风的墙,”赵怡看着长孙卫道,“只要你能把这十年守住了,也算是你的好了。”
“那便先如此定下,黑甲军作为底牌,便不同卫王揭了,”赵叔又看向赵怡道,“姐儿可还有什么筹谋?不如趁着这个机会,一并说了,我也好回去告诉家主。”
“也只得黑甲军之事极为要紧,旁的有祖父父亲并兄弟们做主,我倒并不担心,只要定下之后同我说一说便是了,”赵怡一边说着,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改口道,“还真有那么一桩。”
赵叔有些疑惑,见赵怡心情不错,便也来了兴致。
“我有个人,极为欢喜,另私下同她拜了天地,结了婚契,”赵怡说这话时,眼神也柔和不少,面上笑容也添了许多平素不能得见的温柔。
紫烟长孙卫一听,便知道是谁了,只是长孙卫头回听见拜天地结婚契这档子事儿,不由咦了一声,也就罢了。
赵叔头回听见这事儿,又见紫烟长孙卫两个都像是了然于心,皱了皱眉,正要开口来问,却听见有人敲了敲门,“王妃,浅川姐姐带着王爷过来了。”正是曲水的声音。
赵叔听了,也只好把这事儿先放在心里,等着得了空,再问问赵怡或是长孙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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