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桐写得很慢,边写边想,写的又是繁体字,便更慢了,因为她还不会写小字,虽然没拿正常大小的信纸,拿了平日里用的大张的纸,可因着她写的字太大,这些字写完,已是写满两张大纸了。
萧桐检查了一遍,看着还是很丑的字,心中无奈,却还是叠了,找出信封,照着莫璃写的写好收信人,封了信封口。
弄好了信,又发了会呆,萧桐才重新开始学习,没一会穆帆老师便也到了,一直学到了用晚膳的时间,萧桐将信交予庆生,让她去发了。
萧元十六年三月二十五日,莫璃收到萧桐的回信,信是由肃亲王的亲兵送来的,因为是用晚膳的时间,莫璃正与众人一起用膳。莫璃在军中时,一般都是与普通士兵一起用膳的,因着这个,他手底下的兵与他很是亲厚。
“莫队长,您的信。”肃亲王的亲兵知道莫璃的身份,异常恭敬的将信呈着,本来还嘻嘻笑笑一起用餐的众人,安静下来看着穿着提督亲兵服的人,恭敬的对着他们队长。
“谢谢。”莫璃皱着眉看着这亲兵,虽然他的身份在这军中,很多人心知肚明,可却也从没有这般明显表现过,他不张扬别人也就当不知道罢。
那亲兵当然也看到了莫璃皱起的眉头,不过她也是按着王爷的吩咐行事的,所以在莫璃接过信后没有任何解释,只恭敬的后退离开。
“队长,谁给你写的信呀,怎么会由提督大人的亲兵送过来?”平日与莫璃最亲近的副队长问出了在座的众人心中的疑问。
“是妻主的。”莫璃接过信就看见信封上的字了,这样稚嫩的笔法,虽然比起以前好了很多,可他一眼就看出是萧桐的了。他的头脑有一瞬间的空白,连那亲兵离去都没注意到,副队长的声音打断了他有些纷乱的心绪。他将信放进怀里,继续用膳。
墨青在旁边轻哼了一声,却没开口说话,他能感觉到莫璃细微的心情变化,那般轻微却是真真存在的。听到莫璃的回答后悄悄的问话以及满是求知欲的眼神,一路飞向墨青,墨青却一概不予理会。旁人见他们这般态度,还以为莫璃真如传说中一般不得他妻主的喜欢,便也没在问。
莫璃用过晚膳,又去忙了一通,才回了休息的房中。他们的军营离城远,驻扎在一个镇上,这个镇原本只是一个村,因为军队驻扎在此,后来慢慢就发展成一个镇。镇上最好最结实的房子就是军营,一旦敌人来犯,镇民便会被安置进军营里,以便保护他们。
所以,进镇的人都必须经过严格的审查,一般人进不去,只有经过审核的人才能进,连同商人也是如此,这些商人要到镇上做买卖,必须由军中的人担保才可。
自从婚期满重新回来的莫璃,为了组建军医护士队的事,忙的焦头烂额的,他之前写的信早已被他抛在脑后,今日突然收到信,他才会有那样的反应。
组建军医护士队的事进展不太顺利,上头倒是批了,可实行起来却不大顺利,不仅是医生难以确定,连护士也是难招,他原本手下的男子,很大一部分不适合。这事就这样卡住了,他这几日一直为这事忙。
莫璃的房间不算太大,但布置的紧凑,书房与卧室算是合并了。让墨青去休息,莫璃坐到桌前从怀中拿出信,安静的看了会才打开了信封,抽出厚厚的纸张,看见她大大的稚嫩的字密密麻麻布在纸张上,他嘴角轻抿了一下后,回归面无表情状态。
莫璃将信仔细看了一遍后,紧皱着眉头,他心中想反驳,却找不出反驳的理由,想到这几日组建军医护士队的艰难,心底有些承认她说得有理,可却不想认同。
他想,他一定能做到的,只要坚持下去,只要足够努力,他就能做到。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并不是他随口说的,是他真实的想法,他身为男子,但他无比自信,他不比任何女子差,她们能做到,他就能。
虽然,作为她的夫君,他未能履行夫君的职责,可他在军中的职务职责,他定能履行且做好的。
莫璃又看了两遍信,然后迟疑的拿出萧桐临行前送他的诗句,将纸铺在桌上,“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莫璃忍不住念出了声,“好句,当初她也算当你为好友了…虽然结果不太好,不过也算好了…”。
起身转悠了两圈,莫璃自言自语,“看吧,今次回信也是这般认真的,也不算太坏,已经比预计好很多的了,该知足的,人该知足。”
“以后,尊着她吧,再不管她的事,想来她就会高兴些,也不会阻了我在军中的一切了。王爷那般疼她,往后也会为她找好的男子的…”莫璃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完自己笑了起来,是为他方才想通的事,也因着突然出现在脑海里那张红红的脸,配上那强自镇定的神态,到现在回想起来也甚是好笑。
“公子,写好回信了吗?我今日正好要去镇上,写好了我就顺便去发了吧。”墨青回到工作岗位时,见桌上也没有了回信就问道。
“没有回信,你不用管了,快去忙吧。”莫璃并没打算回信,也由此,在往后直至再次见面两人再没通过信。
萧桐由开始的关注再到后来的失望,因莫璃没回信便也就没再写信。在两人毫无联系的日子里,他们都在为着自己的梦想,自己的事业奋斗努力着,似乎有种默契般。
莫璃在收到萧桐的信后,对手头的事却更加上心,想的做的事越发周全起来,虽然工作进展仍缓慢,但好歹有了些起色。人员慢慢增加,配备的设备也慢慢增多,一步一个脚印跟着计划缓慢前进。
萧元十六年六月二十日,这个世界第一个军医护士队在茂陵悄悄建立起来,这时节,所有人包括提议者萧桐以及创建者莫璃也未曾想过,它可以走得那么远,那般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