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信皇上!”千城抬起头,凝着那个俊美无俦的男人。
苏墨沉一怔,黑眸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等千城想捕捉的时候,却又消失不见,只剩一团玄黑。
他深深睨着她,微微抿着唇,良久都没有开口,似是在纠结,在犹豫,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千城便笑了,眼中的光华一层一层地剥落,正准备开口说,算了,就蓦地见他侧首睨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西陵雪媲。
西陵雪同样目光灼灼看着他。
她也在等答案吧。
与此同时,千城感觉到自己身子一轻,等意识过来,发现自己已经被男人抱起,驾着轻功离开。
千城只觉得全身力气全无,连说话的力气都无,虚弱又疲惫。
她轻轻靠在他的身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嗅着熟悉的清檀气息,一颗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男人脚步如飞,直接将她抱回到她的清华宫,让她在软椅上坐下。
她看着他,他亦看着她。
彼此的眸子绞在一起,却都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千城轻轻一笑,率先撇过视线,刚准备起身站起,骤然眼前明黄一晃,男人半蹲在她面前,拉过她的手,“千城,你当真信我?”
千城微微一怔,不意他会突然如此,就又重新看着他,不语。
“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信我?就像我信你一样信我?”
男人又急切地补充了一句,声音暗哑、低沉、又有一丝丝颤抖,他深深地凝进她的水瞳,似乎想要看到她的心底深处。
千城眼睫微微颤了颤,却依旧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不过,眸中原本剥落的光华似乎又在一点一点燃起。
“是的,药不是西陵雪下的,是云蔻,云蔻才是真正下药之人,你的婢女夏莲不仅是西陵雪的人,也是云蔻的人,她先帮云蔻下药给你破坏了你的脉象,然后,又将你有喜了、孩子却只有一个多月的消息放给了西陵雪,西陵雪是一个沉不住的人,就想着紧早将你扳倒下去,所以才有了让众人去梅园捉奸一事。”
苏墨沉一边说着,一边仔细睨着千城的反应。
没有,千城一丝反应都没有,面色沉静、目光如水,依旧只是淡淡地看着他,听着他继续。
他心中一紧,连忙又接着说道:“我之所以如此处置西陵雪,一来,是因为她确有害你之心,你想,如果那夜梅园与你相会的不是我,而是三哥,众目睽睽,即使我有意护你,可悠悠众口难堵,终究会落人口实;二来……..”
他顿了顿,又看了看她平静的脸色,继续,“二来,废除她是迟早的事,原本我就是打算在梅园那一夜将她废除,因为那夜天时地利人和,该在的、不该在的都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虽然那时我已经知道始作俑者不是她,但是我还是不愿意放弃这个废除她的好机会,她是东墨的公主,处理不当就会招来两国战争,只有罪名成立、证据确凿、又有众多的人见证才可以名正言顺,所以,当云蔻让夏莲出来揽下罪责,将责任全部推给西陵雪的时候,我就将计就计了,废了西陵雪、处死了夏莲。因为那个后位,我想给的人只有你,当然,我知道你不在乎,但是,我就是这样想的,我希望站在我身边、离我最近、同我比肩、齐看天下的人是你,只能是你……”
他一口气说完,千城依旧面无表情,秋水淡淡地睨着他,似乎还在等着他继续。
抿了抿唇,他又道:“至于云蔻,我没有处置她,一点是因为当时既然处置了西岭雪,必不能同时处置她,西岭雪本就大喊冤枉,如果云蔻这边再有事,必定让人生疑;另外……”
他顿了顿,又看了看千城,似乎在鼓着勇气,“另外,云蔻这些年也对我有恩,她原本是个善良的女子,能有如此之举,也是因为我的心不在她那里,她被嫉恨蒙蔽了眼睛。”
苏墨沉几不可闻地叹出一口气,“终究是我害了她。虽然,我没有处置她,但是,我已经跟她将话说得很清楚,她要的我给不了,她接下来的路我让她自己选择。”
“千城,事实就是这样,你信我吗?”
他静静地睨着千城,等待着她的回应。
谁也不知道他此时的心情,那种释然、忐忑、又期待的心情。
其实,他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告诉她真相。
他怕,他怕啊,他怕一旦告诉她,她想着伤害她和孩子的人被他就这样放过了,她会原谅他吗?可是,如果不告诉,哪一天她自己知道了真相,不是更加不能原谅他了吗?
所以,他很矛盾,直到方才在冷宫,她灼灼地凝着他,说她信他,他终于下定决心,跟她坦白一切,他不能再赌了,他已经没有输的资本了。
可是,她是什么表情?
平静的?清冷的?凉薄的?
听他说了那么多,她竟是没有一丝反应,就好像他方才是对别人说的,连眼波都没有起伏一下。
“你不信?”他抬手捧起千城的脸。
千城抿着唇,别过。
蓦地,他便笑了,缓缓起身站起。
许是蹲得太久,脚有些麻的缘故,脚下一软,后退了两步,他微微摇着头,看着她,眼神沉痛寂寥,“经历了那么多,我还以为你也像我信你一样信我,原来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自以为是。”
“那日在刑部,三哥拿出你进御香坊之前写给他的信,我虽然心痛,但我告诉自己要信你;那日你前脚走出黑煞门总舵,后脚黑煞门总舵就被灭门,所有人说是你,我还是信你;就算你的脉象显示有喜一个多月,而这三个月你都跟三哥在一起,我依旧坚定不移的信你,终究……”
苏墨沉眸色蓦然深沉,上前,手指勾起她尖尖的下巴,“终究,我信你如斯,你却对我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吗?”
他语气渐厉,手中也不觉一重,千城原本脸颊被西陵雪那一巴掌扇得正火烧火燎的疼,如今下巴又被他一捏,便不自觉地蹙了蹙眉,却依旧没有说话。
苏墨沉冷笑一声,放开了她,“好!就当我没说,就当我活该!谁让我曾经那样对你,如今的我也就是咎由自取!”
他猛然转身,甚至带翻了边上的一个矮木几,上面放着两本平日千城看的书,跌落在他的脚边,他抬起一脚,踢得老远,一拂袍袖,径直往外走。
女子挑了挑眉,某人似乎很生气呢!
苏墨沉冷凝着脸,往外走,陡然身后传来“扑哧”一声轻笑,他一愣,刚准备回头,背上蓦地一重,女子纤细的手臂已经缠上他的腰,有人自身后抱住了他。
如同瞬间被一团火焰击中,他一震,僵直了身子,有些难以置信。
千城将脸埋在他厚实的背心,微微扬着唇角,“苏墨沉,你知道吗?方才在冷宫回清华宫的路上,我不停地跟自己说,如果,今日你不跟我说实话,不告诉我实情,我们之间就完了。”
苏墨沉心中微微震荡,已经明白了过来,抓住环在自己腰间的小手,回身看着她:“那结果呢?可还满意?”
千城看着他依旧还有些黑沉的脸,抿嘴一乐,将脸埋进他的胸膛,“勉强及格!”
及格?
“什么意思?”苏墨沉一本正经地捧起她的脸,逼视着她。
千城撇嘴,“就是还算可以的意思。”
“那你方才一直那样一个表情算什么意思?”
千城又克制不住地笑了,“如果我不那个表情,怎么能听到你这个惜字如金的闷葫芦那么多真心话?如果我不那个表情,又怎么能看到你这个泰山崩于眼前都面不改色的男人失控发火的样子?如果我不那个…….”
话还没有说完,却陡然没有了声音,因为有人已经发狠地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唇舌火热,长驱直入,瞬间席卷她的唇舌,深深地萃取、霸道地吸.吮,不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直吻得她舌根发麻,偏生又说不了话,只得伸出粉拳敲打在他的胸口,表示着自己的不满。
苏墨沉却也不管不顾,大手托着她的后脑勺,愈发加深了这个吻。
幸福来得太快,让人觉得是那样不真实。
心中就像有无数朵烟火在绽放,那感觉强烈得让他几乎不能自持。
她信他,是吗?
她原谅了他,是吗?
她接受了他,是吗?
无论是失忆前的她,还是失忆后的她,都接受了他,是吗?
他重重地吻着她,用力地吻着她,不停变化着角度,恨不得将她吸入到自己的骨血里面去。
不知吻了多久,直到千城气喘吁吁、不能呼吸,他才缓缓放开了她。
千城红着脸,略带嗔怪地看着他。
他亦看着她,眼底的暗芒闪闪烁烁,犹如湖面苍茫的波光,潋滟生姿。
“千城,你真的不怪我了吗?”
苏墨沉犹不相信这一切。
如今的她不同往昔,他根本不知她真正想的是什么。
千城但笑不语。
“云蔻的事…….她伤害了你们母女,而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千城已经伸出白皙纤长的手指压上了他的唇。
“我知道她对你有恩,我也不希望你对一个于自己有恩的人无情无义,那样也不是我爱的苏墨沉,再说,后到的是我......”
说到这里,她有些黯然地垂下眼眸,不过,只片刻,她又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男人,“只要你彻底明白自己的心就行,到底是真心爱我,还是一时迷途?”
她记得有人跟她说,他只是暂时迷了一段路而已。
她想,如果果真如此,如果那个人那般笃定,又何必见她醒了,跟她说这些?
“反正,你要自己搞清楚!”她又补充了一句。
苏墨沉一怔,旋即又是一喜,几乎是难以克制地将她抱起来转了一圈,“我的心,八百年前我就搞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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