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贾琏一直在逼自己不要去想裴昭。
弯腰走路拉动不舒服的地方的时候告诉自己,这就是个意外。
晚上夜深人静脑海里翻腾起不该有的记忆时埋进被子里告诉自己,赶紧全都忘掉……
可贾琏没想过,裴昭愿不愿意他忘记。
眼前半路拦下他马车面无表情上来的人,那一身气势,可不像紧紧只是来见一面的。
贾琏也不知道,耳朵边仿佛又回响起来男人那喑哑的声音:“晚上再来我这里!”脸颊不自觉发烫,然后当然也想到,自己不但那天没再去,裴昭让人送来了消息,自己都装死地当没看见也没回复……
这是上门来兴师问罪了!
因为太乱而有些混沌的脑子里闪过这丝念头,贾琏又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就是一次小意外,裴昭身为皇子,多少投怀送抱的,自己都逃开了,他应该知道自己的意思……了吧?
可这次,贾琏还真的猜错了,裴昭上车后,关上门,直接坐到了他旁边,双眸紧紧盯住他:“为什么躲着我?”
贾琏仿佛被老鹰盯上的小鸡仔,面对着裴昭这样的追问,第一反应就是:“我没躲着你!”
“哼~”耳边传来裴昭的冷笑声,接着贾琏就感觉到他扣住了自己的下颚,逼着他与他视线相对,“还说没有?那为什么从我进来到现在,你连看都不敢看我?”
贾琏叫他扣住了下颚,身子又被逼地贴在了车厢壁上,裴昭身形比他大,这会儿倒有点像是被对方圈在怀中,他满心不自在,想要挣脱吧,却居然有点不敢碰对方。结结巴巴地说着连自己都不知道说什么的话:“谁、谁不敢看你啊!我这两天忙!”
裴昭看着这样死鸭子嘴硬的贾琏,一时都气笑了。
跟贾琏一夜之欢是裴昭一开始怎么也没想到的,这是场意外,贾琏叫人算计了,他也无意中喝了加料的水,所以才有了这一场意外。
可一人独处时,裴昭也不得不承认,当晚他中招并不深,以他的定力,撑着找太医过来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那一晚,看着醉中贾琏咪蒙的双眼,坨红的双颊,那一刻,他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放纵了自己。
也许是因为想到了当日在江南时贾琏给百姓送米粮时那真诚的笑容。
也许是因为想到了平日里交谈发现彼此志趣相投时贾琏那欢欣的眼神。
也许……
裴昭自己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想法,但是他——很喜欢!
那一晚,他过得很开心。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能持续下去?
裴昭从来不是个会亏待自己的人,他既然有这个想法,就很自然地告诉贾琏。
可是贾琏,却似乎并不同意!
第一天约好了晚上再见,贾琏没来,裴昭还当他是不好意思。
可是第二天,裴昭又给他送了信,约好一起吃饭,贾琏却连只言片语都没送回来。
裴昭当时就知道,贾琏他,并不愿意。
可为什么?
裴昭自认自己并不差,论相貌,贾琏清俊朗逸,翩翩少年,可自己也是常被人夸赞俊朗无双,怎么也不会叫人看了生厌才对。
论身份,他是国公府未来世子,自己是堂堂皇子,怎么也不会辱没对方。
论学识才干,这点,贾琏应该最清楚。他若不愿意,又何必追随自己?
甚至这些日子,他们交谈投契,对天下大势、政见都有相同看法,彼此可谓知己。
裴昭想不通,他为什么不乐意?
所以裴昭今天来了,堵着贾琏上衙的路,气势汹汹要来讨个说法。
“那天晚上,我对你太粗鲁了?”裴昭有些猜疑,那晚他确实有些失控了!难道就是因为这样?
“……”
贾琏差点没叫自己口水呛死,怎么也想不到,话题怎么一转就到这里来了,这下也顾不得什么羞涩了,推开人,低声叫道:“殿下你胡说什么?”要不是顾及外头有人,怕被人听到,贾琏都很不能叫裴昭闭上嘴!
这说的什么啊!
虽然,他的身子确实恢复了两天才好~
不是这原因?裴昭想到的最有可能的答案被否定了,贾琏还一副避他如蛇蝎的样子,更加不快,本就面无表情的脸上冷得可以冻死人,问他:“那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他拽着人胳膊把人往自己怀里带,扣住贾琏的腰不让他走,眯着眼道:“我身份地位、样貌才干,都足以与你相配,跟我在一起,算不上委屈你吧?”
他突然低头,鼻尖碰到贾琏的,温热的呼吸喷在贾琏的脸上:“前晚上,你也很开心的……”
贾琏叫他弄得面红耳赤,羞恼极了反而冷静了点,一把推开人,急道:“殿下,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前晚的事只是个意外,我并不想继续下去。”
他这两天表现得很清楚了,裴昭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就是这样他才不解,皱起眉,他低沉着嗓音:“我以为,你并不讨厌我。”
贾琏自然是不讨厌他的:“可这并不代表我就喜欢跟你……”他冷静一下,准备了下措辞,“你胸怀伟略,我愿意追随跟从您,您一切都好,但我觉得,我们保持上下级关系就很可以了。至于其他,我无意、也不愿!”
裴昭开始还不很清楚贾琏的意思,直到看到他眉间显示出的抵触,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你不喜欢、龙阳之风?”
不怪裴昭如此惊诧。
时下南风盛行,文人雅士之间不说蓄养娈童,清秀小厮伺候,便是民间,彼此志趣相投兄弟结契的亦不在少数,南风之事,并不会为人所诟病。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厌恶此事,认为男女阴阳才是天道自然,由此对南风者抵触厌恶的。
可裴昭怎么也没想到,贾琏也会是其中之一。
荣宁二府自老一辈贾代善贾代化去后便江河日下,最出名的贾赦贾政两人,在外拈花惹草,早年还有为了女人与人争执的,可说男女荤素不忌,便是贾政,就裴昭知道的,早年也是有过这般南风雅事的。
府里情况如此,贾琏居然还抵触南风?
可他交往的那些朋友,不管冯紫英还是卫如风,都是此道中人啊!
“你真是?”不由得裴昭不相信啊。
他也第一次感觉到棘手。
之前他就发现了贾琏的生涩,知道他怕是第一次,他一贯也知道贾琏洁身自好,只是他有信心,以自己的品貌,要跟贾琏发展出这么一段情谊,并不是难事——毕竟放眼过去,京里还有几人能比他更出色?
可没想到,这事打根源起就不可能!
贾琏居然抵触男男之事!
裴昭心烦意乱,双眉紧皱,叫身上无端添了几分厉色。
贾琏看他反应这么大,有心说几句,可话到嘴边,却觉得怎么说都不合适。
抵触吗?
他心里砸吧一下,也、不算吧!
自小到大看多了,家里族人、身边朋友,这种事没少见。他前世电视上看的也多,倒也不反对。
只是他从来没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啊!
而且贾琏这人吧,大概是两辈子单身久了,对别人的好感接触相当缓慢,这么多年,一心一意挑个合适的老婆,对别人明里暗里的勾搭根本看不见,背地里还跟冯紫英吐槽过,说怎么自己这么多年,一朵烂桃花都没有,被冯紫英的白眼给瞪回去了。
跟裴昭的这次意外,叫他打开了新世界大门。
哦,原来这种事不但会发生子啊自己身边,还有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啊!
而且贾琏这两天自己回想起来,除了惊慌失措外,也不算很讨厌。
……
就算不讨厌,也不能真的就往这条路上栽!
贾琏想起自己早早就立下的志向——赚钱,升官,娶个公主郡主或县主娘娘回家,生几个乖巧可爱的孩子……
就算志向再怎么拐弯,也不能把娶妻改成嫁给个皇子啊!
贾琏心乱如麻,看着气势凌人的裴昭,到底还是把“我并不抵触”给咽了回去,用沉默代替了自己的回答。
裴昭就当他是默认了。
突然有种荒谬的感觉。
这两天他还一直想着如果贾琏答应了,自己要怎么怎么做——谁知道,全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他以最大的克制力收拾好自己的思绪,放开还扣着贾琏腰间的手坐到一边,停了一会儿,正当贾琏以为他被自己的拒绝给伤到了打算说点什么时,他扯扯嘴角,又恢复到了以前的冰山皇子的模样:“既如此,就按你所说,只当此事从不曾发生过吧。”对贾琏点点头,也不等他回复,叫了一声外面停车,收拾了下衣裳,施施然走了。
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倒是潇洒!
可你为什么那么冷着张脸?你到底是不是生气了啊??
贾琏坐在车厢门口,看着裴昭下车换马,疾行而去,只觉比之前看到裴昭时还要苦恼。
殿下他,不会就此跟自己生分吧?
还是说,从此,就跟自己断绝往来?
自己以后还能去找他吗?
一时间,贾琏心乱如麻,更是把王夫人恨进了骨子里。
要不是她搞出来的那点事,自己i怎么会陷入这样尴尬的境地?!
都是她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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