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回头一看,一身破衣烂衫的陈菲拎着个网兜站在车队门口,扁着嘴,一对鼻孔张得十分醒目,摆出一副马上大哭给你看的模样。
这陈菲怎么就出来了?才关了几天呐?陈墨心想。
陈菲这一声墨哥哥,那声音凄惨得,小白菜和三毛女都自叹弗如。
陈墨盯着随时哭给他看的陈菲上下打量:一身破衣烂衫,手里拎个多少年不曾看见的红色网兜,里面装着几件看不出季节的破衣服。陈墨看半天,搞不明白她怎么这么一副样子出现在车队门口。现在她不是在坐牢么?虽然陈菲令人讨厌,但毕竟是他的亲表妹,何况陈菲虽然不好,姑姑却待他不错,陈墨赶紧把陈菲领进接待室。
坐下后,陈墨递给陈菲一杯水,趁陈菲不顾形象咕咚咕咚牛饮的当口,细细打量陈菲。
如果不是那一头染成金黄色的大波浪卷发,陈菲简直就是从不通公路的贫穷小山村出来的女子。身上一件薄针织衫,式样老土,若不是颜色将要褪尽还以为这衣服是从十五年前穿越而来;一条裤子还是十多年前流行的那种黑色踩脚健美裤;手上再拎个大红色网兜,这身打扮真真是十多年前进城打工刨食儿吃的土妞儿。
喝完水,又塞了些钱多多昨天没吃完的剩饭,陈菲开始嘤嘤哭,边哭边说她这段时间的遭遇。
视频事件后,她牢也是坐了。牢里有个女人,心狠手辣,抹得了面子下得了手。陈菲入狱第一天,见陈菲身上衣服好看,把她给剥个精精光,然后把自己的破衣服扔给陈菲。陈菲今天被放了出来,她这幅样子不敢回家,所以跑到车队找陈墨。
咦?才关这么十几天么?陈墨心想。也许是赔偿君豪一笔巨款获得谅解,也许是确实只能关这么多天,也许是李明清做了手脚,总之,不管什么原因,现在陈菲出来了。陈墨看陈菲哭得稀里哗哗,也就原谅了她的作为。
她虽然有*和为了满足自己的*而行动的冲劲,胆子却不算顶大,吃过一次亏就会收敛,这从陈芳把她扔进茅坑一次便被治得服服帖帖就能看出来。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陈墨问。
陈菲抬起沾满眼泪的脸,小心翼翼问:“我还能进summit当车模吗?”
哎……陈墨在心里叹气,怎么就学不乖呢?出来好好找个靠谱的工作可好?
想虽这么想,陈墨还是带上陈菲去了summit分店,谁让他这妹子除了脸好身材好以外一无是处呢,典型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当车模虽是碗青春饭,好歹也是靠自己挣饭吃,总比出去做别人二奶强不知多少。
老板娘到访,分店经理受宠若惊,听完陈墨的请求后胖脸皱成朵菊花。
“老、墨大神,不是我老秦不给您面子,这陈大小姐啊做错了事,得罪了老板,您说的这事,我做不了主啊。”听老秦这么一说,陈墨心中有数,摸出电话打给李明清。电话响半天,没人接也没人挂断。陈墨想了想继续打,终于话筒那头传来陈婷婷的声音。听完陈墨的请求,话筒那边沉默了几分钟,陈婷婷回话说可以再次接收陈菲。
挂掉电话,陈墨心里很不是滋味,从陈婷婷回话的速度看,李明清应该在陈婷婷身边。既然如此,这电话为什么是陈婷婷接的?心中疑问很快闪过,毕竟李明清日理万机,他陈墨也不是独守空闺的怨妇。
向老秦传达接收陈菲的回复后,陈墨带陈菲去买了好些衣服和日用品,把她安顿在summit车模的宿舍内。走前,陈墨千叮咛万嘱咐,让陈菲不要再动什么歪脑筋,语重心长、尊尊教诲,都快赶上陈菲的妈了。
与此同时it德国总部,纪修把山地车往大门口一扔,两条腿顺势站稳后蹬蹬冲进电梯。纪修常跟在莫德尔身后,总部的人都认识他,也并未拦截,纪修一路冲到李明清办公室,把一张报纸砰一声拍在正和莫德尔交换lmp原型车信息的李明清面前。
报纸上,刊登着李明清与发动机制造大商施密特家族大小姐汉娜即将缔结婚约的消息。消息登得很朴素,没有头条,也没有两人的大幅照片,简简单单几行文字,缩在报纸上一个小角落里。虽然缩在角落,但对汽车制造业足够了解的人都知道这条消息会掀起多大风浪。
众所周知it擅长改装,除掉一些超级跑车的核心改装配件是由summit自己手工制造外,为了节省资源,缩减成本,许多常规车型的配件都是找人代工it所做的是在工房内依据用途对这些配件进行二次改造和搭配组装,使其发挥最大功效,而summit推出的常规车型的发动机和变速箱一直以来都是交由施密特家族生产。
近来,靠人口红利发展经济的国家大多开始转型,制造成本大幅提升it又没有这类可以大规模量产常规车型零配件的成熟工厂,因此两家缔结婚约,无疑是抱着削减成本、牢固商业联盟的目的。
“这是什么?”拍完报纸,纪修身体探过办公桌,拎着李明清的领口,眼睛通红。
“我即将订婚的消息。”李明清淡淡道。
纪修拎起拳头一拳打在李明清脸上,松开李明清衣领后转身往外走。
“你去哪儿?”李明清问。
纪修转身,恶狠狠道:“回国!告诉师父!”
李明清的语气依然是淡淡的:“他在比赛。”
纪修细长的眼睛瞪着李明清:“你也知道他在比赛?”
“知道,所以你不能回去,如果你为他着想。”李明清的淡定让纪修按捺不住再冲过去揍他两拳的冲动。
“我没办法像你这么淡定,我必须回去。”纪修吼道,“既然你没想过只和他一个人在一块儿,那就把他交给我。”
李明清面无表情:“他不是可以交换的东西。”
纪修转身拉开门,门外站着陈婷婷。陈婷婷抱着资料走进来,站定,翻开资料道:“在越南投资新建的零配件制造厂已经下线第一批发动机,检验合格率超过80%。”
李明清皱皱眉毛:“传简讯过去,想办法继续提升合格率。”
陈婷婷明白李明清的意思,发动机合格率不高并不是summit提供的技术有问题,而是summit缺乏量产配件工厂的管理经验。陈婷婷转头看一眼站在门口的纪修,道:“另外,变速箱也已经找到愿意合作的新厂家,可以暂时缓解危机。”
“嗯,寻找适合新建厂房的地区,投入资金,兴建足够的厂房,再花大价钱挖一些管理人才it不会被任何一家汽车零配件制造商牵着鼻子走,也不会为了一个人的决定而动摇。”李明清语气平缓,听不出任何情绪,却让站在一旁的纪修感到可怕。这个人简直无血无肉!难道他就没有被任何东西搅动情绪的时候?!
“是!”陈婷婷走出办公室。
李明清双手交叉放于老板桌台面上目,盯着纪修的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取代他。但是,我是summit的最高决策者,如果summit状态下滑引发裁员或者倒闭,将有数十万人失去工作,所以,我必须创造机会,抓住任何一个可以反击的机会,你懂吗?”
从纪修进来便默不作声的莫德尔手里蝴.蝶.刀上下翻飞,难得插嘴道:“未作充分准备,台风战役将会重演。”
“什么?”纪修完全不懂莫德尔在说什么。
坐在沙发上,茚莫宇两只手撑着下巴,身体往前倾,漂亮的黑眼睛望着纪修,解释道:“莫莫在说老板。台风战役是二战时期德国所遭遇的第一场失败。10月6日,莫斯科下了第一场雪,比以往提前了一个月,12月份昼间温度便下降到零下二十几度。面对突然发生的天气变化和提前降临的严寒,德军毫无准备,坦克被冻住无法启动,武器也受到严重影响,进攻被迫减弱。”
说了一长串,茚莫宇懒得再细细解释,草草道:“总之,因为这个德军打了败仗。从去年开始,施密特以解除合作要挟summit,不断加压,逼迫老板和汉娜小姐缔结婚约,就像那突然提前来临的严寒,老板现在做的便是准备好物资,以抵御严寒。”茚莫宇转头朝向莫德尔,“莫莫,我说得对不对?”
莫德尔只点点头。
得到莫德尔的肯定,茚莫宇笑得很灿烂。
茚莫宇这么一解释,纪修也无话可说,转身离开。
“为了他的安全着想,在我解决这件事之前不要告诉他,拜托了。”身后,李明清开口,纪修转身,发现站在老板桌后的李明清竟然弯腰朝他鞠躬。纪修在门框上狠狠捶上一拳,丢下挑战宣言:“如果你没法解决这次危机,我会毫不客气的出手,把师父抢过来。”
“谢谢。”李明清朝纪修道谢。面对如此低姿态的李明清,纪修抛下训练从训练营飞奔过来时的怒火被完全浇灭,下楼骑上山地车回车队。
回到车队,奔驰在赛道上,纪修比往常更加努力。
他已经找到努力的方向,爱一个人不是像牛皮糖一样缠着他,也不是说多少甜言蜜语,而是要为他创造一个任何时候、任何人都无法伤害他的环境。
这是不成熟的他和李明清最大的区别。
此时的他,不过是陈墨翼庇下的雏鸟,只这一点,他便无法再和李明清竞争。
安顿好陈菲,陈墨回到车队,技师们忙了大半天,赛车的修复连一辆都没能完成。三天比赛跑下来,两辆车都是伤痕累累,许多配件都要更换,尤其是黄煦的车,后梁有些轻微的裂纹,技师们正张罗着更换,钱多多则站在一边训着黄煦,训得黄煦俯首帖耳。
能让这么皮实的赛车后梁出现裂纹,这开车的得多厉害?好在巅峰的后台是summit,别的不多就是随时可以调配的汽车配件多。
检查过后梁的伤势,再看地上堆着的一大堆准备更换的配件,陈墨决定把两辆赛车都拉回summit做一个详细的检查,以排除一些比较隐蔽的故障。
和其他车队相比,巅峰的设备虽然还算挺先进的,不过怎么也比不上summit。再说summit那边有技师可用,这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反正这赛车都是summit改装的,权当提供售后服务咯。让他们帮助修修也能减轻这边技师们的压力,下一站比赛中能保持最佳状态。
如意算盘一打,陈墨随即和巅峰众人带着两辆赛车朝summit奔去。
it不缺的就是修车技师和各种先进设备,一行人把车拉到地下工房,巅峰和summit的技师们共同检查赛车,不时询问赛手们驾车的感受和意见再据此做出调整。调整后再放上升降梯,送到上边赛道上跑几圈,有问题再拖下来修。
大家正忙得热火朝天,一辆tuatara被拖进工房。车身既有兰博基尼那般极具科幻色彩的外形,也有克服风阻而设计的流畅线条,白色的涂装使得它不像兰博基尼那般气势逼人,修长的体型让它没有布加迪的圆润沉稳。
“这车是谁要的?”陈墨摸着tuatara那流线型的车身问老秦。
“给巅峰的啊。”老秦笑眯眯,“半年前老板向西尔贝预付了定金,委托他们精心打造这辆超跑,前几天才完工,今天刚从总部送过来,说是给巅峰二席赛手参加表演赛用。”
半年前啊……陈墨心里念着。
“老板、呃,墨大神,这车要不要改成红色?”老秦问。
陈墨看一眼白色的超跑,道:“君豪买的tuatara什么颜色?”
这个问题问得突兀,老秦愣了愣,立马读懂陈墨的意思,摸出手机跑到角落里打一通电话后过来,回道:“白色。”
陈墨看着tuatara想了想,说:“别改了,和君豪颜色一样正正好。”
老秦笑咪咪回应,他猜得果然没错!老板娘这是打算在表演赛上气死君豪呐!
在那边东转西转的黄煦听说送来一辆属于他的超级跑车,高兴得要死,立马问老秦要了钥匙,拉上穆子轩,跑出去兜风,好在summit向来考虑周到,这辆车有临时车牌。钱多多那家伙也凑热闹,不顾屁股还有点疼,问在店内代替陈婷婷处理事务的郎彦要来vitesse的钥匙,开着车屁颠颠儿追上去。
看着跑出去的两辆车,陈墨心里暖暖的。去年,他还在担心去哪儿找适合的赛手,还在为表演赛用车发愁,今年却能在群龙云集的决赛中稳居第一,这多亏了李明清的帮助。虽然刚开始时他确实是灰常令人讨厌,不过追究根源,也是自己主动招惹的他,拿一辆破老马空手套白狼,赌人家的supersport。
捏捏口袋里supersport的钥匙,陈墨开上跑车追着徒弟们而去。
n城最繁华的大街上,supersport打头,中间是tuatara,后面是vitesse,三辆拉轰的超跑奔驰在街上,引得路边行人惊叹连连,纷纷拍照摄像。
tuatara在送过来之前已经在总部调整好,既然颜色不改,那就没必要放在summit,而且郎彦给巅峰那破旧的队舍量身打造的保全系统十分严密,铁桶一般,非特工不能入侵。在路上奔驰至兴尽,给老秦打过电话后,一行人开车回巅峰。
巅峰车队,三辆超跑停做一溜儿。站在车库外面看,陈墨越看越喜,上楼央了欣姐,让她下来拍了照,发给杨玫,再由杨玫写一篇新闻发布在汽车竞技报上。
看着欣姐拍的照片,陈墨心说不愧是大名鼎鼎的记者,拍照水平就是不同,三辆跑车拍得那叫一个酷!炫!帅!把巅峰破烂的车库映得真是熠熠生辉。咱们的墨大神忘记了,这样的三辆超跑,哪怕就是放在茅草棚里、鸡窝边,那也是价值上亿啊!
摆好豪车,排好照片,陈墨坐在接待室里摆弄着supersport和tuatara的钥匙,想象着明天新闻一登,老雷和刘鑫的样子,心里别提多爽!
两把钥匙,陈墨看了一个傍晚,直到桌上摆了晚餐,大家陆陆续续落座。
桌上,一碗红艳艳的红豆饭摆在正中,煞是抢眼。
“呀!有红豆饭啊,多多,你多吃点。这玩意儿,补血行气,大喜之日,吉祥膳食,多吃多吃。”陈墨边说边夹了一大砣红豆饭放钱多多碗里。
钱多多的变化,众人都看在眼里只不过都装不知情而已,被陈墨这么一提,纷纷动箸,一人一砣,把个钱多多碗里弄出红艳艳一座高山。
端着一座红豆山,钱多多撅着个嘴,脸通红!通红的包子脸和红豆山相映,很有看头。
钱多多出乎意料的纯情表现让众人兴致大起,非要钱多多讲讲昨晚的经历啊感受啊什么的,讲得不够细致和直白之处,还故意刨根问底。搞得皮肤虽嫩如少女,内心却和抠脚大叔一般猥琐的钱多多也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看他人表演和说他人之事,与自己成为主角那完全是两码事啊!
坐在章欣身边,夏青在桌子底下偷偷握住欣姐的手。欣姐今天在医院查出孕期贫血,再加怀孕这件喜事降临,按照家乡习俗,特意准备了这碗红豆饭。此时看众人热热闹闹打成一片,夏青心有欣慰。刺猬一般的钱多多终于融入这个集体,也有了能真正接纳他的人,这样,他也能和章欣一起生活而不必有愧疚之心。
双喜临门,热闹之后便是紧张的调整,每天都重复着繁忙而单调的日子,中间唯一的趣事便是钱多多看片儿被抓之事。
代替陈婷婷管理事务的郎彦,半夜才回到车队,推门进去却发现钱多多正看自己的收藏,盯着屏幕上光溜溜的帅男流口水,被郎彦逮个正着。郎彦一翻,好家伙!衣柜里,床底下,抽屉里,到处都是!高清的,无.码的,东方的,西方的,覆盖面十分广,尤其以身材高大气势猛、八块腹肌和人鱼线是标配的帅男居多。
空气里弥漫着一点酸味儿,于是,钱多多的众多收藏被收罗一空。
睡得正香的众人听见一阵异常凶猛的翻箱倒柜后,钱多多抽泣着说:“给我留一点儿。”
“我这八块腹肌不够你看?”郎彦一嗓子吼,钱多多哑声儿了。
叮叮咣咣一通响后,众人偷偷拉开窗帘看热闹,郎彦大步走到院子中央,胳膊一抬,一箱子东西唏唏哗哗在地上堆了一堆。郎彦浇上汽油,点上一把火,火光映红整个院子。
可怜收藏家钱多多耗费大量时间和金钱搞到的收藏被付之一炬,烧得精光,真个是一烧回到解放前。
此事成为巅峰众人茶余饭后以及休息闲扯时的谈资,稳坐巅峰最火话题半个星期,为巅峰众人繁忙劳累的调整生活注入一些乐趣。和众人相反,钱多多黏儿吧唧的过了三四天,烧掉的那些可是他这多年来从各种渠道搞到的最爱啊!!现在查得紧了,再想收集这些真心不容易!
这边巅峰喜事连连,那边君豪却是愁云惨雾。比赛成绩跑得不好,已经有三家赞助商撤资,老雷的公司又遭人暗算,各种不顺,无论怎么调整经营措施,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却始终摆脱不了那只暗中操控的手。
不只老雷如此,刘鑫心里也不平静。汽车竞技报上刊登一则新闻,图片上巅峰破烂的车库中并排停着三辆超跑,其中一辆白色tuatara,从外观上看,和他的一模一样。但刘鑫知道,两辆车只能说是外观上一模一样而已,如果要比较的话,他的是基础版,而巅峰的是升级版。被summit调整过的超跑,性能没有不提升的。
同时,顾申等了几年的未婚妻终于等不下去,天天提结婚的事,这边又正是比赛紧要之时,一方面未婚妻天天催,一方面还要投入大量时间拼命练习,靠着自己,一点一点艰难的提升成绩,日子十分艰难。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