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始峰下,落日西斜,炊烟袅袅,小路阡陌,水渠纵横,鸡鸣狗吠,一副世外桃源之景。可这几日却来了一大帮人,打破了乡村本该有的清静。
这帮人自那林外而来,尽打听乾始峰上的事情。这些人有些个模样怪异,一眼看去叫人害怕,有些个相貌还算正常,说起话来还算彬彬有礼。乾始峰下的村民听他们问枯枯真人之事,都道枯枯真人之能,如何神奇之处,便是将真人夸赞如同天上的太阳,无所不能,而且几个徒弟的本事也是各个了得,连问了多人,都是这般说辞。众人来到一处酒家,那店老板祖上曾受枯枯真人恩惠,自己嘴舌巧利,更是把真人夸得是神乎其神。叫这些人个个面色惨白,纷纷低声议论,多人有离去之意。那为首之人长的宽额方脸,细眼高鼻,见此情景,怒拍桌案,叫道:“怕什么?”。店中人本是热心回答,先前这些人问时个个是面目谦和,哪知此时突然转怒,皆是大骇。
这拍桌之人便是坎老大,当日在天水城无意被赤发少年所挫,他遁入土中,避开巨流。几番寻找,将南仁水和癞老二几人从水中救起后。当时众人都是心灰意冷,可是而后细细想来,却觉得这赤发小儿并不似枯枯真人之徒,如若真如十一所讲,这赤发少年又是何人?呆傻的样子,并不像装出来的,也没有那个必要。二人都是老谋深算,阅历极广,越想越觉得不是,这赤发小儿定然跟十一没多大干系。只是碰巧而已。若不是一不小心打了他的后脑勺,以几人之力,那赤发少年也斗不过他们。人若是发起狂来,这本事徒增几倍也是有的事。
南仁水受了大挫,本该修养些时日,然而庄园被毁,辛苦多年的事业却成灰烬。被一场大水冲的一干二净。南仁水自然是怒不可支,将胸中所有的气都算在了枯枯真人乾始峰上,誓要将这一切讨要回来。坎老大见此情形,自然是心下快意。南仁水平日里联络极广,于这地界上修道炼术之人互通已久。因为本事不简单,在众人中也有极高的威望。这倒更称了坎老大的心意,本来还担心他不肯出力。因之前在庄中答应拜坎老大为盟主,原本坎老大于地界众人并不熟悉,所邀之人本只是都对枯枯真人心中有怨,对其并不服气,然而南仁水称臣,其他人也无话说。集结一众来到林口,探得这林中皆是凡狼,心中更是快意之极,大摇大摆地穿过树林,来到乾始峰下的村落,却听村人百般夸赞,心中快意顿时全无,转而焦虑起来。见一些人脸露胆怯之色,口出脱逃之言,心中顿怒。还未见敌人的面,便已军心动摇。
癞老二听村民如此夸赞真人本就心中不悦,生的一肚子怒火,见平日里稳重的坎老大腔调不对,便要发作,对那村民动手,幸好坎老大及时制止怒道:“有本事,去峰上动手!”
癞老二听了此话说道:“去就去,谁跟我一起?”说完瞧了瞧其他人,众人皆是极力躲避其眼神,低头不语。
“大家都是来这讨说法的,都该出份力才是,那老头洞里的珍宝以及你们各家以前被夺取的法器却可是不少的!”坎老大说道。
众人都知道他的意思,来此处就是讨些好处,为夺回师门或是祖上的失传物件而来。
各派内部一番议论,便推出了些人,与癞老二一起去。坎老大本还高兴,以为被他这么一诱,众人便会出些力气,哪知道好些个门派都是派出本领低微,好吃懒做之人,心下又是恼怒。但也没法子,只好让这些人跟着赖老二一起上峰。
癞老二于这些家伙甚是小看,本想脚下快步甩掉他们,然而这十几本领低微的人中好些个却是几个嘴上功夫了得的家伙。一路上溜须拍马,极力奉承,夸赞癞老二本事了得,一人便可搅得乾始峰山下众人都是瞎吹等等,癞老二自然是洋洋得意,满面春风。不时在这些人面前展露些本事。
十几人走了一日又歇了一夜,次日清晨,走了一段路程,过了村庄,脚下的路也越来越窄,不多远处,见一人躺在于前面五尺宽的石桥之上。这人身材魁梧,方头阔耳,双目紧闭像是在睡觉。身上衣物简朴,乍一看以为是个村上的樵夫,仔细一瞧眉宇间英武之气不觉跃然而出。
跟班的几人见此人挡道,昨日又与癞老二一番言语,看了赖老二的本事,心下以为有人做靠山,胆子也大了起来,冲着桥上那人骂道:“哪个不长眼的,没地方睡觉,跑这里来,敢挡了我们二爷的道。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说完此话,又笑脸回头瞧了瞧癞老二的脸色。
癞老二眯着眼睛看着那人并不动声色,显得极有涵养。
跟班之人见癞老二如此,又见桥上之人纹丝不动,顿怒,冲到那人跟前,指着那人骂道:“赶紧给我滚,不然我们二爷就不客气啦?”
桥上之人仍是如同石头一般纹丝不动。
“嘿...你这家伙,真是活的不耐烦了?”那跟班之人又怒道,一连如此叫了几次,还是不见任何动静,显然自己气势不够。见此情形,怒不可支,便动起脚来,右脚往那人左肋踢去,这一脚下去便是使出了十成力气。只听“啊!”的一声惨叫,那人面目痛苦,抱着脚倒在桥上,自己险些落入河流之中。这人虽然本领低微,但也算有些道行,这一脚就算是踢到了石头,这石头也该挪动分毫。而桥上之人却如同和桥长在了一起。那跟班之人嘴里呻吟,抱起脚来看了一看,只见白色缠脚布上渗出血来。这哪里是踢了个人,分明是块生铁嘛。
其余的人见了顿时恐惧,不自觉有些哆嗦,连倒在桥上的同伙也不敢去搭上一把手。癞老二也是一怔,走到桥上,先是抓起跟班的肩膀,摔了回去,那人被赖老二这般一甩不只是该庆幸,还是暗恨。只听有惨叫了一声,接着阵阵呻吟。癞老二也没管那人,接着又一把抓住睡觉之人的脚踝,也想如刚才甩那人一般将桥上之人甩出,可是用了力气,心下方才晓得是自己太天真了。
癞老二虽然知道这人的厉害,可是他如何肯就此罢休,此时便使出吃奶的劲头。只见他青筋暴起,面目扭曲,脚下的石桥都有些裂开,可是桥上睡觉之人,仍然是鼾声如雷,不动分毫。癞老二再使力气,脚下的石桥裂口也渐渐撕开。赖老二突然灵机一动,真难想象这个一个五大三粗之人,竟然会有灵机一动的时候。
癞老二勉强笑道:“让你不动,我把这石桥掀了!”只见他回到桥头,拳头“哐哐...”几拳将桥头打断,接着只听轰隆一声,桥栽倒入河。癞老二正是得意,后面一人不知脑子哪里不对劲,竟然问道:“二爷,桥断了如何过河?”
癞老二转而怒道:“你二爷,我扔你过去!”
那人只得尴尬中夹着害怕的笑了笑,退后了好几步。
癞老二转过头来,定睛瞧了瞧河中的情况,瞧了好多遍,除了石桥断入河中是泛起的气沫,以及碎石落入河中的声响,其他的也不见有翻腾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