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尽微微一笑,将她推出门去,将门合上。
陆观澜回头,就见阿梨正站在走廊尽头,见自家小姐一出来,便一撇嘴,疾步走到小姐身旁。
陆观澜不解,见阿梨一副委屈的模样,便问:“怎的了?”
阿梨颇为委屈,“李将军他······”
果然,又来欺负她家小丫鬟。
想着,陆观澜回过头,看着房中隐隐绰绰。
李尽他——能行吗?
在走廊处的椅子上坐了半晌,眼见着时辰不早,陆观澜正要起身。
就见李尽推门而出,见她扶额打着呵欠,不由一笑。
随即,负手翩翩走到陆观澜跟前,“明日一早,西市见。”
陆观澜抬眼,“李将军何意?”
李尽指了指外头的天色,“时辰不早了,你若再不回去,怕是尚书府的家丁都得出来了。”
陆观澜闻言,站起身,“所以李将军这是并未问出什么了?”
李尽蓦地伸手,在她头上敲了一记,“这点小事都盘问不出,你真当我吃素的?”
陆观澜朝着房内看了一眼,不见徐枫出来,便道:“徐公子呢?”
“估摸着,还得缓一会儿吧,不过明日你且放心,你想要的东西,这徐枫定会带来交与你,”李尽说罢,又指了指一旁的楼梯,“我送你回去。”
陆观澜却颔首拱手,“多谢将军好意,不用了。”
说着,冲阿梨使了个眼色,便带着阿梨下了楼。
到了厅中,就见嬷嬷笑着迎了上来。
“可是把公子服侍好了?”那嬷嬷满脸堆笑,小心翼翼问道。
陆观澜晓得这嬷嬷什么意思,便对阿梨点点头。
阿梨从袖中掏出银两,扔给了嬷嬷。
嬷嬷立刻躬身告谢。
出了十里坊,陆观澜径直上了马车。
阿梨见小姐一脸疲惫,便问:“待会儿回去,奴婢给小姐煮一碗安神汤吧。”
陆观澜摇头。
一手扶着额间,一手掀开侧帘。
外头月儿已从云间出,月色温柔,洒在两旁的小巷,叫人看了安心。
李尽静悄悄跟在后头,瞧见陆观澜掀开了车帘,忙闪身躲进一旁乌黑的巷子里。
再抬首一瞧,就瞧见陆观澜手腕处的手链。
月光映照下,那红烧石的链子,格外耀目。
李尽只觉心中猛然一跳,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心窝。
随即,唇边漾起一抹笑。
这丫头,还带着呢。
如此一想,他忽然觉着,自己替她铺这条路,是不是错了?
陆观澜让马车在后门停下,刚下马车,踏进后院,便瞧见周素素。
瞧这意思,像等了她许久。
“大小姐,您可算回来了,老爷正在前厅发脾气呢,”周素素一见陆观澜,忙迎上来。
陆观澜睨了一眼周素素,笑了,“哦?发什么脾气?”
周素素似是很为难的样子,嗫嚅道:“您这不打一声招呼,擅自离开祠堂也就罢了,还出了府。老爷这不是担心您嘛。”
担心?陆观澜冷笑。
怕是王大夫人那儿派人来催了吧。
“那烦请三姨娘去同父亲说一声,告诉父亲,我回来了,”说罢,转头就要走。
周素素却上前一步将她拦住,“大小姐,我估摸着,您还是去给老爷赔个不是,我瞧着,老爷这次很生气呢。”
陆观澜本不打算理会周素素,见她拦住自己去路,不由眉头一皱,“三姨娘,父亲既然要发脾气,便由他去。如今我安然回府,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三姨娘有这拦我说话的间隙,还不如早些去回了父亲。”
周素素心下一顿。
今儿陆观澜擅自出府,老爷回府后本没说什么,可宋月梅却在一旁挑唆。
逼得老爷下不来台,只得在前厅等着陆观澜回来,好教训一番。
她猜想陆观澜不会从大门回来,想要避开老爷,这才等在后门。
原想着,等陆观澜回来,便撺掇她去前厅。
陆观澜如今这性子,若听她这样说,定然会猜到是宋月梅作怪,到时,陆观澜去同宋月梅争论,她也好乘机安抚老爷。
她瞧着,自打宋月梅解了禁足,好似比以往更加受宠。
老爷近来也好些天没来她院子。
她又听说,陆经竹要赴宫中的宴。
虽说自己两个女儿离及笄还有些日子,可如今若是在府中越发不受看重,待陆经竹真攀了高枝儿,她们母女以后的日子不是更难过?
若不在此时让陆观澜同宋月梅多斗斗,往后,恐怕就连陆观澜也没那个本事相争了。
周素素见陆观澜还要走,便又拦了上去,“大小姐!您就听我一句劝吧,宋姨娘如今正在前厅说着您的不是呢,这好歹也得去老爷面前分说分说不是?”
陆观澜闻言,眉头一展,“我说三姨娘,您就这样想我去?”
周素素一甩手帕,“害,大小姐说得这是哪里话,我也是想着,大小姐别同老爷生了嫌隙才是。”
陆观澜实在有些疲惫,索性一摆手,让阿梨将周素素拦住,自己则转身走了。
周素素想上前再拦住陆观澜,却被阿梨挡了
“三姨娘,大小姐今日乏了,无论老爷想罚想训,都等明日再说吧,”阿梨屈膝,冲周素素行礼道。
周素素无奈,只得望着陆观澜回了院子。
前厅,陆秉言还在等着。
之所以不想追究,不过是想着,陆观澜估摸着该是在外处理票号事物。
这若是要将票号交出,账目什么的,总得对对才是。
宋月梅在一旁煽风点火,他如今自然是看得出,却没点破。
便打算在前厅喝着茶等上一会儿。
若陆观澜回来,他便教训两句便是,待她明日把转让票号的字据送来给他。
若等不到陆观澜,他也打算先行歇下,总归明日陆观澜要来见他。
正想着,就听来报,说,大小姐回来了,如今已回了院子。
陆秉言闻言,便起身道:“罢了,既然平安回来就好,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说着,就要转头走。
宋月梅不知陆观澜究竟出门做什么,却想着陆观澜如今主意手段多,又结识了二殿下。
若事她跑出去密会了二殿下,请二殿下驳了老爷的回帖,改为让她陆观澜赴宴,那她如何是好。
便想着,让陆秉言好生盘问一番。
岂料,陆秉言似乎对陆观澜此事不大在意,这会儿子听说陆观澜回来,竟打算了了。
这她如何能依,忙跟上前去,“老爷,大小姐一个大家闺秀,如此擅自离府,实在有些不妥吧。”
这话在宋月梅口中说了几遍,陆秉言听得有些烦了,却还是耐住性子,道:“观澜出府便带着随侍,我虽说担心,可得知她如今回来,便也安下心来,她素来是个心中有分寸的,自然不会惹上什么事端。你有空关心这个,不如关心关心华生。封王礼过后便是科举,若华生落榜,可就又得等上三年。”
宋月梅见陆秉言已经这样说,便不好再开口,免得惹陆秉言更加厌弃。
既然老爷不愿亲自盘问,那她便自己问。
见着陆秉言走远,宋月梅才道:“云丽,明日,你再找几个人,跟着她。我就不信,不能查到她究竟去了何处。”
宋月梅今日派去跟踪的人,也不知为何,一个都没回来,倒真是让她奇怪。
云丽点头,“明日奴婢定再找两个聪明些的,也免得跟丢了。”
宋月梅一摆手,“?回院子。”
陆观澜回了院子,喝了阿梨煮来的安神汤,便安神躺下。
阿梨在床沿坐着,替陆观澜掖了掖被子,便将床边的烛火吹灭。
屋子里,顿时暗了下来。
就听见阿梨出了屋子,将门合上的声音。
这时,陆观澜却蓦地睁开双眼。
同方才的困倦不同,这会儿的她,眼神犀利泛着寒光。
快了,让宋月梅永世不得翻身的日子,快了。
翌日,陆观澜起了个早。
刚起身,就见阿梨近来说,老爷让她醒了便去膳堂一同用早膳。
陆观澜并未理会,让阿梨回话说,今日自己病了,晚些时候再去同父亲请安。
陆秉言在膳堂听了阿梨回话,眉头皱了皱,问:“何时病了的?可有请大夫?”
阿梨道:“小姐说,约莫是昨日操持,走了好些地方,夜里回来的时候,又受了凉。许是染了小风寒,不碍事,先休息一番便是。”
陆秉言闻言,这才点点头。
陆观澜这样说,那便是打算将票号交出来的意思。
既然如此,他也用不着着急了。
随后,摆手让阿梨回去,还嘱咐好生照料小姐。
阿梨回来后,将陆秉言的话同陆观澜一一禀报。
陆观澜不由一笑,拿起妆台上一支素簪,“票号的交接,须得有我画押,他这哪里是关心我,不过是不想事情不顺利。”
陆秉言哪里会管她的死活,不过是怕耽误自己娶亲罢了。
想着,陆观澜抬眼问:“你去瞧瞧小菊,看这丫头能起身了吗。”
阿梨便应声退下。
昨日她本没想避着宋月梅,估摸着要不了多时便能将林汪海的事处理妥当。
谁知,这林汪海做的混账事太多,才让她花了一整日还处置不完。
今日,她还想再出府,便只能做得隐蔽些,以免宋月梅有机可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