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陆莲青送回屋里躺下,周素素这才松了好大一口气。
陆莲华望着床榻上的妹妹,皱着眉头问:“阿娘,莲青这是······”
周素素眼神里颇有些愧疚,看着躺在床上看似已无大碍,却依旧昏睡沉沉的陆莲青,叹了口气,道:“想来,是没什么的。”
总归陆观澜既然说了此事与她无关,那莲青这事便定然与陆观澜没大关系。毕竟陆观澜这样的性子,若真是自己所为,那大可同她承认。
既如今安然无恙的回来,往后,便是也没什么了。
只是,她从前想的那法子,还不知有用与否。
陆观澜听说陆莲青已经回到府里后,神色间依旧淡淡。
初语便道:“方才奴婢出去偷偷瞧了,没什么事,也是被人送回来的。”
陆观澜不语,只是轻轻点头。
瞧着陆观澜似有些心不在焉,初语便道:“如此还叫奴婢好一趟跑,这去一趟宫里,那看守的侍卫还盘问了好半晌。”
陆观澜闻听此话,这才忽然笑了笑,放下手中的书卷,看向初语,“可有何发现?”
初语微微一愣。
实则她也猜想,陆观澜之所以用此理由让她入宫一趟,是否便为了好叫她查探一番,没曾想果真如此。
却也不知为何,确认陆观澜的心意后,她反倒心中更为不安。
随即便道:“只到前朝大殿外走了一遭,不过是等着您父亲出来,没瞧出个什么来。”
初语自打晓得陆秉言的德行后,好似更不大愿意称呼陆秉言老爷,在陆观澜面前也是“您父亲您父亲”这样喊着。
陆观澜倒也觉得不打紧,更觉着若非自己如今还未同陆秉言决裂,便更是不愿尊这人一声父亲。
陆观澜没再说什么,而是埋头继续看起书来。
阿梨却在一旁问:“明日便是中秋,二小姐要将宋姨娘从大夫人的院儿里接出来,方才奴婢从晾晒房回来,正碰上萍儿来问我要门钥匙呢。”
陆观澜抬眼,“既是想要钥匙,为何不亲自来找我?”
阿梨道:“奴婢这也是这样同萍儿将,萍儿却道二小姐想到明日要见到宋姨娘,有些感念起往日的母女情份,不由伤怀,继而身子不适,便让她来。”
陆观澜一笑。好一个伤怀,伤怀到不知亲自来同她讲,反倒打发个丫鬟来找她的丫鬟。
想到此,陆观澜冲阿梨微微一笑,道:“萍儿可还等着你把钥匙送去?”
阿梨摇头,“萍儿说,怕打搅大小姐,便在花园里等着奴婢过去。”
陆观澜勾唇一笑,“那你便去告诉萍儿,就说,我也身子不适,也感念过世的母亲,若有什么事,明日再让二妹妹来亲自找我吧。”
说罢,陆观澜将手中的书卷放下,转身朝着外屋正将茶具端进来的小菊道:“小菊,拿些月饼来。”
阿梨闻言忙上前拦住刚放下剪子的小菊,转头对陆观澜道:“小姐!吃这么多饼子,容易积食,您可别再吃了,您瞧您那腰身,比之从前可足足大了好些。”
“有吗?”陆观澜狐疑的低头摸了摸自己腰。
初语见状忍不住笑出声来。
陆观澜当即瞪了初语一眼,“从今往后,我吃什么,你便跟着我吃什么,再过些时日,瞧你还否笑得出来。”
主仆二人正打趣儿,就听屋外传来赵管家的声音。
陆观澜看了阿梨一眼,阿梨忙出了屋子。
“赵管家这会儿来不知有何事?”阿梨笑着上前朝着赵管家微微颔首。
赵管家对着如今的陆观澜连带身边丫鬟也是客气非常,见阿梨出来,便道:“老爷让我来传话,让大小姐把大夫人院儿里的钥匙取来,好叫我带过去。”
阿梨闻言微一蹙眉,随即又笑着冲赵管家屈了屈身,“奴婢这便回去禀报小姐,还请赵管家稍歇。”
说罢,便转身回了屋。
“小姐,赵管家说,是老爷让他来同您取钥匙,”阿梨一进屋,便皱着眉头同陆观澜禀报。
陆观澜面上却并未有丝毫不悦,反倒像是有些欣慰之感,笑着道:“陆经竹变化之大,的确是我没想到的。”
许是晓得她不会轻易将钥匙给出去,这便求了陆秉言来压自己,还真是学聪明了不少。
“那小姐······咱们可是要交出钥匙?”阿梨有些迟疑道。
陆观澜却蓦地看向一旁的初语,“你觉着呢?”
初语本就不大懂这里头的弯弯绕绕,经此一问,反倒让自己呆住。
陆观澜见状一笑,“罢了,逗逗你,”说着,又转头看向阿梨,“既然都让我这位父亲大人出面了,好歹是该给我这位父亲大人些面子。”
阿梨会意,转身去柜里取了钥匙,就给候在院儿里的赵管家给送了去。
赵管家接过钥匙,连忙道谢,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低声对阿梨道:“我瞧着,老爷像是对二小姐又如从前般毫无嫌隙,也不知二小姐如今这打的是什么主意,还是让大小姐小心着些,毕竟这宋姨娘明日也就接出来的了。”
阿梨谢过赵管家提点,按例给了赵管家一袋银子。见着赵管家揣了银子笑眯眯地走了,这才摇头叹口气道:“贪得无厌。”
随即转身又回去。
将赵管家的话原原本本同陆观澜复述了一遍,阿梨又道:“为着这一两句话,可得折上十几两银子,真是不划算。”
陆观澜却笑着道:“待何时咱们不需要这些人的时候,你小姐我也就不败家了。”
阿梨无奈,随即又问:“赵管家虽说只是来卖消息,可到底话是没假,想来二小姐指不定又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陆观澜唇畔笑意愈深,道:“一个失了身子的闺秀,再怎么出生名门,也还是失了身子。”
陆经竹如今看似没什么大碍,可云嫔那样的人又岂会如此放过她。
如今皇帝算是将此桩丑事遮掩下来,到底是瞒不了几时,总归陆经竹这挑来挑去的,不是嫁给成野,便是她那位好父亲想法子把陆经竹送到成墨房中。
她也想过,要否亲自动手了结了陆经竹,可这阴司手段再多,到底都在暗处。
这不被人发觉的事儿做起来是容易,可也无趣又不足以解恨。
当初陆经竹让她当着所有人面承受的一切,她这辈子可还未将这些事一件一件还回去。
所以,她便是想让陆经竹拥有了自己最在乎,也是自觉最珍视的东西,再当着陆经竹的面毁去。
成墨同陆经竹的婚事,她自要凑成,可却也要陆经竹看得见摸不着,将陆经竹了结在自己美梦成真的前一刻。
如此一来,何其让人高兴。
陆经竹刚拿到赵管家送来的钥匙,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带着萍儿去将宋月梅接出来。
萍儿在花园等了许久,晓得自己怕是拿不到钥匙,便按照陆经竹的吩咐,去寻了老爷,在老爷面前好生扮了回可怜,这才叫老爷于心不忍,提早让赵管家特意去将钥匙取来。
这会儿见着陆经竹得偿所愿,萍儿也是一脸的开心,却也提醒陆经竹道:“可小姐,老爷既是让小姐中秋再接姨娘出来,恐怕咱们还得再等明日才行,否则,怕是会惹得老爷不悦。”
陆经竹闻言,脸上的笑意顿无,冷瞥了萍儿一眼,“怎的?如今你也要教我做事?”
萍儿见状忙跪下磕头,“奴婢知错!奴婢不敢!”
陆经竹看着跪在地上猛磕头的萍儿,眼中的阴冷却是更甚,当即轻哼一声,“明日,我便是要阿娘原原本本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夜深,秋风拂动。
宫内的长廊下,一众宫人走过,带着一旁的宫灯烛火闪烁。
云嫔扶额在榻椅上躺下,“今儿皇上又去了锦华宫?”
云丽颔首,“回娘娘,陛下今儿原是要来云熹宫,可······”
云嫔闻言眼中一凛,“可什么?”
“可半道上,又被龄婵姑娘拦住,转而去了锦华宫。”
云丽说这话的时候,身子有些发颤,好似生怕下一刻的云嫔就要勃然大怒。
谁知,云嫔却只是冷冷一笑,“狐媚东西,本宫便要瞧瞧,这贱人能狐媚到几时。”
云丽忙点头附和,“是了,陛下不过一时兴致,待过些时日乏味了,便不再理会,否则,又岂会临行了还不给位份呢。”
云嫔似乎对此话很是受用,继而又道:“今儿贤妃去了嘉祁宫,说是受罚了?”
云丽道:“是,奴婢也是好一番打听,才得知贤妃娘娘这是要被赶去皇寺了。”
云嫔一听这话也是一惊,半阖的双目也在此刻猛地睁开,“当真?”
今日她听宫人说起,只知贤妃在皇后宫里受了罚,原也在好奇,这历来交好的二人,怎的说翻脸就翻脸了。
更是没想,皇后竟还罚得这样重。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早前她那般的想法子扳倒贤妃,这贤妃都似有天助,几次三番的化险为夷。这会子倒好,皇后亲自将自己双臂翦除,倒不用劳烦她动手了。
云丽见着云嫔如此高兴,便道:“个中缘由奴婢虽未打听得,可却问了清楚,那贤妃娘娘的确是要去皇寺的,明日便要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