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章何谓真相
陶妈妈等人离开后，凤灵犀垂下眼睛，这么多人都在，谁也占不到便宜，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叫喊声。
凤灵犀倏地又睁开眼，看见一个丫头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
凤灵犀看见老夫人的眉头皱了皱，也看见年氏眼中精光一闪，突地站了起来，指着那个丫头，大声呵斥道。
“大胆贱婢，谁给你的胆子这样莽撞？没看见将军和老夫人都在这里吗？”
那丫头哆哆嗦嗦跪在地上，声音颤抖，“夫人饶命，奴婢是四小姐身边的荷花，四小姐……四小姐没了……”
话音还未落下，一直坐在末尾角落处的三姨娘突地站了起来，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她猛地冲到那丫头面前，劈头就是一巴掌，边打边叫嚷着。
“我叫你胡说八道，我叫你胡说八道。”
那名叫荷花的丫头没一会儿就被三姨娘打的鼻子嘴巴都是血了，却也不敢还手，只是一个劲的哭叫。老夫人一直处在震惊之中，此时似是才回过味来，瞧着眼前的一幕，实在有些不成体统，遂对着年氏挥了挥手。
年氏朝着身边的顾妈妈点了点头，顾妈妈立即冲上去拉开了三姨娘，三姨娘兀自在挣扎着，凤灵犀却清楚的看到了她脸上的泪水，心下不禁暗暗赞许，这三姨娘的演技果然不是吹了，眼泪说来就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下午不是醒了吗？”见人终于被拉开了，老夫人沉声问道。
荷花见问话的是老夫人，偷偷望了眼大夫人，见到对方几不可闻的点了点头，方爬行着往前，边哭边道。
“下午小姐是醒了，傍晚的时候还喝了碗稀粥。可就在方才，四小姐她像突然中了风似得，抽搐不止，眼看着就不行了。”
“满嘴的胡说八道，看我不扯烂你的嘴。”三姨娘说着，又要往前冲，无奈被顾妈妈牵制着，眼泪却落得更急了。
凤远征瞧着这样的三姨娘，心里不禁有些不忍，毕竟凤兰心也是他的女儿。他正准备说两句关心的话，却见年氏已然开口。
“三姨娘，你还是节哀顺变吧。发生这样的事，大家谁都不想的，毕竟现在这个家早不是当初那个安宁的家了……”
按着三姨娘的顾妈妈便道：“自从二小姐被安先生看出了天煞孤星的本质，霉运就像是跟上了咱们，之前云夫人的离世，这回还克死了四小姐，四小姐已经和定国公府订了亲啊，这突然没了，该怎么跟定国公交代啊。()”
一直站在凤灵犀身后的绿叶，听到这，面色突然变得煞白，她明白了。大夫人和顾妈妈一唱一和的表演，这就是一个设计好的圈套。自家小姐早已被定为命格奇特、天煞孤星，三年前克死了自己的生身母亲，现在又克死了四小姐，而且这四小姐还和定国公府订了亲，就算自家小姐是无辜的，将军为了给定国公府一个交代，也必须处置了小姐……
大夫人的心——太阴毒了！
想到这，绿叶连忙跪下道：“将军，这不关小姐的事，你可要相信她啊，她——”
顾妈妈瞥了绿叶一眼，心中暗笑，脸上却满是嘲讽：“绿叶，你说这话就不对了，二小姐生来带煞，这是大家早已心照不宣的事实，她先是克死了自己的母亲，如今又克死了四小姐，你怎么能说和二小姐没关系？搞不好将军身体不适，也跟这有关呢。”
“顾妈妈，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不过是将军府的一个管事婆子，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公然诋毁将军府的嫡女？”一道声音，突然在大厅内响起，冰冷而带着一丝不容侵犯的威严。
顾妈妈慌乱的抬头，只见声音的主人正缓缓走到绿叶身前，扶起她，眸光清冷。她的身上依旧穿着那件粉红色的袄裙，看起来像是一株傲雪绽放的腊梅，清新可人，一双亮闪闪的大眼睛，正满是寒意的望着她。
顾妈妈一怔，原本预备要说的话，却像是突然卡在了嗓子眼，再也说不出来了。
年氏气息一窒，却依旧摆出一副慈母的模样：“灵犀，因为你，咱们府上的四小姐没了，为了老夫人和将军的身体着想，只怕不能再留下你了！”
凤灵犀突然睁大眼睛，环顾了眼四周道：“母亲这么说，是赞成顾妈妈说的了，还是顾妈妈说的就是母亲的意思？”
“你胡说些什么？你命中带煞，克死生母，这是有目共睹的事情，怎好诬赖到我头上。”年氏面目扭曲，像是被戳中心事般，本能的出言辩驳。
凤灵犀却只是浅浅一笑，声音清冷：“克死亲妹，诅咒父亲，就要被赶出府去。希望母亲记住自己方才说的话，也请老夫人和父亲做个见证，待会事情完毕，咱们也好把此事理理清楚。”
凤灵犀说这话的时候无比认真，望着老夫人和凤远征的眼神也是格外的专注，虽然凤远征并不想看她，也是，一直在被提醒自己的女儿克死了自己最爱的人，这样的女儿让他如何疼爱？但他还是不自觉的点了点头。灵犀虽是他和云端唯一的孩子，但云端毕竟因她而死，如今她又克死了自己的庶妹，当真是不能再留了。
年氏面无表情的看着凤灵犀一步步走进自己挖的坑里，心里早已乐开了花：终于可以除掉这个心腹大患了。
凤灵犀望了眼年氏极力压制笑意的脸庞，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闭上了眼睛，她需要精力。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荷花已经被带了下去，老夫人吩咐自己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翡翠跟着三姨娘去了凤兰心的绿萝苑，大厅里一时变得安静无比。
过了足足两个时辰，搜查的人回来了，领头的却不是陶妈妈，而是最后一个去的林妈妈。
林妈妈拍了拍手，道：“东西都拿上来吧。”
年氏的唇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丫头们便捧着手里的托盘，送进了大厅，托盘下面鼓鼓囊囊的，看起来像是藏了不少东西。
年氏轻轻的笑出了声儿：“都搜到了什么？”
林妈妈看了年氏一眼，面上露出一丝疑惑，随即道：“回禀大夫人，各人的院子里都很干净，只是在大小姐闺房的衣柜里发现了些奇怪的东西。”
凤倾城一下子站了起来，随后她想到可能是自己写给楚世子的情书被发现了，但很快，她又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小女儿家的心事而已。虽然说出去有点不好听，但还不至于是什么大罪过。只是她同时又有点奇怪，母亲大张旗鼓要搜查，她还以为会在凤灵犀的院子里搜查出什么来呢，怎么什么都没找到呢？
年氏十分震惊，道：“什么？”
林妈妈揭开了托盘，里头赫然便是一溜七个小木人，小木人雕琢精细，在大厅璀璨的夜明珠下，泛着诡异的光芒。
看得凤无双吓了一跳：“这是什么东西？”
凤倾城也吓了一跳，自己的房间怎么会有这个东西，这是什么？自己的衣服首饰向来是木兰管的，她什么时候把这个东西放到柜子里，真是莫名其妙。
年氏的脸色却在看到这些小木人的一刹那，变得难看起来，旁人不知道这是什么，她却明白的很。只是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倾城的屋里。
难道……她的眼睛不自觉的望向了凤灵犀，眼中愤恨狠辣之色毫不遮掩，凤灵犀瞧见了，却只当看不见，只是专注的盯着那一排小木人。
林妈妈顿了顿，看了一眼众人的脸色，道：“这些小木人上刻得都有字，写着……”
老夫人皱眉：“写着什么？”
林妈妈犹豫了片刻，看了一眼面色不太好看的年氏，道：“回禀老夫人，写着您、将军和四小姐的生辰八字。”
“什么？”凤远征猛地站了起来，他简直不敢相信，或者说他不愿意相信。“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凤灵犀慢慢勾起唇畔，凤无双的脸上也露出了嘲讽的笑意，看来这年氏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是一种巫蛊之术，将人的生辰八字，用朱砂笔写在念了咒的特制小木人上，轻者可让家宅不宁，重者可致人于死地，让被诅咒之人死于非命，后宫与内宅最惯用。”林妈妈的脸色有点阴沉，她在内宅大院呆的久了，什么肮脏东西都见过，本以为凤家是不可能出现这种东西的……
林妈妈说着，走上前，利落地拿起了一个小木人，大家便看到上面果然用朱砂笔写着一个人的生辰八字。
众人无不变了脸色，这真的是巫蛊啊……
凤倾城看到众人的脸色，知道事情不妙，连忙道：“我不知道这些东西，我的衣服首饰向来都是木兰在管的，我不知道……”
木兰见情形不对，慌忙跪下道：“大小姐，奴婢也不知道啊……”
凤倾城狠狠的瞪了木兰一眼，大声道，“肯定是这个丫鬟搞得鬼，我不知道什么小木人。”事情还未搞清楚，她绝对不能先泄了气势。
“大姐，人证物证已经俱全，你还在狡辩什么？难道你觉得母亲会害你？今天晚上可是母亲召集我们过来，也是母亲一力主张要搜查各房院子的？”凤灵犀突然道。
凤远征简直是气急了，他不可置信的望着凤倾城，眼中满是失望之色。
年氏望着眼前的一幕，突然意识到不对，她脸色一沉：“凤灵犀，你不要信口雌黄！”
“你住口！”凤远征呵斥道，随后他皱了皱眉，仿若十分伤心的样子，“倾城，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父亲不够爱你，是祖母不够疼你？还是你四妹哪里得罪了你？”
“我……我……我真的不知道啊，父亲。”见凤远征这样，凤倾城的美目中有了一丝惊慌。
凤灵犀看了她一眼，道：“大姐一向自称熟读百家经典，难道经典没有告诉你，小木人为厌胜之术，是陛下曾经明令禁止的东西吗？”
老夫人本有些累，一直未出声，此时一怔，反倒突然醒悟过来，木人用于巫蛊，历朝历代并不少见，尤其应用于后宫互相倾轧，当年她的母妃不就是受巫蛊之事牵连嘛。
写上生辰八字的木人巫蛊，其实是一种非常恶毒的诅咒，轻则家宅不宁，时有损伤或惹上官非；重则患上恶疾、遇上灾劫、孩童夭折，最坏的情况下甚至会家破人亡，死于非命。
想到这里，老夫人不禁打了个寒战，她猛地抬头，望向眼前这个美丽不似凡人的孙女，她倾国倾城，她聪明骄傲，她是凤家的大小姐，是凤家的希望。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倾城，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老夫人沉声开口，嗓音却难掩嘶哑震惊。巫蛊之术，一旦传出去，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她是疯了不成！
二夫人叹了口气，道：“是啊倾城，你祖母、父亲并那个可怜的妹妹究竟是如何得罪了你，你要这样怨恨诅咒他们，你这样心狠善妒哪里还像我们凤家的大小姐啊？”
二夫人看戏不怕台高，使劲往上垒，她乐的看大房倒霉。但年氏却忍无可忍了，她黑着脸呵斥二夫人：
“你给我住嘴。”
说完就咚的一声跪在了冰凉的地板上，一边拉着凤远征的衣摆，一边哭诉道：“老爷，老夫人，倾城是咱们凤家的长女啊，她个性那么温柔，平日里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怎么会用什么巫蛊之术，分明是有人在害她啊！”说着，她利箭一般的眼神就射向凤灵犀。
在她看来，木兰赵妈妈都没有那个胆子来害大小姐，可这小木人却不偏不巧的从凤灵犀的紫藤苑挪到了牡丹苑，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一切都是凤灵犀暗中做的。亏得她还以为今日就是凤灵犀的死期，就算不死也会被赶出府去，却没想到根本被人家算计了！
这个小贱……人！年氏手里的帕子都要捏碎了，脸上的神情却越发的哀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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