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蕴礼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他打电话给姚清秀说过他不回去吃饭,姚清秀也没多问什么,态度十分小心翼翼的告诉他注意安全,早点回家。
千娇其实一开始没打算真跟他干点什么,但想了想昨晚他憋了一晚上也怪难受的,所以就想着....那就....
而且她其实也蛮想的....
只不过千娇也不敢跟他腻乎太久,一是怕耽误时间让他爸妈久等,二是怕千帆催她,所以两个人在公司办完正事儿千娇就把江蕴礼给送回家了。
虽然刚干完一场身心愉悦的体力活,但江蕴礼一回到家就不愉悦了,晚上没吃一点儿东西他也不觉得饿,应该说是没胃口,他只想回去洗个澡躺床上休息一会儿。
结果一走进客厅,全家一个不落的正坐在客厅里呢。
电视放着,但也没一个人看。
气氛沉寂得可怕。
江蕴礼眼皮一跳。
突然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这阵仗,该不会是在等他吧?
江蕴礼一回来,最热情的莫过于奶奶和姚清秀了,她们俩一口一个“宝贝孙孙”和“宝贝儿子”的叫,江蕴礼就算心情再不愉悦他装也要装得愉悦起来,他强颜欢笑般挤了挤嘴角,勾出一抹笑来。
不过他看见江培民那拉得都八尺长的臭脸时,江蕴礼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一下了。
他刚准备上楼,江培民就喊了一声,叫住他:“上楼干什么?吃饭!”
江蕴礼脚步一顿,略有些惊讶:“你们还没吃?”
一说起这个,江培民就怪声怪气的哼了一声:“你面子多大,全家都等你!”
江蕴礼无语得翻了个白眼,不觉得生气,反而还有点想笑。
是真的没胃口,不想吃东西,本来想拒绝来着,但是转念一想,全家人一直等他吃饭等到现在,他要是说不吃那就太不给面子了,这就有点过了,所以江蕴礼指了指楼上,语气还算温和:“我上楼换身衣服。”
说完,江蕴礼就头也不回的上楼了。
江培民盯着江蕴礼的背影,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板着脸孔走进餐厅,拉开凳子坐下来:“看把他给能耐的,出去鬼混一晚上,都成什么样子了,好好的西装穿得跟个流氓地痞似的,没个正形!”
江蕴礼身上的西装确实没有正儿八经穿,领结早就不翼而飞了,衬衫没有规规矩矩的别进裤子里,就那么随意的垂在外面,领口也大敞大开着,袖子挽在胳膊肘,他进门的时候,西装外套就搭在肩膀上。
嘴里要再叼根烟儿,那就更形象了。
江培民这种传统到骨子里的男人,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痞里痞气的作风,一点规矩都没有!
昨晚到现在憋了一晚上的火气,算是又被江蕴礼给点起了火星子了。“少说两句!”姚清秀拉开椅子坐在江培民旁边,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说:“儿子穿个衣服你也要管!我好不容易把他叫回来!”
爷爷慢悠悠的坐上了主位,手里还盘着俩核桃,沉声说道:“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你也把你的脾气收一收。”
奶奶也出声附和:“就是,好好跟宝贝孙孙谈谈,别吵,不然只会把他越推越远,你知道伐?”
话锋一转,奶奶的声音就严厉起来:“你要是再敢动手打孩子,我就打断你的腿!”
“.....”
这下可好,全都把矛头指向江培民了,江培民心里头那叫一个窝火,谁让那小子在家里头吃香呢,地位比他老子都大!
江蕴礼随便换了身T恤短裤就下楼了,当时换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但当他往餐厅里一坐的时候,他觉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火辣辣的,就跟刺儿似的,恨不得把他给灼出个洞来。
特别是江培民,那脸色黑得都成炭了,咬牙嘀咕了一句:“不像话!
江蕴礼一脸懵逼,真不知道又把他们哪儿给惹着了。
倒是奶奶,这会儿没戴老花眼镜,看不太清楚,就看见江蕴礼脖子上有几个红疙瘩,她伸手去摸摸,念叨着:“哦哟,你小时候就爱招蚊子,这蚊子怎么这么厉害的呀,咬这么一大片,得擦点花露水。”
奶奶说着就准备起身去拿花露水。
江培民出声阻止,免不了一顿阴阳怪气:“妈,您坐着吧,别瞎折腾了,他不难受,心里头痛快着呢!”
江蕴礼这下明白了,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脖子,脸不由热了热。
就说嘛,他自打坐在这儿开始,气氛就说不上来的怪异和尴尬,原来是看到了脖子上的吻痕。
他下意识提了提衣领,然而无济于事,清了清嗓子:“奶奶,我没事儿,过会儿就好了。”
一顿尴尬又别扭的晚餐,从头尬到尾,江蕴礼没什么胃口,但抵不过奶奶和姚清秀的热情,给他夹了一碗的菜,他只能硬着头皮吃。
估计姚清秀问过奶奶他平时爱吃什么菜了,饭桌上确实都是他平时比较常吃的菜。
不过他也不在意那些小细节了,内心毫无波澜。
饭桌上,江培民一直都保持着沉默。
江蕴礼心里头七上八下的,这完全不是江培民的作风啊,居然没有絮絮叨叨,他本来就怀揣着谈判的心回来的,但江培民一直不主动提,那他肯定也不会没事找事。
省的再吵起来,闹得鸡犬不宁,让爷爷奶奶也跟着烦心。
千娇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千万不能再跟家里发生矛盾了,尤其是因为她。
他将千娇的嘱咐谨记于心,所以从他进门到现在,江培民明里暗里呛了他这么多次,他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装没听见,不主动挑起战争。
这顿晚餐简直吃得让人窒息,不过这次他并没有着急上楼,保姆在收拾饭桌,他也帮忙收了一下。
然后在客厅转悠了几圈,看到江培民坐到沙发上了,江蕴礼也走过去坐到了江培民的对面。
“爸。”江蕴礼清了清嗓子,语气平缓:“我想跟你好好谈谈关于我和千娇的事。”
江培民显然没料到江蕴礼会主动跟他谈这个话题,他本来也在琢磨着要跟他好好谈谈。
这件事上他们父子俩倒心有灵犀了一回。
“我也正打算跟你聊聊,咱们心平气和的好好聊聊。”江培民看着江蕴礼的脸,他的脸不肿也不红,巴掌印已经消了,“我先跟你道个歉,昨晚是爸冲动了,我打了你,我心里也不好受。”
江蕴礼没吭声,他没法虚情假意的说“没事儿,我没放在心上”这种话。
昨晚那一巴掌,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挨打。
保姆沏了茶,给江培民和江蕴礼端了过来,江培民端起茶杯吹了吹,浅抿了一口。
江培民似乎是酝酿了一下,沉默几秒钟,他掀起眼皮看向江蕴礼,问道:“你先说一下你的想法吧。”
原本懒懒散散坐着的江蕴礼,他突然挺直了脊背,正襟危坐,神色肃然,郑重其事说道:“等我到了法定婚龄就娶她。”
江培民听到他这句话,心情有些复杂,条件反射就想说几句嘲讽的话,因为在江培民眼里,江蕴礼这种话堪比他听过的最大的笑话。
幼稚,天真。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今年多少岁吗?随随便便遇上个人就当挚爱?
不过江培民到底还是忍住了,怕说出来又把气氛搞僵。
江培民慢吞吞喝了口茶压了压惊,组织了下语言,说道:“嗯,我相信你是认真的,但你有没有想过,你们的感情,能维持到四年后吗?未来的一切都是未知。”
“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千娇,但你敢保证你会一直喜欢千娇?或者换句话说,千娇对你也会一成不变的喜欢?你们的感情真有这么坚不可摧?”江培民又说,“人这一辈子会遇到太多人,你永远都猜不到明天会发生什么,而你,今年才刚刚满十八岁,你的人生才刚刚扬帆起航,你的阅历与眼界还需要更大的空间去开阔,我不希望你只图眼前的快活,我希望你在你的人生画纸上画出有意义的图章和恢弘,而不是成天只知道儿女情长。”
江培民一口气说了一长串,他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见江蕴礼没有说话,他顿了顿,乘胜追击的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同意你和千娇吗?”
江蕴礼直直的盯着江培民:“年纪。”
江培民摇了摇头:“不全是年纪,年纪这都还是次要,我问你,你跟她在一起,你了解过她的家庭背景吗?”
江蕴礼皱了皱眉,他就知道江培民顾忌的东西没这么简单。
“嗯,你继续。”
不过他也没有打断江培民,打算等江培民把想说的说完,他再好好跟江培民说一说他的想法。
江蕴礼顺从的态度让江培民很是满意,他以为江蕴礼自然是不了解千娇的家庭背景,毕竟江蕴礼也没接触过商业圈。
“千娇的家庭背景非常复杂,她父亲脑溢血至今还未清醒,她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江培民说:“千娇比你年长八岁,她经历过的事情比你多得多,她的心也你想象中的要狠,她在上位短短一个月就把继母和妹妹的股权捏到了自己的手上,这么多手段和心计,你觉得你玩的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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