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冲出去两分钟后,王者车队一席赛手战乐逸出发。
战乐逸所在的王者选择的座驾是大众polo,这辆车在型号众多的参赛车辆中,显得比较娇小,但战乐逸本身的比赛风格可不温柔,属于横冲直撞的类型,因此,他对陈墨刚才的失误感受更加深刻。
夏青往前挪挪位置,看着战乐逸黑白相间的polo开上赛道,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由得收紧。赤城在拉力赛中算是规模比较大的车队,有好几组车手,每年都抱着进入决赛的觉悟参加比赛,但最后都惨遭淘汰。而今年,却是以夺取冠军为目标重新迈上征程,这种落差带给他的感受尤为深刻。
自己能不能有大的提升?会不会拖陈墨后腿?夏青心里没底。
还有26分才轮到自己发车,坐在车上徒增紧张,夏青打开车门下车。
一名车手双手抱胸对另一名车手道:“你们说今年分赛区的冠军是谁?王者还是巅峰?”
“肯定是王者咯。陈墨虽然厉害,但这拉力赛又不是表演赛什么的,不是他一个人牛叉就能行的。你看他那个失误,明显是领航员不行嘛。”
“就是就是,而且还有个拖油瓶。”
“陈墨要拉车队也找个厉害点的啊,分赛区积分排名第15位,这得多差劲。对吧?安和?”
身穿白黑相间的赛服,被称作安和的男孩子温和的笑笑道:“赛手的积分受很多因素影响,并不是赛手技术决定一切。车辆性能、维修团队技术这些也是决定性因素,除此之外还有其他。”
“嗯嗯,说得对。”一干赛手附和。
夏青看着男孩子,在拉力赛场上这是一张生面孔,但他却不是什么小弱鸡,而是王者今年新启用的二席赛手。
感觉到夏青的目光,安和转过头朝夏青一笑,转身走向队伍最后方。他今年第一次参加拉力赛,积分为0,因此排在最后发车。
虽然是新手,但他和夏青不一样。他是卡丁车训练营出身,百里挑一,技术上自然比夏青老道,虽然看起来十分温和,人畜无害的模样,但在巅峰获得的资料上,此人一旦握住方向盘,性格会发生极大转变,驾车风格犀利粗狂。
陈墨的对手是战乐逸,而他的对手则是安和。压力山大啊!
每隔2分钟,发出一辆车,夏青见前方的车子一辆接一辆发出,心跳得愈发厉害,手也微微发抖,汗水沁出。幸好巅峰的赛服十分高档,吸水效果非常好,才没有那种黏黏糊糊的感觉。
轮到夏青发车,李尧发出指令,听到领航员声音的一瞬间,夏青反而放松了许多,成绩再差也不大可能比往年的成绩更差。
带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夏青规规矩矩按照设定好的线位前进。心理得到放松,超水平发挥,路上竟然还超了一辆车。这让夏青十分意外,因为拉力赛的规则是前20辆车隔2分钟发车,前车比他提前两分钟发车,他竟然能超车,这真的是十分意外的事。
车子前行,夏青感觉这车不愧是summit改装,恰到好处的灵敏,操作起来相当顺滑。轮胎抓地力相当好,车身尾部侧滑的时候能很好的掌控车子,夏青感觉自己的控车能力得到一个质的提升。
越是放松发挥越好,发挥越好心里便越是放松,夏青和李尧不愧是多年的老搭档,很快便适应了自身和对方的变化,配合紧密,车速也越来越快。
很快,ss1赛段结束,陈墨排在第一位,战乐逸比陈墨多用时4秒,排第二位。夏青竟然跃升为第八名,安和排第六。
综合下来,可以判定为ss1赛段,两队战平!
当成绩出来的那一刻,短暂的沉寂后,观众们沸腾了!两队持平,这在官舆看来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先不说夏青水平不行,就说安和,那可是国内备用赛手排名前五的人物,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竟然只甩下夏青一位!
往年比赛,18个分赛区中,从来没有过这么激烈的竞争。十二明星赛队将其他车队抛得远远的,夺冠毫无悬念,一直要到下半年的决赛才有竞争激烈的感觉。
拉力赛又和其他赛事不同,每车之间相隔两分钟发车,除非出现赛车抛锚的情况,否则一路开下来,根本看不到对手。一直跑到终点,才能知道对手的成绩,这极大的拉低了赛事的激烈程度。观众们能看到的,只有车手驾车冲过各种路面时的惊险。
而今年的比赛,竟然在预选赛便出现两队争锋的局面,实在叫人热血沸腾!
在观众们为第一个特殊赛段的成绩而沸腾时,陈墨从盘山路上下来,经过一段一般赛段后,进入维修区,20分钟的车辆维修后,率先进入第二个特殊赛段。
“我们已经看到,排在第一位发车的陈墨,已经进入ss2,这个赛段路面和ss1平滑松软的路面不同,为粗糙的砂石路面。如果说ss1对赛手的考验是盘山道上松软的细砂对车轮抓地力的考验,那么,接下来这个赛段最大的障碍便是车子高速行进下,路面大小碎石飞溅对车辆造成的撞击,悬挂、车轮等部件相当容易受到损坏……”
电视台的记者站在ss2入口处,拿着话筒做着直播。摄像机镜头目送陈墨那辆蓝黑相间的三菱消失在拐弯处。
所过之处,欢呼声阵阵,观众们无不为陈墨高超的过弯技巧而折服。即使未到现场的观众,通过电视机屏幕也感受到现场的气氛热烈。
片刻后,记者转向rs路段出口,道:“我们看到,巅峰车队在预选赛中最大的竞争对手——王者一席战乐逸也来到ss2入口。上一个特殊赛段中,巅峰与王者两队战平,那接下来这个赛段情况又怎样呢?我们拭目以待。”
与此同时,涂装为黑白相间的大众polo从镜头前掠过。
很快,夏青和安和也陆续进入第二赛段。
这个赛段的路面不仅有粗糙的砂石,更有一颗颗直径达几十公分、形状不规则的岩石时不时突出于表面,还有各种大坑。陈墨一路颠簸,听着砂石溅起来打在车身上的劈啪声,心情舒畅。
钱多多将路面上突出较高的大石头找出来,及时发出警告,陈墨一一高速避过,顺利完成ss2的比赛。
今天为n城站第一段,这个leg只有三个ss赛段,分别是铺设平滑松软细砂石的盘山公路,和有着粗糙砂石和大块岩石的ss2,以及最后一个特殊赛段。
ss1和ss2都比较长,3虽短,城周边多湖泊,大赛组委会特别利用n城站的优势,设置了各种复杂赛段,尤其是这ss3,极具特色也十分危险。
ss3整个赛段只有2公里,途经一截大坝,大坝建在湖边,高达十米,此时正是枯水期,大坝下水面干枯,露出泥泞的湖底,又被冬天的暖阳晒了几天,软不软,硬不硬,滑滑腻腻。
陈墨来到ss3入口,看着这只能通过一辆车的窄窄泥面,摇摇头,心说组委会这不是整人么?泥面这么滑,万一失控,滑进湖里,那不是还得开船来捞?
钱多多的心脏砰砰跳,舔舔嘴唇道:“narro,slippery,care.”
陈墨点点头,活动活动握住方向盘的手指,操控车辆驶下残留着泥泞的大坝阶梯。
看着车窗外边波光粼粼的湖面近在咫尺,钱多多的头有点发晕,拿着路书的手微微发抖。他是个旱鸭子不说,小时候还差点溺死在村子外边那条阴沟里,喝了一肚子臭水,对水的恐惧到现在还没克服。
钱多多转头看一眼小心翼翼驾驶车子前进的陈墨,心里莫名的涌出一股信任。镇定下来,钱多多认认真真发着指令。
三菱r顺顺当当通过ss3,完成第一天比赛。
把车放在维修区,倚着车头,陈墨望着排名板,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在三月暖阳的映照下,煞是动人。媒体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好镜头,调整好焦距,咔擦咔擦一顿猛拍。
结束一个leg的比赛,技师团队有45分钟的维修时间。45分钟一到,车子便会被送进封闭区,车队成员再也无法解除到赛车。时间紧迫,钱多多摘下头盔,穿着厚厚的防火赛服便跑到车边,和技师们一起检修车辆。
在赤城时,给技师们打杂便是他的工作,因此对于检修车辆并不陌生。
陈墨脱掉赛服,拉个椅子过来坐下,脑袋扭向ss3出口,看着战乐逸那辆大众polo开进维修区。
两人虽然同属十二明星车队黄金赛手,但陈墨不喜欢战乐逸那种刀剑般锋利的性格,而战乐逸也不喜欢陈墨那种吊儿郎当的气息,因此两人基本不来往也不交谈。
冲洗车身,维护结束,夏青和安和也一前一后进入维修区,钱多多又一头扎进第二辆车的维修中。
成绩统计出来,ss2赛段中,战乐逸仍然排第二位,安和上升两位,排在第五,夏青排第七。但ss3赛段之前,安和的车出了点故障,维修超时,迟到一分钟,罚时10秒,安和落到第十位。
综合算下来,今日三个ss赛段,两队花费的时间差不多。
“小墨,好样的!”老黄走过来,拍拍陈墨的肩膀。夏青也摘下头盔,朝陈墨竖起一个大拇指,自19岁开始跑拉力赛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品尝到胜利的滋味。
“黄叔,这得多亏黄叔教导有方。”陈墨也知道谦虚,环住老黄胖胖的肩膀,一只手拍着老黄鼓鼓的肚子,“您把您这里的东西毫不吝啬的全部教给我,才有我的今天吶。”
“这倒是实话。”老黄也不谦虚,仰脸哈哈大笑,虽然他只在陈墨刚进卡丁车训练营时教过他两年。
他的众多学生中,最有出息的就是陈墨。他不仅是速度最快、成绩最好、技术最高超的赛手,还是一个里程碑式的人物。他开启了偶像赛手的路子,将赛事商业化的进程向前推进了一大步,解决了许多车队许多车手赛车资金难以到位的难题,为赛车事业的发展寻求了新方向。
正因为这个原因,他才再度出山,支持陈墨。
陈墨放开老黄,环住夏青的肩膀:“夏哥,今天跑得很不错。现在这样才像职业赛手嘛。”
“是是是!”夏青想起当初挑战陈墨时的情形,脸上仍不住微微发红。那时候的他,完全是一只坐在井中的青蛙。
“欣姐,谢谢你。”陈墨抱住章欣,“谢谢你不遗余力的为我们车队搞公关工作。”拍拍章欣的背,陈墨是从心里感谢章欣,当初车队那副死样子,章欣能答应做车队经纪人真的很难得,而且章欣也确实为车队做出太多贡献。
“哼!才赢下一个leg尾巴就翘上天,等你拿到本赛季的冠军再跟老娘说这些。”章欣重重拍开陈墨的手,踩着高跟鞋转身走。
“嗷呜!欣姐!我的手可是很金贵的,拍坏了咱们就得输比赛,输了比赛咱车队就得散伙了!”陈墨在章欣背后夸张的跳脚。
背对着陈墨,章欣脸上挂着个微笑。
这边陈墨一干人为胜利而欢呼,那边技师们抓紧时间对两辆车进行维修。
比赛还剩不少时间才能结束,一帮子人交代好车子也跑去大坝上头,挤在一堆记者观众中看比赛。
虽然提前勘路两次,但许多赛手仍然战战兢兢,车子在沾满泥巴的大坝阶梯上开得小心翼翼,越往后赛手们水平越不不济,有两三组业余赛手在下台阶时便一头扎下阶梯,车头插进湖底淤泥,留个屁股朝天戳着。
救援队赶紧上前拉人,至于车子,等比赛结束后再统一起吊。
看着满身泥泞爬出驾驶室的车手,陈墨抚掌大笑。
又见一辆赛车冲入湖中,被水淹得只剩下个车顶,陈墨把站在旁边的老黄肩膀拍得砰砰响,道:“黄叔,今年组委会特别坏。这么阴损的路线怎么想出来的?”
老黄有看球喜欢看球员摔跤、看比赛喜欢看对手翻车的毛病,嘴巴上吊着一根牙签,呵呵笑出一嘴黄牙。
这几辆车毫无疑问,只能退出比赛,甚至车子都得报废。
钱多多扒在大坝栏杆上,伸着个脑袋看淹在水里的车,特有成就感,一股子信心在瘦瘦小小的胸腔间蓬勃生长。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