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总是在黑夜中动荡,江湖总是在厮杀中变换,短短两年,龙在天和刘鹏的势力便已遍及整个武林,二人明争暗斗,又互相牵制,一时之间成为江湖的两大阵营,而以武当少林为首的中原正派却是支离破碎,早已被瓜分殆尽。
夜,已经很深了,客不归客栈今天有点特别,不是发生了什么,而是太过安静了,不知为何,今晚客人少得很,几乎没有,只有门口的一张桌上伏着一人,似乎是醉了,店小二也不在,只有四娘一人在收拾着桌子。
“江湖醉人人憔悴,半壁武林豪杰醉,客不归,客不归,壮士难归,英雄心碎,独余我辈空落泪”,突然那人抬起头缓缓的说到,带着几分悲哀,带着几分醉意,说完,他又喝了一口酒,长长的叹了口气,此人破衣,乱发,草鞋,还有一根漆黑的棍子,面貌看不真切,模样真是像极了乞丐。
“好一句江湖醉人人憔悴啊,可惜,你只是个叫花子”客不归的掌柜擦着桌子说到。
“呵呵,四娘,可你不应该仅仅是个掌柜吧?”看了眼四娘,他笑到,看来他与四娘比较熟悉。
“这很难说,毕竟这已经不是属于你我的江湖了”四娘一边擦着桌子,一边说到。
他望着四娘说道:“四娘难道想一辈子窝在这里吗?”
“我只想安静些”四娘淡淡地说到,“你是为了我回来的吗?”四娘接着问到。
“不是”他答到。
“我猜也不是,你这个负心人”四娘带着些怨愤的说到。
“四娘,对不起,我大仇未报,难以成家”他有些伤心,长叹了口气。
“难道报仇真的比我重要?冤冤相报何时了啊!”四娘劝阻到。
“这个我七年前就已经跟你说过了,此仇不报非君子”他看着四娘说到。
“呵呵,所以我放弃原来身份,在这里等了你七年,可惜啊!七年过去了,你回来还是为了报仇,在我看来,你报仇的机会越来越渺茫了”四娘苦笑到。
“四娘,我没用,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我死去的家人”说着,他大口的喝了口酒。
“玉壁上的剑法都学会了?”四娘问到。
“是的,我有把握与他一拼”
“这次你打算怎么对付他?”四娘又问到。
“刺杀,我会一剑杀了他”说着,他紧了紧拳头。
“呵呵!你认为可能吗?他现在可是统治着半个江湖,手下高手如云,自身实力更是深不可测”四娘有些嘲笑到。
“所以我希望你能帮助我,你是女的,动手肯定比我方便,不论怎样,也不能让刘鹏这个小人安心的占得半个武林”他有些愤怒的叫到。
“对不起,没有用的,我知道,况且这七年来我已经习惯了安静”四娘算是拒绝了。
“安静,我何尝不想安静啊,可是刘鹏不死我一刻也不能安静”说着,他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整张八仙桌竟然应声而塌了。
“他呢?他怎么样了,我听说他死了”四娘问到,似乎根本没被他这一掌吓到。
“没有,他并没有死,只是那把剑也许永远都只是个传说了”他又叹了口气。
“既然那把剑都成了传说,那你为何要回来?”四娘又问到。
“为了一个承诺,我对他的承诺,也是对我自己的承诺”他回答到。
“这真的值得吗?”四娘叹了口气说到。
“这也是为了我自己,我的仇我永远忘不了”说着,他又握紧了拳头。
半晌,四娘没有说话,低头看着桌面,一直沉默着。
“你可不可以不去?”四娘突然张口道。
“不行,这是我的使命”他回绝到。
四娘又不说话了,眉头紧锁,表情凝重,似乎很是伤心。
“既然四娘不想重出江湖,我也就不勉强了”说着,他提起棍子朝门口走去。
“慢着!”四娘高声叫到。
“四娘改变主意了?”见此,他转头问到。
“不是,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四娘说到。
“哦?什么事?”
“两年多前,我的店中来了个叫莫晓天的少年,他内功深厚,手持一把名为星辰的宝剑,已经小有所成,只是比起那些真正的高手还差了点儿”四娘说到。
“那又怎样?这与我无关吧?”
“并非如此,最让人惊讶的不是这个,别人也许不知道,但是我看得出此人乃是佛道两家的内功同修,能做到这点的人江湖上可没有几个人”。
“哦?难道是......”
“没错,我猜测是与他有关,你最好去查一查”
“他的手上是不是有串佛珠?”他赶忙问到。
“没错,我记得确实有一串”四娘说到。
“哈哈!果然是这样,那把剑可以重新出鞘了”说完,他哈哈一笑,走开了,似乎很是开心。
“还有,你听着,若要对付刘鹏,必须拥有足以抗衡的力量,单凭一己之力是万万不能够的”四娘大声叫到。
四娘的声音依旧回荡着,只是不知他是否听到,因为他没有回头,很快他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小小的客栈又只剩下四娘一人。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四娘默默地念到“无常啊,也许你永远不能给我想要的生活,我已经等了你七年,还要等多久?”
七月十五,中元节,民间俗称鬼节,相传今日鬼门关大开,众多鬼物可回家探望,在今天的这个夜晚,确实比寻常阴冷了许多,但是今晚的月亮却是难得的圆月。
这个夜晚,无风,安静得很,甚至安静的有些凄凉,毫无人迹的街道上,被月光照得惨白,这样的深夜还有人在赶路?是的,他还在赶路,不应该说是逃命,这个夜晚本不该有人的。
他手持长剑一路小跑,半步未歇,突然,他停在了一条十字岔路口,他知道周围有人,是他们,他们似乎一直在追杀他。
紧了紧手上的长剑,他高声叫道:“各位既然来了,也就不必藏头露尾了”
应声而来,四人悄然落下,呈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将其围住,显然来者不善。
“天龙帮果然狠毒,定要斩草除根才罢休吗?”语气很是愤怒。
“武当玉虚子果然名不虚传,本想趁机偷袭,没想到这么快便被你发现了”其中西位的那人说到。
“废话少说,就凭你们四人想杀我,未免太瞧不起我武当派了”说着,抽出剑来。
“哈哈!武当派?这世上还有武当派吗?武当派早就毁了,飞天门主派出我们四大堂主来杀你,已经是瞧得起你了”北位那人说到。
“你们是杀生门的东西南北四大堂主?”玉虚子问到。
“呵呵!正东堂堂主青龙在此”东位的那人道。
“西风堂堂主白虎”西位那人道。
“北冥堂堂主寒蛟”北位那人道。
“你呢?想必就是南火堂堂主火凤了,怎么不说话?”玉虚子看着那个长发的少年问到。
“我不与死人说话”说着,提起剑来。只是他与其他三人不同,他的剑并没有出鞘,剑身也被厚厚的布包裹着。
“你还不出鞘?”玉虚子看着眼前的这个长毛小子,觉得有些奇怪,他觉得似曾相识,却又说不出来。
“他的剑是从不出鞘的”东堂主青龙解释道。
“笑话,天下哪有不出鞘的剑?”话音刚落,便一剑击出,直取火凤胸膛。
火凤早有防备,左脚点地,向后跃起半步,接着长剑由下直上,挡去这一击,一击不成,玉虚子又是一击,随即便使出太极剑法,顿时剑光连绵不绝,一十三式进手式,前赴后继,潮水般涌来,眼见顷刻之间,火凤就已危在旦夕,西堂堂主白虎欲上前帮忙,刚走得一步却被正东堂主青龙拦下。
只听青龙道:“别急,先让他吃些苦头,我倒要看他有几斤几两”
“可是,如果耽误了任务,你我都担待不起啊”白虎有些担心。
“放心,我心中有数,我一直想知道,这个家伙能在仅仅半年内就由一个小小的门徒变成南火堂堂主火凤,他到底有什么本事,他对你我可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啊,而且这样一来我们可以将玉虚子的实力看个大概,这可是一举两得的办法,嘿嘿!”说着,微微一笑,看向火凤与玉虚子。
如此白虎堂主不再阻拦,似乎有些佩服他的心机。
只见火凤与玉虚子对拼数十招后,很快便已身形恍惚,步伐有些凌乱,但是令人没想到的是,他剑法诡异多变,始终将玉虚子的致命剑招引开,数十招后也仅仅伤些皮肉。
又斗了十数招,火凤似乎招架不住,大声吼道:“还不动手?更待何时?”这话自然是说给青龙堂主等人听的。
青龙堂主见此,带头出击,一时间四大堂主由东西南北分别进攻,两人攻上三路,两人对下三路,五剑相遇,剑影连连,剑锋到处,剑气不断,霎时间,飞沙走石,吼声阵阵,身移影动,气若疾风。玉虚子果真不愧为武当五真人最强,一对四,寥寥数剑,便将四人的进手招通通卸去,强横的内劲更是将四人震的是虎口发麻,心惊肉跳,青龙堂主原以为自己一旦出手便可拿下玉虚子,没想到自己却低估了玉虚子的实力,虽然集四人之力依旧不能占得丝毫便宜,此时心下好生佩服火凤竟然能与他对敌十数招之久。
然佩服归佩服,玉虚子可不会停止进攻,他对天龙帮的人是恨之入骨,出手绝不留情,此时的剑招更是凶狠凌厉,招招夺人性命,这样一来,可将青龙堂主惊住了,就一开始火凤与他的交手情况来看,这早已超过了青龙堂主的预料,他万万没想到,其实他们早已落入了玉虚子的陷井,事实上玉虚子早就猜到了青龙堂主的想法,开始便没想过逃走,对于天龙帮的人,他势必要见一个杀一个,谁都不会放走,于是使得一招诱敌深入的计策,先使出四成之力对敌火凤,造成自己实力不过如此的假象,等到四人一同攻来之时,再使出全力,一招制敌。
但是玉虚子也有些出乎意料,他没想到这四大堂主的实力竟然也是强悍之极,四人一击不成接着换招,两人击头,两人刺胸,快捷迅速,刚猛凌厉,再击不成,三度换招由,头顶,胯下,前胸,后背四面同时出手,攻击毫无空隙,显然四大堂主已经是训练已久,集四人之力的攻势,自己一时竟然伤不到他们分毫,想要杀了他们更是不可能,想到此处,玉虚子心中已有对策,只见玉虚子剑走龙蛇,右手使出太极剑法卸字决,力求以最小的力量缠住他们,就在四人收缩包围圈,越靠越近,几乎近在咫尺之时,突然玉虚子左手从腰间抽出一柄贴身青钢软剑,此剑一出,众人都吃惊不小,一阵慌乱,还未来得及反应,只见北冥堂堂主寒蛟整个右手带着手中的长剑飞向天空,寒蛟立时倒地,表情是痛苦至极,见此,众人都欲撤手,然而玉虚子哪里让得,软剑一出,灵动飘逸,总是从几乎不可能的角度击出,同时玉虚子右手剑也一刻未曾停歇,作防御之用,软剑到处,鲜血飞溅,西风堂堂主心中一急,大喝一声,长剑横胸,欲挡去玉虚子的软剑一击,玉虚子知道他心神已经慌乱,微微一笑,左手抖动,原本自左望右击来的软剑,突然改变方向,宛如一条盘蛇,缠住了西堂堂主的脖颈,瞬间,白虎堂主便已一命呜呼。
软剑初现,四人中便去之一半,剩下二人又各自负伤,正东堂堂主又气又怕,又惧又怒,玉虚子一见哈哈大笑道:“你们没想到吧,其实我不仅有柄绕指柔的精钢软剑,更是一个左撇子”
此话一出,可谓是语出惊人,正东堂堂主青龙,满眼的恐惧,早已没了斗志,就差跪地求饶了,南火堂堂主火凤还是一句话没说,他披着长发,看不清他的脸,只露出一双凌厉的眼睛,左手拿着他那柄奇怪的剑,鲜血从他的手上流下,一滴接着一滴,落在地上,他仿佛没有感到疼痛,又握了握剑身,眼神更加凌厉了几分。
突然,就在玉虚子右手长剑再次刺向火凤时,一柄利剑从火凤手中飞出,瞬间就把玉虚子的长剑截为两节,火凤那从未出鞘的剑竟然出鞘了,正东堂堂主青龙着实吃惊,他没想到火凤手中的剑竟然是把削铁如泥的宝剑,玉虚子也是一样,宝剑一出,双剑只剩其一,威力自然大减,由于没有想到火凤竟有得如此宝剑,来不及防备,猛然一脚将火凤踢开,但自己持剑的右手还是被剑气所伤,这样一来更是雪上加霜,一时之间停止了进攻,两人都退了下来。
“不错啊,小子,竟然留了一手”玉虚子说到,有些愤怒。
“你说的没错,毕竟世上没有不出鞘的剑”火凤说到,长发几乎遮住了整张脸,只是那双眼睛时时露着寒冷的杀意,这样的眼神,玉虚子也吃了一惊,不敢直视,虽然他软剑在手,优势尤在。
“你以为凭借一柄宝剑,就能改变你死亡的命运?”
“不能,但是至少能阻挡你一会儿”
“仅仅一会儿又有何用?”
“够了,一会儿就够了,因为,天就快亮了”说着,他抬头看了看天空。
“你什么意思?”
“就是说天亮之前如果我们还回不去,杀生门的人就会赶来支援,所以说,我只需要阻挡你直到天亮就行了”说完,他笑了笑。
“你就不怕死吗?”
“怕,只是我觉得你会比我先死”说着,他又笑了。
沉默,玉虚子沉默了好久,接着转过身去“哼!算你运气好,别让我再见到你”说完双脚一跃,消失在黑暗中。
直到听不见玉虚子的脚步声,火凤与青龙才长长喘了口气,青龙知道火凤是骗他的,他们不可能有援兵,这次的任务就是只能成功不许失败,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火凤似乎没想这些,兀自往回走去。
看着火凤的脚步,青龙堂主问到“你去哪儿?”
“回去”火凤回答的很简单。
“你疯了?任务没完成,反倒落的一身伤,门主绝饶不了我们”青龙堂主有些绝望的说到。
“你想逃?你知道那是什么结果”火凤看着青龙道。
“你会代替门主杀了我?”青龙问到。
“没错,这是规矩,你应该懂的”此话一出,青龙着实吃了一惊。
“回去也一样是死,但是如果说我刚刚已经死了的话就不一样了”青龙说到。
“你什么意思?”
“现在知道我还活着的只有你和躺在地上的寒蛟,只要杀了你我还是能活下去”
“你认为你有杀我的机会?”火凤问到。
“你被玉虚子那一脚踢伤了脏腑,我不是没有机会”他说的没错,火凤确实伤的不轻,血气一直翻腾上涌着。
“是吗?”火凤笑到。
正说着,忽然青龙堂主手持长剑飞奔而来,剑尖直指火凤,不知是不愿动弹还是不能动弹,火凤并没有反应,眼见长剑逼胸,近在咫尺,突然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支暗镖,一瞬间便击穿了青龙堂主的额头,顷刻间,青龙堂主倒地不起,他甚至连凶手的影子都没看见。
此时一个身影缓缓落在了火凤身前,青龙堂主的尸体旁,一身黑衣,样貌凶狠,目露凶光,正是那杀生门主飞天蜘蛛,火凤见此一惊,只是看着他的眼神,这让他想起了一种熟悉的眼神。
“干得漂亮啊,火凤”飞天蜘蛛开口道。
“你比传闻更狠毒,自己的手下也杀”火凤说到。
“废物而已,留之何用?”飞天蜘蛛说到。
“你早就知道我们完不成任务?”火凤问到。
“没错,哪怕是我,也没有足够的把握对付他,这只不过是一次测试而已”飞天蜘蛛看着火凤回答到。
“对我的测试?”火凤问到。
“不单单是你,是你们四个”飞天蜘蛛说到。
“那你得到你想要的结果了?”火凤问到。
“没错,只有你符合要求”
“你想怎么样?”
“我会派你去执行一项秘密任务”
“什么任务?”
“潜入江南武林盟,查清他们的一切,有机会就暗杀其主要人物,包括刘鹏在内,要知道,对于江南武林盟除了刘鹏凌天外,我们几乎是一无所知,有必要派人进去探探虚实”
“如此大事,为何门主不亲自前去?我的意思是,凭门主的功力应该可以更好的完成任务”火凤问到。
“这种事不是仅仅凭功力就可以胜任的,况且我们四大门主他们都见过,太过显眼了”
“那为何选择我?”火凤又问。
“是我推荐的,你们在短短半年内就坐上堂主这个位置成为新一任火凤,恐怕不仅仅是凭武艺这么简单吧”飞天蜘蛛说到。
“呵呵!门主太看的起我了”火凤知道,如果去了这很可能就是自杀。
“你好好听着,你进入杀生门仅仅一年,杀生门里没人真正认识你,包括我在内,我要找一个绝对忠诚绝对聪明的人,你就是最好的人选,今天的测试也证明了我的猜想,明天开始,你不再叫火凤,你叫流星”说完,飞天蜘蛛用手指向火凤。
“可不可以不去?”火凤再次问到。
“不行,这是你的使命,回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同时告诉你,或许其他门主也会派人秘密潜入,你可别丢了我们杀生门的脸”说完,慢慢走开了,当走到西堂堂主白虎跟前时他停了下来,看着痛苦地躺在地上的白虎,突然一掌击碎了他的脑壳,火凤清楚的听到了头骨碎裂的声音。
火凤知道,他们都不过是他的工具而已,一旦锈了钝了,就没有存在的必要,没错,其实人世间每个人都是他人利益的工具,一旦你失去了价值,也就没有存在的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