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你!那个秀女?!”看着换回女装后,梳洗打扮一番的苏云熙。宁蔚然终于认出眼前亭亭玉立之人,竟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一别之后自己念念不忘的秀丽佳人,原来她的名字就是苏云熙。
“是我。宁大人终于认出来了。”苏云熙轻轻一笑。
她已经不是秀女了,她是皇上亲封的苏御女。宁蔚然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哦,微臣见过御女娘娘。”
这样的品阶,称得上是娘娘吗?苏云熙淡淡一笑,道:“我们就不要这么客气了吧?如今大人深夜来访,一定是有要事询问。不如现在就开始吧。”
“是啊,娘娘所言甚是,微臣正是公务在身,所以不得不叨扰娘娘了。”面对苏云熙淡然清艳的笑容,宁蔚然敛定心神,也在椅上坐下。
“妾身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大人尽管问来。不过,希望大人先告诉妾身一件事情。”知道宁蔚然一定是皇命在身,苏云熙决定整件事情据实以告。至于信或不信则不在她的能力控制之内。
“不知何事让娘娘如此挂心?”宁蔚然挑起双眉。
想到含梅几人可能因为自己的失踪受到责罚,苏云熙就一阵揪心,轻启朱唇道:“这次意外之后,宫中一干人等可曾受到牵连?”
想起那日养心殿中,含梅被龙宣浩盛怒中踢到,宁蔚然低头轻道:“娘娘宫中诸人只是略有薄惩,不过已有太医诊治,娘娘大可放心。”
“多谢大人告知。”听宁蔚然的口气,苏云熙轻轻吁了口气。含梅几人的板子估计是少不掉了,不过只要有命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回到房间,宁蔚然吹熄了灯火,静静的坐在黑暗中,思量着刚才与苏云熙的对话。如果不是不情愿,她也不会一路上故意遗下锦帕、饰物以期获救,所以他决定相信她所说的话都是实情。
由于苏云熙身体不适,宁蔚然已经飞鸽传信与龙宣浩,在得到首肯后一路上刻意放慢了行进的速度。即使如此,那座围了一方蓝天的红、黄二色共组而成的城门已经遥遥在望。
她要回去了?她真的要回去了。苏云熙放下轿帘,低垂了睫毛,等待着。
清晰听到外面的人声,苏云熙知道恐怕是到了宫门。
一直干瘦的手伸进轿子,掀开轿帘:“娘娘请下轿。”一张满布皱纹的妇人脸面露在苏云熙眼前。
“呃?”苏云熙略一惊讶,将手放入那老妇手中。
待苏云熙下轿站好,看到前方红彤彤的宫门,才知道自己已经进了宫,现在已到内廷。
“娘娘请随奴婢前来。”老妇站在苏云熙面前轻道,言毕即率先走了开去。
“所有事宜微臣已经全部呈告皇上。这位是宫里的陈嬷嬷,只是例行的入宫检查而已,娘娘只管放心随她去吧。”知道苏云熙一定正在用充满疑惑的眼神望向自己,宁蔚然没有抬头,只是垂首盯着眼前那双鸳鸯戏水图样的绣花鞋。
“是。”例行的入宫检查?怎么以前没有听过呢?按下心中的疑问,苏云熙垂了眼帘,跟在陈嬷嬷后面去了。
见苏云熙远去,宁蔚然这才抬了头来,望着那抹湖蓝色的背影,兀自出神。待身边跟随的侍卫连喊了两声,才回过神来,摆了摆手,出宫去了。
引了苏云熙来到一件静室,陈嬷嬷眼帘不抬,轻道:“娘娘,请脱去衣服。”
“呃?”苏云熙后退一步,望向陈嬷嬷。
“老奴得罪了,还望娘娘恕罪。”看出苏云熙的疑惑,陈嬷嬷抬眼定定的望着苏云熙。
是啦,她这番无故出宫又回宫,身份是否清白有谁能够作证呢?一向重视颜面、威仪的皇室如果不来一番彻底的检查又如何能够放心呢?想必这是龙宣浩的授意吧?苏云熙了然一笑,动手除去身上的衣服,忍受着陈嬷嬷来回梭巡的目光。
——
“老奴恭送娘娘。”陈嬷嬷验身完毕后,束手立于一旁。
苏云熙也不说话,只是满含屈辱的一件件重新穿好衣服,在陈嬷嬷的带领下朝永寿宫方向走去。
“主子,您可回来了。”甫一踏进永寿宫门,蕴兰便涕泪夹杂的扑了过来。
“好了,好了,我回来了,你们受苦了。”托起蕴兰的小脸,苏云熙为她擦去眼泪。
“主子,主子——”听到蕴兰的咋呼声,永寿宫中的内侍尽数跑了出来,围住苏云熙。
“娘娘好生歇着吧,老奴复命去了。”看着永寿宫中乱做一团,陈嬷嬷转身而去。
细数了永寿宫服侍在自己身边的一干人等,独独少了含梅,苏云熙心中一惊,急道:“含梅呢?怎么不见含梅?”
见苏云熙发问,抱荷啜泣着道:“含梅姐姐,含梅姐姐她断了两根肋骨,正卧床修养呢。”
苏云熙道:“在哪儿?快带我去看看。”
“小平子、小林子你们守了宫门去,不要让人说我们永寿宫没有规矩。抱荷,你去传膳食过来。”蕴兰擦擦眼泪,俨然一副大人的样子,安排了各人事宜,才转身引路:“主子,请随奴婢过来。”。
蕴兰短短几句话流露出的成熟、懂事,令苏云熙已经明白,自己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她们一定受了很多的委屈。
刚走到侧殿的静室门口,就听到房内传出声音:“是主子回来了吗?”
“含梅!”听是含梅的声音,苏云熙加快脚步,奔进房间。
“主子,恕奴婢无礼了。”含梅半卧在床上,见苏云熙进来,挣扎着就要起身,却被苏云熙拦住,只得在床上微微点了下头。
“你有伤在身,就好好躺着吧。”苏云熙泪盈于睫,抚摸着含梅缠了厚厚纱布的腰身,道:“很疼吧?这身伤定是因为我——”
“主子,您能安然回来就好,咱们都快担心死了。”看苏云熙泫然欲泣,含梅边落眼泪边道:“皇上没有为难您吧?”
苏云熙轻轻摇头。
“那就好。”含梅自语一句,望向立于一旁的蕴兰,道:“蕴兰,姐姐想喝口水,你去帮姐姐倒来。”
“是。”蕴兰应了一声,跑了出去。
支走蕴兰,胡乱抹了脸上的泪水,含梅转头对着苏云熙道:“主子,您这十几天里到底是去了什么地方?”
不知道如何回答含梅的问题,苏云熙轻轻摇了摇头。
“您不愿意说,奴婢自然不会再问。”含梅瞪大了眼睛,道:“不过奴婢只想知道主子这次可受了什么委屈?”
“没有。”苏云熙轻咬了贝齿,淡淡道。
“也罢。”见苏云熙并不细说,含梅叹了一口气,道:“奴婢贱命一条,死不足惜。这次的伤只是小事,皇上虽然发了脾气,可也传了太医过来看了,已经是天大的恩宠,主子您也不必再把这事放在心上。”看着苏云熙死死盯着自己的腰身,含梅反是一番劝慰。
见苏云熙点头,含梅继续道:“奴婢还有几句话想和主子说,说的对主子就听,说的不对主子也不要往心里去。”
苏云熙见含梅表情认真,道:“恩,你说。”
含梅深吸一口气,道:“不管主子这次因为何事失踪,在皇室来说总是一件容易落人话柄的事情。不过好在主子已经安然回来又没有受罚,这都是老天保佑,也是主子的福气。咱们在这宫里不比他处,一步行差踏错不知道会带来什么样的灾祸。主子今后一定要万事小心,断不可像这次一样孤身一人,奴婢今后也会更加仔细,一定保得主子周全。”
“我知道,我会小心。”知道含梅没有责怪自己连累的意思,可想起当日小主教习时,王嬷嬷曾说过的“主子犯错,必是奴婢们照顾不周”。再看含梅现在已经一身是伤却仍在担心自己,苏云熙难过的不得了。
这次的事情是个意外,以后一定不会再发生!为了身边的人不再因为自己受到伤害,苏云熙暗暗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