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滚滚才把药喝了,门外就传开了几道脚步声。
小多跑到门口一看,神色紧张地说道,“少爷,三少爷过来了!”
钱滚滚立马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脸,说道,“想办法把他打发走,别让他有机会看我笑话!”
小多郑重点头,说道,“少爷你放心,我就算是丢了这条贱命,也会拦住三少爷!”
“我是绝对不会让三少爷进来的!”
“他若是进来了,那也肯定是踩着我的尸体进来的!”
他话音刚落,就被人一把推到一边。
钱广进掀开门帘,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在床边站定,幸灾乐祸地看着裹得像蝉蛹一样的人。
“四弟,我刚听说你被人打得鼻青脸肿,立马便过来看你了。”
“可你被子捂得这么严,哥哥我什么也看不到,若是爹问起来,我怎么跟他说呢?”
“你平白无故怎么会被打呢?该不会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吧?让我猜一猜,是强抢民女,还是欠下赌债?”
钱滚滚立马掀开被子,盘着双腿坐起来,一双狐狸眼笑眯眯地看着钱广进。
“三哥说笑了,有三哥强抢民女差点被废了命根子,欠下赌债差点被砍掉手指的前车之鉴,我怎么敢做出那等丧尽天良,终会不得好报的事情呢?”
钱广进表情瞬间阴沉下来。
“你没做亏心事,别人会平白无故地把你打得半残?”
钱滚滚翻身下床,在钱广进面前蹦了蹦。
“我只是和一个疯婆娘吵了几句嘴,被报复了而已。她也只敢找人打我一顿,都是小伤,不碍事。这么小的事,就不必特意跟爹提起了。”
钱广进重重地拍了拍钱滚滚的肩膀,做出一副关心的模样。
“咱们钱家的人,怎么能随便被人欺负呢?刚得知你被人揍成重伤,我就写了书信,让人快马加鞭地送回去。”
“四弟放心,爹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不会让你白白被欺负的。现在看到四弟还能活蹦乱跳,为兄就放心了。”
“东道楼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为兄就先回去了。等爹来了镇上,为兄再和爹一起来看望你。”
钱广进拂袖转身,带着一群小厮风风火火地离开。
小多看着他们浩荡荡离开的背影,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
“三少爷这个人好可怕啊!他不笑的时候可怕,笑起来更可怕!”
钱滚滚下颌绷紧,面无表情地看向小多。
“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跟我保证,拼了命也绝对不会让他进来的吗?”
小多垂下头颅,心虚地对着手指。
“没……没拦得住。”
气氛瞬间凝滞。
钱滚滚深吸一口气,抬手抹了一把脸。
“我就不该指望,你能把我交给你的事情办好。”
小多偷偷斜瞥少爷一眼,余光看到了少爷满脸疲惫和失望的表情。
他身子一抖,噗通跪下。
“小多知错了,求少爷责罚。”
钱滚滚摇了摇头,将小多拉起来。
“他每次出行身后都跟着一群人,你拦也拦不住,怪不得你。”
小多心下一松,酸酸地问道,“那少爷为什么不像三少爷一样,多带几个小厮在身边?”
钱滚滚无奈地看向自家蠢小厮,说道,“有你这么一个小厮,我就够头疼的了,再来一个岂不是要气死我?”
小多反倒开心地笑了。
他想起方才三少爷和少爷的对话,略一思忖道,“少爷,三少爷虽然为人不怎么样,但这次对你还是蛮关心的。你不能白白被人打成这样,有老爷帮你报仇,那个疯女人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钱滚滚气得一脚踹在小多的屁股上,没好气地说道,“你跟在我身边十二年了,半点我的聪明才智都没学到!”
“你以为爹来了算什么好事吗?我没被人打死,他心底说不准可惜了多少回!他明面上是关心我,才会写书信让爹来为我报仇,实际上没安好心!”
小多满脸惊诧地问道,“难道老爷来了还是坏事?”
钱滚滚沉吟片刻,说道,“倒也不能完全算作坏事。”
小多紧绷的心稍微一松,问道,“对少爷有坏处吗?”
钱滚滚眼底闪过一抹自嘲。
“爹本来就不待见我这个青楼女子生的少爷,我若是再惹是生非,必定会遭到他的嫌弃。可我毕竟是钱家的少爷,我被打了,丢的是钱家的脸。所以爹不会让我白白别打,他很有可能会亲自来桃李镇,狠狠地教训那个打了我的人。”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却因为扯动了嘴角的伤口,表情都疼得扭曲了。
“钱广进一直嫉妒本少爷的聪明才智,怕爹今后会重用我,这次找到机会就想摆我一道。可他自己却没有意识到,他这一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爹把桃李镇的东道楼交到他的手中,就是想看看他的能力,他却把东道楼经营得一塌糊涂。下人们给爹传递的消息里,还会帮他粉饰太平。爹亲自来了桃李镇后,有些事便是想瞒也瞒不住了。”
小多开心地说道,“太好了,老爷要是彻底对三少爷失望,今后钱家的生意就绝对不会交到三少爷手上!咱们再也不用看三少爷的脸色行事了!”
但他转念一想,如今东道楼的生意很好啊。
他犹豫片刻,还是将自己的顾虑说出来。
钱滚滚的唇角欲要翘起,又被他自己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暂时的风光罢了,你且看后面,钱广进要怎么收场。”
……
从前没人知道西红柿、苦瓜、洋葱、生菜,以及皮蛋这些东西的稀有。
直到发现东道楼模仿了饮食楼的其他菜品,却始终模仿不出西红柿炒鸡蛋、苦瓜炒肉、洋葱炒肉、青椒皮蛋这一类的菜。
他们才意识到这些食材是独一无二的,只有饮食楼才有。
物以稀为贵,从前本来就很喜欢吃这些菜的人,在知道这些菜的珍贵后,觉得自己更喜欢吃了。
短短几日,饮食楼的生意就开始回春。
几个客人拼作一桌,讨论着这几日东道楼和饮食楼的较量。
他们虽然只是食客,却也不都是眼盲心瞎之人,自然看得出其中的关窍。
先前两家酒楼较量起来,获益的是他们这些客人,所以他们对此乐见其成。
可如今看来,并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