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掉下来的秃鹫直奔白桂面门而来,他可没有付二探上窜下跳的轻功,只好用手中长杆去拨打,但他的平衡全靠长杆,如此一来便站立不稳,身子一歪便向崖底掉去。本来他可以弃了长杆双手抓住铁链,一时着慌,竟忘了此节。等到跌落之时才猛然惊觉,赶忙将身上的红带子解下,向头顶一抛,红带子在铁链上缠绕两圈,他整个人就悬在万丈深渊之上。只见山风吹来,一个白影飘飘荡荡,触目惊心。
此刻付二探早已经到了对面,回头见白桂还吊在半空,忍不住仰天大笑,又翻了十几个空翻,这才问道:“大白,我可比你先到了。你说我是摘下铁链好呢,还是把你拉上来好?”
“你轻功的确了得,我认输了,还请救我一救。不过你若是非要杀死我,我也绝无怨言。”白桂这次是心服口服,倒不是故意奉承。
付二探嘟哝道:“你也算是很厉害的对手,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太可惜了?等我回来之时还要与你玩玩,有意思,有意思啊!”
白桂惭愧地说道:“多谢壮士不杀之恩。”
付二探想了想道:“不过我要请你帮我个忙,帮我把这木板桥架好,好叫我大师兄、四师弟,还有四师弟的三个老婆和马一起过来。”他是信口胡说,把翠竹和幽兰也一块嫁了陆崖了。
白桂道:“应该,应该。我们大漠的人最看重英雄,像你们这样的英雄好汉。不管多少我们都欢迎你们。”
付二探点点头,待白桂上来。二人联手将一块块木板搭在铁链之上,木板两端均有铁锁,一推一扣,这些木板便不能被风吹走。铺好之后,白桂又把之前丢下去的铁链扶手挂好。这才招呼众人过桥。
陆崖才要上桥,却被尹兰一把拉住,摇了摇头,低声道:“崖哥哥,你怎么还是那么轻易相信别人。”
这句话虽然只有陆崖听到,但白桂看到尹兰的动作也猜到了七、八分,拱手道:“真是不打不相识,说心里话。我很佩服你们这些中原的英雄豪杰。我就斗胆当自己是这铁索桥的主人,既然是主人理应主动带路才对。”说罢迈步上桥,并没有半分不悦。
尹兰这才点点头,众人牵着马跟随白桂到了对面,陆崖才问道:“白兄,这关已经极为艰险,不知道明月公主还打算怎么‘招待’我们?”
白桂笑了笑,“你们从此桥过来实际上是走了近路。若是绕远走大路的话,就算骑马恐怕还要再走上五天才能到叶密立。公主给你们三天期限,也只有走这条路才能准时到达。我只是负责守在这里。公主她怎么安排……你们到了前面便知晓。”
尹兰问道:“那不知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走呢?”
白桂道:“从山路下去,山口有间大石屋,那里有个老婆子,你们在那休息一晚。”
付二探道:“我弟妹问你怎么去那个什么立,怎么说些不相干的话?我饶你一命,你也应该多透露些消息给我们才对。”
白桂想了想。道:“好吧,那老婆子阴险毒辣,如果你们能活过今晚,明天我就会告诉你怎么走了。不过白某也是奉命行事,其他的细节不便透露。”
翠竹怒道:“好没道理,难道非要除掉崖哥哥那个公主才甘心吗?最多我们不去那石屋也就是了,干嘛还要以身犯险?”
付二探赢了比武,兴奋异常,连忙喊道:“要去,要去,像这样的事情一辈子能有几次?抓住那个老婆子,向她问路,她要是不说,便叫老大配了她,老大配完了老四配,老四配完了大白配,大白完了是大黄……”
陈一华瞪了他一眼,怒道:“你……你他娘的怎么不去配?”
陆崖知道付二探又发了失心疯,喝道:“快些住口。”
白桂却笑道:“你们想去叶密立就必须到那石屋住上一晚,如果你们不去,明月公主会以为她的计划失败,将有更多的高手来。另外你们不去的话,也会连累我的。”
尹兰担心地看看陆崖,等他拿主意。陆崖也觉得这公主当真是胡作非为,偏偏就认定我是个淫贼,想了这么多鬼主意来收拾我,难道我陆崖还怕了不成,此次定要破了所有的机关,叫那公主知道知道中原武林多的是英雄好汉,想到这傲气顿生,笑道:“多谢白兄告知,我们一定去住。”
尹兰摇晃着他的手道:“崖哥哥……”
陆崖微微一笑,“放心,我们到那里一切小心也就是了。”
白桂点点头,“果然豪气干云,白某佩服得很。那我就祝你们马到成功。”
辞别的了白桂,众人沿着山间小路一直向下走了一个多时辰,果见山口处有一所石屋,虽然已是深夜,那石屋里还亮着灯,只不过那灯光绿油油的,一晃一晃,真是说不出的诡异。
幽兰和翠竹同乘一匹马,因有伤在身,此刻已然睡熟,翠竹怕吵醒了她,低声道:“这就是那个石屋了?怎么亮着绿色的灯,好吓人啊,崖哥哥,要不……要不我们还是别去了。”
陈一华道:“难……难道这次真……真见到了鬼火?”
尹兰皱着眉头,道:“鬼火倒未必,我以前读过一本道士炼丹的书,只需将一种驱虫药,放到去了水的烈酒中点着,那火焰就是绿色的了,这倒也没什么了不起。”
陆崖奇道:“烈酒怎么去掉水?”
尹兰道:“用石灰粉,过程很是复杂,难度也不小。可见这间屋子的主人是个用毒的行家,翠竹说的有道理,崖哥哥。我们还是绕路走的好。”
话音刚落,石屋里传出一个老太太的声音。“小姑娘倒是有些见识,绿色的灯更亮一些,我老眼昏花看不太清楚。几位既然来了,就请进来住上一晚吧。”
忽然道路两旁烈焰暴起,把其他出路全部封死。烈焰喷出的刹那,四周轰隆一声巨响,将幽兰从梦中惊醒,睁眼再看四周火光冲天,只有石屋一处无火。惊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翠竹解释道:“来到那个石屋了,看来如今想不去住也不行了。”
陆崖对屋内喊道:“那就有劳婆婆款待了,不过你这待客之礼倒是特别。”
屋内嘿嘿冷笑两声,“能走到这里。看来你们这些无礼之徒有些本事。快进来吧。”
石屋前的大门吱扭一声自己打开,众人下马进到屋内。才一进来,身后石门咣当一声,紧紧闭住,两侧小窗也被石头堵死。说话之人更是连影子也寻不到,偌大间石屋只有一个房间,里面的一应家具用品也都是石头制成,桌上放着一盏油灯。绿色的火光忽明忽灭,照在墙上的一副巨画之上。
画中一个美貌妇人金发碧眼,衣着半裸。众人看这美妇均觉得脸红心跳,若不是一条巨蛇自那美女腰间盘身而下,正在向看画之人吐着血红的舌头,那便更诱人了。
几名女子对此画看了一眼便害羞地不敢再看,陈一华和付二探则直勾勾地盯着那画像,眼睛就此不愿再离开。陈一华忽然转身问道:“你……你们三个脱……脱光了是……是不是也这么好看?”
尹兰轻拍了他一下,“胡说什么呢你?”
付二探道:“这个娘们长得可真俊俏,我见过那么多美女,没有一个长成这样,毛还是黄的,那眼睛还是蓝的,太奇怪。”
陆崖暗想,那可未必,至少兰儿和向南就比她要美丽得多。
可这美女图似有魔力般,将两个憨货牢牢吸引住了。唯独陆崖却不为所动,说道:“她是色目人,没什么奇怪的。”
翠竹忽然道:“为什么你两个师兄对此画如此着迷,你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呢?难道你还是正经人了?”
幽兰低低地说道:“那……那定是因为尹姑娘在他身边,故此他不会在意别的女子吧。”
翠竹闻听心里很不是滋味,转头去看尹兰,却见尹兰眉头紧锁,看着那幅美女图,对幽兰的话似未曾留意。
付二探和陈一华又看了半晌,忽然径直向那美女走去,尹兰忙喊:“快回来。”
那二人充耳不闻,依旧着了魔一般慢慢地向前走,此时付二探满心满眼都只有画中美女,平时最爱说话的他此刻声息皆无,便如失魂落魄一般。
陆崖也看出其中有异,但却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尹兰对翠竹道:“快过去给他们二人各刺一剑。”
翠竹奇道:“为什么?”
“别问那么多。”
翠竹还在犹豫,尹兰抢过宝剑对着陈一华和付二探的屁股各刺一剑。二人觉得屁股忽疼,回过神来,还未等问清楚怎么回事,尹兰已经摘下头顶上的花帽,将绿火压灭,整个房间漆一片。
付二探和陈一华正要询问尹兰想干什么,忽觉天旋地转,栽倒在地,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时,就听四面八方均传来那婆婆的笑声,仿佛好几个人同时大笑一般,尹兰怒道:“老太婆,别再装神弄鬼了,你这套把戏骗不到我们。”
笑声戛然而止,接着身后灯光亮起,传来那苍老的声音,“看不出来啊,你这小姑娘倒是机灵得很。”
众人赶忙回头,一个妇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身后,如豆的灯光照在她狐媚绝伦的脸上,那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深蓝色的眸子让人看着有些不寒而栗。
陆崖暗想,眼前这个妇人怎么和画中的美妇长得一模一样?再回头向那幅巨画看去,画里的那条巨蛇的头已经不见了。一条真正的毒蛇从画中游走而出,正对着陆崖吐着长长的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