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陆观澜便起身梳洗。
阿梨收拾好了细软叫陆观澜看看是否妥当,陆观澜却摇头。
“这些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小姐的衣裳,太好认了,待会儿你去找底下的粗使丫头,要几件她们常穿的粗布衣裳便好,”陆观澜吩咐完,只喝了杯茶,便出了院子。
此时的陆秉言刚下朝,正欲往书房而去,刚到门口,就见陆观澜正袅袅婷婷朝这边走来。
昨夜歇在宋姨娘房中,便听宋姨娘讲了,说是蜀中老爷子快不行了,想叫陆观澜回去。
他也动了念头。刘家的祖业万贯,若给了陆家,自然是好的,只是让陆观澜这一个未及笄的丫头继承,是否有些不妥了。
陆观澜见陆秉言愣在原地,上前行了礼,道:“昨日女儿收到了外祖的信,”说着,扭头看了一眼陆秉言身后跟着的家仆。
陆秉言似有些不耐烦,冲家仆摆手让退下。
“有事就说,”陆秉言眉头微蹙,语气也带着些许不耐烦。
见四周都没了人,陆观澜这才道:“外祖父身子快不行了,这次来信,便是让女儿回蜀中一趟。”
陆秉言实在不知,自己这女儿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便也不作声,听她究竟想说什么。
“既然是父女,女儿有些话就明说了。外祖父只有母亲一个独女,他身子不行了,要女儿回去究竟是为何,想必父亲也猜到了,只是女儿一介女流,如今又还只是待字闺中,如此大的家业女儿自然担待不起,”说着,陆观澜眼中带了一丝狡黠。
“外祖父的性子父亲是晓得的,若非见到女儿,定然不会交托祖业。女儿想着,如今父亲在朝堂之中如日中天,将来日子还长,父亲志向高远,又岂会只身居这小小尚书之位。若有一日登了高位,这上下打点,必定少不了钱财。若父亲得了外祖的家业,定然是对父亲仕途上有所帮衬的,”陆观澜这一席话,字字句句都在为陆家着想,为陆秉言着想。
陆秉言听着,心中一动,实觉有道理。
只是想到昨夜宋姨娘一番话,又觉得眼前的女儿不似从前温驯。
如今的陆观澜不仅叫他觉得不好拿捏,更叫他琢磨不透。
这样一想,他一时间又拿不准了主意。
陆观澜晓得陆秉言已动了念头,只是心有顾虑,便继续道:“待女儿从蜀中回来,便将祖父交托的祖业一并交给父亲。女儿毕竟年幼,将来自然少不了依靠父亲择一门好夫婿的。只望父亲将来莫轻待了女儿,多给女儿预备一些嫁妆便是。”
见陆观澜话都说到这份儿上,陆秉言也不再顾虑。
是啊,陆观澜不过一个黄毛丫头,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再说,女子都要嫁人,若没有他替陆观澜挑选一门好亲事,将来她又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就算如今脑子再聪慧,也不能不听他这个父亲的安排。
想罢,陆秉言缓缓点头,“你外祖可有让你何时动身?”
“今日,”陆观澜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
再回到桃园,阿梨已按陆观澜的吩咐准备妥当。
陆观澜叫来小菊,带着二人进了屋。
“小菊你待会儿同我一起上马车,到了城外我会找地方歇下,”说着,她从柜子里取来一封信,递给小菊,“到时我同阿梨换了丫头衣裳,你便换上我的衣裳,扮作我,带着家仆们回来,到府中后,将信交给父亲便是。”
小菊不明就里,惑然道:“那小姐呢?”
陆观澜伸手摸了摸小菊的头,“无需担心,只要你按照我吩咐做了,我便安然无恙。只是,若父亲问起什么,你千万别开口,只道一切都在信中,叫父亲看了便是。记住,莫叫人发现你交给父亲信笺。”
小菊接过信藏进怀里,郑重地点点头,似是领了什么不得了的旨意一般,傻气得惹人发笑。
出了尚书府大门,陆观澜带着阿梨小菊上了马车。
陆秉言派了三个家仆随行,加上车夫,一行六人便出发了。
霓轩阁内,宋月梅似有些忐忑,瞧见春香匆匆回来,忙问:“如何?”
春香边行礼边道:“已经出发了。”
宋月梅点点头,沉思片刻,又问:“那边的人可打点好了?”
春香点头,“奴婢连夜出府打点,那边派了人跟着,待大小姐出了城,便找机会动手。”
宋月梅这才松了口气般,脸上露出一丝狰狞,“咱们这就遂了她的愿,既然如此想去,便叫她有去无回,永生永世都留在那蜀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