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三天,似乎还没有停止的意思,但是白小松觉得自己已经快撑不下去了。他现在饿得两眼昏花,回想起前几天挨的那一次饥饿,他不禁叹道:“只有更饿,没有最饿。”
周婉并不比他好多少,上次剩下来的丁点儿面包早在今天一早就给小施歌吃完了。这三天,她和白小松同样是粒米未进。
两人躺在简陋的床铺上,已经连说说话的力气都欠奉了。而小施歌,同样是饿得病恹恹的,不过她很听话,并没有闹,一个人坐在地面上数沙子。
大概挨到了中午的时分,一个身影出现在房间门口,迷糊中白小松依稀分辨出他竟然是何叔!那个寸头身边的干瘦男人。
白小松顿时清醒了不少,警惕地望着他。身边的周婉这是也缓缓坐了起来,看看身边同房的张大妈,镇定了少许。
只见何叔慢慢走了进来,张大妈见状,有气无力地嚷道:“小何,你没事跑过来干嘛?”
何叔干笑一声,说道:“没啥事儿,这两位朋友曾经和我是同一间房的,我过来跟他们说说话。”
张大妈听后就不支声了,这两天,她的食物也见底了,整个人都焉了。
何叔走到周婉床尾,耻高气扬地跟她说:“怎样?姑娘,后悔了吧?”
周婉歪着脸不做声。
“这年头什么最重要?食物最重要!不是爱心。”何叔自顾自的口沫横飞说道:“那间房的床铺还给你留着,哪时候想明白了,就一个人过去吧。”
何叔还想再说,谁知张大妈一扫帚朝着他劈了过去,骂道:“作孽了,都这世道了,还想着祸害闺女!滚!再不滚我打死你!”
何叔狼狈的扭头就逃,临走时却不忘向周婉喊一句:“你仔细考虑啊!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白小松鄙夷的看着这个男人的背影,又担心的看了看周婉,昔日的天之骄女,要如何在这样的环境生存呢?
周婉看见他的眼神,有点生气的想打他,又不愿浪费气力。
赶跑了何叔,张大妈气呼呼的将扫帚一扔,跟周婉说:“丫头,不要理他,我这边还有一小包饼干,你先吃着应付一下。”
说完,不待周婉她拒绝,便拿起自己的包裹翻了起来。可是翻了一会,她却道:“奇怪?我的饼干哪去了?”
这时,吱的一声,一只大老鼠从她包裹里的破洞钻了出来,掉到地面上,然后迅速的拐了七八个弯后,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杀千刀的死耗子,快将饼干还给我!”张大妈嘶声肺裂地喊道,拾起扫帚四处搜索起来。
这时,房间外头竟也响起零星的叫喊声。
这次申城的灾变引起了城市幸存居民们的粮食危机,但是,整个城市的居民不仅仅是人类,还有其它动物,其中基数最大的,就是老鼠。
犬类的嗅觉是公认敏锐的,可是老鼠的嗅觉要比犬类还要敏锐十倍!聚集了大量人类,还有他们所收集大量食物的申城体育场,不知不觉中将附近地区的老鼠全部吸引过来。
数不清的老鼠从阴暗的地底缝隙里面跑了出来,它们能够准确的判断收藏食物的地方,开始成群结队的搜刮着这些资源。营地的幸存者们当然不会让它们如愿以偿,拿起手中的棍子、菜刀甚至砖头充当武器,保护自己的生命线:粮食。其中一部分人甚至灵机一动,升起了以老鼠肉充当食物的想法;像寸头一行,已经开始组织起一批人来,围堵鼠群,计划捕获大量的老鼠以作食用,应付粮食危机。
白小松和周婉手里都没有粮食了,他们的房间显得很安静,已经没有其它老鼠来串门了,听着房门外的熙攘吵闹击打声,白小松突然说:“小婉,我出去找点吃的。”
周婉有点厌恶地嘟哝道:“真要吃老鼠吗?好恶心。”
白小松探过头去,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周婉双眼顿时闪烁出兴奋的神采,随即又坚决的跟他说:“不行,我也要一起去,小诗自个儿留在这里也不安全,也要在一起。”此时房间里的大妈们都出去参与灭鼠行动了,只剩下他们三人,独自留施歌在房间显然也不合适。
两人悄悄地带着施歌从房间里溜出来,此时廊道里人头攒动,都在抓老鼠,他们三人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关注。
他们小心地绕过忙得不可开交的寸头等人,来到了二楼寸头的房间门口。白小松计划着,趁寸头等人在外边抓老鼠,可以偷偷潜入他们的房间取回自己的粮食。
寸头的房间并不是没人,方来喜留了下来看守者财物。白小松偷偷地透过窗户向里边望进去。只见方来喜正拿着一根衣叉朝地面不断拍打着,三两只大老鼠在地面上遛遛的快速飞窜着,衣叉不时在身旁落下,即使偶尔被打到,也因为身体极为柔软,没有产生致命伤害。
只一会儿,方来喜便已经气喘吁吁,精疲力尽。这时,其中地面上的一只老鼠竟然停了下来,朝着她发出吱吱的尖利叫声。仿佛在挑衅一般。方来喜看到之后大怒,又拿起衣叉击打起来,可惜依旧徒劳无功。
“这打鼠棍法真差。”白小松自言自语道。突然他的手臂一紧,接着一个温热的身躯挨近身边,回头一看,只见周婉一脸的害怕,朝走廊角落一指。
只看见二三十只硕大的老鼠正排成长长的一列,从远处窜过来。
白小松也是第一次看见成群的老鼠,那场面非常吓人,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由多想,将随身的棍子支在身前,心中决定,一旦不妙,赶紧拉着周婉和施歌离开。
那群老鼠仿佛看不见白小松三人一般,在墙角处拐了个弯,径直朝方来喜所在的房间冲了进去。
此时方来喜正忙着对付脚下那几只灵活的老鼠,不料门外突然又闯进来几十只,顿时让她惊恐不已,手忙脚乱起来。
而在房间里的老鼠发现同类的到来,像是获得援军支援一般,不断发出吱吱的叫声,然后,那群老鼠竟然无惧方来喜相对巨大的身躯,围了过去。
方来喜即使在个体上对老鼠拥有巨大的优势,但是却在灵活性上远远不及,她做梦也没想过老鼠竟然会主动进攻人类。此时已经有几只大老鼠攀爬到了她的身体上,不得已之下,她扔掉了手中的衣叉,一边尖叫着:“救命!救命啊!”一边用手试图将身上的老鼠拨掉。
即使这样,很快她身上就爬满了老鼠。脸上,手上和身体各处布满了被啃咬出来的伤痕。方来喜筋疲力竭,不一会便摔倒在地上,尽力翻滚着,试图摆脱这些疯狂的小恶魔。可惜这一切都无济于事,渐渐地,她的气息微弱下来。
房间里的情形看得白小松两人毛骨悚然,不过周婉最后还是忍不住了,猛然下定决心道:“小白,快进去救她!”
白小松迟疑了一下,见周婉已经动身冲了进去,连忙紧跟着她的身后。此时方来喜身上仍有几十只老鼠在不断啃咬,让人惊悸,另外还有几只正爬在寸头的纸箱上寻找入口,显然里边有让它们感兴趣的东西。
这些老鼠的个头都挺吓人,不算尾巴的话体长起码有三十公分,明显比平日印象中的老鼠要大许多。白小松用手里带铁钉的棍子朝其中一只最大的老鼠头上猛然敲了过去,那老鼠吱的惨叫一声,虽然正中头部,但竟然没有死,而是跌倒在地上翻滚了几下之后朝他窜了过去。
就在它快到白小松脚下的时候,一个衣叉猛然落下,衣叉的叉头正好卡住老鼠的脖子,它顿时动惮不得,不断地用后肢猛拽。
“快点踩死它!”周婉一边喊着,紧抓衣叉的手不断抖动,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老鼠挣扎的力度太强。
白小松将棍子的一端奋力朝老鼠的头部一敲,终于结果了它。
周婉拿着衣叉一拨,又一只老鼠从方来喜身上掉下来,紧接着她竟精准不比的再一次叉住了老鼠的脖子,白小松很配合的消灭了第二只。
其余老鼠似乎被这两人的杀伤力吓到了,纷纷从方来喜身上爬落,像是非常有默契一般窜出了房间,转眼间只剩下他们两人和地上生死不知的方来喜。
此时周婉才重重的舒了一口气,不禁后怕,突然“哎呀!”一声,叫道:“小诗呢?小诗哪里去了。”
“我在这里。”
两人循着清脆声音的出处望去,只见小施歌躲在一张床上,用大被子蒙着全身,只露出个小脸来,那样子很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