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晓天终于彻底离开了武当山,看着远方巍峨的武当山,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从川蜀来到中原,武当成了他的第一站,在这里他有了第一个喜欢的人,第一个师傅,他第一次习得了剑术,然而对于他来说,偌大的中原,这仅仅是一个开端......
十数天后,他来到了这家叫做客不归的客栈,“客不归,客不归,壮士也难归”,这是在客不归流传了十多年的一句话。掌柜叫四娘,是个中年妇女。他是这里的常客,只不过他吃饭从来不给钱的,四娘倒是很不在乎,每天照旧一碟牛肉,一碟青菜,一碗米饭,一壶酒,就像他第一次点的那样,也许是四娘感谢他救过她的缘故吧,他也不拘束,每次吃完还小睡一会儿,久而久之大家也就见怪不怪了。
店小二倒是跟他聊得来,因为店小二在家排行老二,所以他叫他小二子,至少这像个人名,小二子每次给他送菜都会跟他聊些江湖上的事,从他的口中莫晓天知道这个客栈是众多江湖人士的驿站,位于陕西河南湖北三省交界处,南临武当,北近少林,西有拜剑山庄,是中原武林人士必经之路,所以这儿的消息最是广阔,这也是莫晓天坚持留在这儿的原因。
小二子说这个客栈已经有近乎百年的历史了,只不过掌柜却是各不相同,因为武林人士经常在此打斗,劫镖的,下药的,刺杀的,都会埋伏在这儿,所以虽然生意每天都好,但是掌柜却不是谁都愿意当的,只有四娘做的最久,有七年了,也算半个江湖中人了,也许是因为她是个女的吧,所以一般的武林人士不愿欺辱她,她为人很和善,爱交友,会说话,所以在江湖上也有点名头。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莫晓天放慢了脚步,热闹的小镇上依旧是人来人往,有几个大汉从客不归摇晃的走了出去,他们都是满身酒气,满口粗言碎语,总是令人厌烦。
他又来到了客不归,选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没有说话,看着手上的佛珠沉默着。
今天店小二没来上菜,是四娘亲自来的。
“四娘,小二子呢?他怎么没来”莫晓天有些奇怪。
“呵呵!晓天啊,小二子今天不能给你上菜了,诺,他正忙着给那桌客人上菜呢”四娘指着靠墙的一桌人。
循着四娘手指的方向望去,那一桌只有三人,却是有三桌的菜,两个侠士打扮的中年男子,一黑一白,模样相似,显然是兄弟,还有一个是个女孩,白衣飘飘,容貌秀美,眉宇间透着几分顽皮。
莫晓天呵呵一笑,示意四娘没关系,低头吃着自己的牛肉。
吃完肉,莫晓天来到厨房,想要帮小二子端些饭菜,毕竟天天白吃有些不好意思。
然而到了厨房却发现小二子并不在,正觉奇怪,突然看见有人过来,是一女孩,白衣女孩,莫晓天赶忙躲了起来,虽然他不是贼,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
只见她慢慢地从怀中拿出一小包粉末撒进了汤中,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接着端了碗汤很快地离开厨房,莫晓天跟着她来到了前厅,很快,汤被送到了两个侠士模样的人的面前,这两人一黑一白,模样相似,正是刚刚四娘说的那两人,而她也跟着坐了过去,难道他们不是一路人?而这两个侠士对她是极其的恭敬,不停地叫着小姐,似乎请求着什么,莫晓天不明白为何这人会在汤里下药,只是默默地坐在一旁,喝了汤很快这两人便倒了下去,见此那少女竟高兴的跳了起来,像个孩子一般,一瞥之间看见了莫晓天,便立刻转头笑着离开了,莫晓天看了看倒下的两人,得知他们只是被迷倒而已,他虽然觉得奇怪却不想管这闲事,便即离开,此时的夜更深了......
他还是走得很慢,夜色笼罩了天际,踩着满地的月光,心中宁静了许多,他是喜欢安静的,然而尘世的喧嚣已然将他卷了进来,这难得的宁静竟觉得是种打扰,他停了下来,坐在了一处墙角,一只夜猫踏着月辉,从他眼前掠过,不知是累了还是醉了,忽然有了些倦意,他闭上了眼睛倒在了路上,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打斗声将他从梦中惊醒,此时已是月过中天。
睡眼迷蒙的他看向不远处,一个女孩被两个人拦住,那两人不时地出招,却显然是招招留情,只为擒住女孩,而女孩不停地躲闪试图逃避,身手十分灵活,再细一看,这女孩正是莫晓天在客不归中见到的女孩,不用说那两人便是客栈中的黑白二人,女孩眼见逃脱不掉便哀求道:“两位叔叔就放过我吧,求求你们啦!”语气竟是那么的可人。
“这个我们可做不了主,老爷交代的,让我们带你回去”那白衣之人道。
“爹爹最疼我了,我要去江南玩些日子,他肯定会答应的”这显然是随意说的,女孩倒是机灵的很。
“这个,小姐我们只是奉命行事,您就不要为难我们了”那白衣之人又道。
“哼!那你们来抓我吧,把我绑回去吧”说着双手一伸,扭过头去,竟耍起赖来。
显然他们不敢,两人考虑了一会儿,突然两人拱手言道:“得罪了,小姐”说完竟冲了过来,出手便是一套小擒拿手。
女孩似乎没料到,转身便逃,可是哪里还逃得走,瞬间便被黑白两人拦住,然而这女孩竟低身撒出一团白色粉末,原来,这些粉末正是之前迷倒黑白两人的蒙汗药,此时两人眼睛吃药,自是伸手去擦,女孩趁机脱离,跑得飞快,跑了十数步,女孩看见了莫晓天,愣了一下后竟跑向莫晓天,莫晓天还未反应,女孩已转身躲向莫晓天背后,双手抓住莫晓天便再也不愿松手,竟似抓到了救命稻草,莫晓天根本没想到女孩会有这么一出,不明所以一时吓得不知所措,黑白两人见女孩被莫名人士拦下显得十分激动,都是大吼一声“不得无礼”接着两掌同时击出,莫晓天更是惊讶,下意识双掌对接,哪知黑白二人掌力威猛,莫晓天瞬间被击飞,女孩这是才知闯了大祸,连忙跑向莫晓天,幸得莫晓天内力浑厚,方不至死,却是受伤不轻,更是恼怒万分,无故被人打伤,换作谁谁也会怒气填膺。
莫晓天慢慢地站起,双拳紧握,虽然知道这黑白两人不是普通人,自己未必是对手,刚才那一掌已然说明,但是没理由被伤还忍气吞声,想到这里莫晓天怒了,杀气涌起,眼神更是恐怖,黑白两人同时一惊,这样凌厉的杀气不是莫晓天这样年龄的少年应该拥有的,两人对视一眼,接着又是同时出掌,一左一右,这一次的掌力更是迅猛,力如奔雷,开山裂石,莫晓天立身运气,全力接下,这一次与上次不同,莫晓天竟硬是接了下来,然而双掌接下,只觉左掌寒气入体,右掌却是烈火冲心,原来这黑衣之人习得至阴至柔之掌,白衣之人却是至阳至刚之掌,两人见莫晓天杀气惊人知其不简单,便施展实力,莫晓天哪知两人的厉害,虽然强接下二人掌力,但是内气转瞬便即阴阳失衡内力不顺。
莫晓天心知不妙,爷爷虽亲授内功,又得苍松道人传得剑图心经,没想到依旧斗得不过二人,刚入中原没想到就接连受挫,这让自尊心极强的他如何受得,心中一怒,哪里还顾得内气不顺的问题,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是强提内力,不要命的双掌运力,黑白二人没想到莫晓天竟会使得这么一出不要命的做法,还未来得及撤掌,只觉一股强大的内劲从手掌传来,两人即被莫晓天击飞,臂膀震得生疼,内息混乱,自下心中大惊,一时呆在一旁,不得动弹。莫晓天见二人被击退,心下高兴微微一笑,紧接着却觉血气上涌,呕出一大口血,便双腿一软倒地不起。
黑白二人哪里料到平白无故竟跑出这么一个不要命的毛头小子,两人自己竟被他摆了一道儿,女孩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战吓得不轻,谁也没想到一个不起眼的小子竟是一个内家高手,过得片刻,女孩反应过来,便想逃走,跑得几步,转又回头,背起莫晓天便走,边跑边道:“两位叔叔对不起了,敏敏得罪了,这事和他无关我不能丢下他不管,请待我向爹爹请罪”说完跑向远处,女孩显然轻功不错,背着莫晓天竟也跑得飞快......
不知过了多久,莫晓天只觉一丝阳光刺眼,睁眼一瞧,天已大亮,自己正躺在一片草地上,突然他想起昨晚之事,心中一惊便欲起身,然全身酸痛,才知昨晚之事并非做梦,他再转头一瞧,身旁竟是一白衣女孩,看着女孩的模样,甚是可爱,痛楚顿觉轻了些,此时女孩似有转醒,莫晓天立刻回过头去,不觉地脸红,女孩一醒,见莫晓天也已转醒,高兴之极“太好了,你已经醒啦!”
“我怎么会在这里?”莫晓天问到。
“当然是我把你带过来的咯!你不记得了?昨晚是你救了我”女孩娇声的说到。
“嗯?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把我扯进去”莫晓天想起昨晚之事,甚是气愤,无缘无故竟被一个女孩戏弄,险些送命。
“对不起啦!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是不得已的啦!”女孩竟卖起可怜来。
“不得已?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害死人的?”见女孩这样,他更是愤怒。
“好了啦,事情都这样了,你还想怎样啊?”女孩一急,竟耍赖起来。
“哼!你最好离我远点”莫晓天没好气,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开,显然昨晚一战受伤不轻,他意识到原来自己还差的太远了。
女孩见此,连忙追了过去“告诉你,要不是你因为我受伤,本小姐才不会理会你这种人呢,哎!你慢点啊!”
莫晓天不理会,兀自走自己的,他也不知道去哪儿,他在前面走着,女孩在后面跟着,他不时回头看去,女孩也撇过头看向别处,他停下,女孩也停下,不远不近,二人一直这样保持着距离,很是有趣。莫晓天漫无目的地行得约一个时辰,来到一处酒馆,正觉口.渴难耐,便欲讨得几口酒水喝,然身上却无分文,坐的半饷却未叫得声来,女孩似乎看了出来,呵呵一笑,接着往其身对面一坐,伸手拿出一锭白银,高声叫到“来两坛上好的酒来,再来二斤牛肉”接着又对莫晓天笑道:“呵呵,你没钱啊?我有啊”
“哼!”莫晓天冷哼一声,准备离开。
女孩赶忙拉住了他“哎哎哎!好啦,这酒,我请你,算是赔罪啦!”
莫晓天本也不恨这女孩,只是气愤不过,此刻女孩开口便也就欣然接受了,接着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女孩呵呵一笑“小女子姓白,叫白敏敏,你就叫我敏敏吧,至于我是什么人?你就当我是江湖中人吧”见酒肉上来,女孩大口咬了一口,那种豪气倒也有几分江湖人士的味道。但莫晓天知道,这女孩不简单,从那黑白二人对她的恭敬便能看出她的身份,然而此时她有所隐瞒便也就没再问下去。
“昨晚那黑白两人是谁?为何要抓你?”莫晓天又问到。
“他俩啊,是黑白颠倒”女孩轻声说到。
莫晓天有些不明白“黑白颠倒?什么意思?”
“什么?你一个江湖中人竟然不知道黑白颠倒?”女孩高声说到,大感意外。
“我可没说自己是江湖中人”说着,莫晓天吃了块牛肉。
“呵呵,看你掌力这么强,道你是个久经江湖的人,原来你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啊!”女孩嘲笑到。
莫晓天有些尴尬“哼!那又怎样?”
女孩笑道:“呵呵,今天呢,本姑娘就给你普及普及,这黑白颠倒呢其实是江湖中人对他俩的称呼,那白的叫白倒,黑的叫黑颠,两人武艺高强可是江湖中有名的人物,你能跟他俩对掌还能活下,已经很强了”。
“哼!我可没想和他俩对掌,还不都是你害得”说着,莫晓天又有些生气。
“好啦!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诺,请你吃肉”女孩端起牛肉递给莫晓天,以示歉意,很是可爱。
“哼!”莫晓天见此也不好生气,接过牛肉就吃了起来。女孩笑了笑也一同吃了起来。
两人吃得正欢,突觉马蹄阵阵,抬头望去,见一虬髯大汉也到得门外,大汉长发披肩宛如一头狮子,背后是两把鬼头刀,接着有一中年侠士下马,手执一杆银色长枪,在他的身后是一十七八岁的少年,衣着光鲜,容貌英俊,持一把折扇,这人莫晓天识得,正是那日在武当遇到的张旭,在他旁边也是一位年纪相仿的女孩,样貌也是美貌可爱,难得的美女,显然四人都是江湖人士,几人找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了下来,几人小声的谈论着什么,隐约听得拜剑山庄四字,一闻拜剑山庄,莫晓天心头一紧,他赫然想起那梅雨剑来,此人剑术高超,心高气傲,当日武当山下若非林木楠相救,险些丧命。四人吃了点饭菜酒水,便匆忙离开,正当莫晓天有些奇怪时,邻座的一人道:“看来这些人也是为了那柄宝剑去的”。
“宝剑?不知是什么宝剑啊?”白敏敏随口问到。
“两位还不知道吗?这事早已在江湖传开啦!听说陕西铸剑名庄拜剑山庄铸得一柄好剑,名曰星辰,然而灵性十足,无人能使得,故广发英雄帖,代剑寻主”这时掌柜插口到。
莫晓天六月未出石阵当然不知江湖上有这件事,白敏敏一听顿时激动,拉着莫晓天便吵着要去,可是莫晓天哪里识得去拜剑山庄的路,只能作罢。
这时,一个黑衣少年走了过来,样貌英俊,却透着一股邪异,腰间是一把通体全黑的折扇,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他微笑道:“你们如果想去的话,我们倒是刚好顺路,看的出来两位是初出江湖,对江湖之事还不了解,在下可为代劳,一路上也有个照应”。
未待莫晓天说话,白敏敏倒是开心的一口答应了。莫晓天是极为无语,这样一个陌生人走过来说要带路,怎可不防得几分呢,再想想也罢,只能跟着去了。
“我叫绝风,两位是?”那黑衣少年看着莫晓天道,似乎很是在意莫晓天。
“我叫白敏敏,他叫莫晓天,我们是刚步入江湖的,什么都不懂,还请绝风大哥多多关照啊!”白敏敏又抢着答到。
莫晓天没有说话,只是看了这人许久,他知道这个绝风不是一般人,呼吸平稳有力,步伐稳健,气宇轩昂,显然是内家高手,虽然看不出他的武功家数,但绝非等闲,多说不宜。
其实绝风也是发现了莫晓天这点,这样一个初出江湖的小子,却内力深厚,全身上下除了手腕上的一串佛珠,再无任何物件,却透着凌厉的气息,这样的人不得不注意。
绝风见二人无马匹,行路不便,又买了两匹快马,三人各乘一匹,就这样三人朝着拜剑山庄而去,路上莫晓天始终沉默,绝风却不停地诉说着江湖上的大事小事,好不生动,白敏敏更加激动了,不停地问东问西,而绝风竟是有问必答,显然江湖阅历极为丰富,三人之中莫晓天倒似不存在一般,但是他不在乎,对这个绝风,根本不需要太多的话语,太多的话语只会暴露。
莫晓天从绝风的口中也知道了不少关于拜剑山庄的事,原来拜剑山庄不仅以铸剑成名,更是以快剑闻名,拜剑山庄历代铸剑无数,江湖传言,前代铸剑师曾为太祖朱元璋铸龙泉剑,助其驱除元人鞑子,故其江湖地位很高,此代庄主梅剑生更是凭借一把朝阳剑独步江湖,与残剑斜阳谢子阳,江东一剑白万里,统称江湖三剑客,近年来虽然天龙帮,刘鹏,与各大正派之间冲突不断,互相牵制,可是唯独拜剑山庄置身事外,无人敢动。莫晓天有些惊讶了,原来江湖上还有这么多高手,他虽然不求天下第一,可是他知道若要行走江湖,若要报仇,这些人是他迟早要面对的。
仇恨确实能改变一个人的心灵,如果一个人是为仇恨而生,又或者为仇恨而活,那他一定是一个恐怖的存在,同时也是一个变.态的存在,谁也不知道他会有着怎样的影响,对这个世界产生怎样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