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室山下,清风溪水,松涛竹海,花香鸟语,一派安静祥和,清修之地当如此。
然而,谁曾想到,这里曾遭受灭顶之灾呢?
山上废弃的庙宇,风声窜过,孤独的传响,旁边那半截断墙,呆呆地站立着,诉说着那日的哀伤。
半山腰,一个身影抬头看了看山上,又继续往山上而去,此人正是远道而来的莫晓天,在他的身后,跟着的是一个小和尚。
莫晓天,正走着,忽见身后不远处一大和尚提着水桶也正闷头往山上赶,脚上还套着脚镣,两个偌大的装满水的水桶被他这么一手一个提着,竟然是轻松的很。
十方小和尚一见此人,顿时开心起来,连忙挥手问候道:“尚武师兄好啊,好久不见了,咦?你这脚镣是怎么回事?”十方也看到了脚镣。
那大和尚一见,原来是师弟,激动的连声吼道:“你怎么回来了?不行,你还是快些走吧,这里……”说着,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欲言又止,一转身低头,又兀自往山上而去了。
莫晓天心中不解,都说这出家人戒骄戒躁,为何此人却是怒火中烧的样子?于是好奇问小和尚道:“十方,你这师兄是怎么了?好大的脾气啊!”
十方小和尚摸了摸头,皱眉道:“他平常不这样的,还有他的脚镣,这到底怎么回事?”
莫晓天更加好奇了,连忙说道:“我们快上前问个清楚去”说着,拉着十方便追了上去。
然而,那大和尚似乎是有意躲着他俩,不停地加速,任二人如何的追赶,却始终是追不上。
眼见那尚武和尚越走越远,两人也停下了脚步,只能看着他消失在视线中。
“十方,你们少林派,轻功都是这么厉害吗?你师傅是这样,你师兄也是这样”莫晓天气喘吁吁地问到。
十方笑道:“呵呵,其实也不是啦,师傅几十年的功力就不说了,至于尚武师兄,他只是单纯的练脚力而已,是不会武功的”
“哦?居然还可以单纯练脚力”莫晓天惊讶到。
“只是,我总感觉不对劲,尚武师兄似乎是有难言之隐”十方说到。
“那我们赶快到寺里去吧,反正他逃的了和尚,逃不了庙嘛!”莫晓天微笑到。
十方也是呵呵一笑,跟着莫晓天继续朝山上走去。
约得半个时辰,两人便来到寺门口,十方上前拜问守卫弟子道:“两位师兄,麻烦禀告方丈,残剑传人莫晓天前来拜见”
守门弟子即刻便去通传,很快十多个和尚便前来迎接,领头的是一中年和尚,气度不凡,身旁的几位也是与他一般大小的和尚。
“十方,我们听说你回来了”领头一人微笑到。
十方见此一一介绍开来“这是我师叔,这几位师兄都是他的徒弟”接着又说道:“师叔,这位便是莫晓天少侠”
那和尚微笑道:“贫僧法号玄慈,多谢少侠一路上照顾十方”
见其同为玄字辈,莫晓天猜测到:想必,此人该是玄智大师的师兄弟吧。于是开口问道:“玄慈大师,不知玄智方丈人在何处啊?”
那和尚顿时变了神色,很快又转而微笑道:“方丈师兄已退出江湖,不问江湖事故了,现在少林,由老衲代为管理”
“哦?唉……这些年江湖上确实动荡的厉害啊!”莫晓天长叹到,想来玄智大师自问少林寺毁在自己手上,也无脸再担当掌门之位了。
“请莫少侠除了兵器,进寺歇息歇息吧!”玄慈说到。
“哦?除兵器?”莫晓天有些不解。
“这是我们多年来的规矩”十方解释到。
莫晓天拱手道:“有劳大师,我看这倒不必了,我此次前来,只是受十方师傅不二大师所托送其回寺的,现在任务完成,我也该走了”。
“哎……哪里的话,少侠此等善举,我们少林若不好好款待少侠,传出去,江湖岂不是笑话我们?”玄慈大师挽留到。
“多谢大师,不用多此一举了,在下还有事,这就别过”莫晓天还是推辞到。
“贤弟,我听说你来了”这时一个洪亮声音从众人身后传了过来。
莫晓天抬头望去,见一黑衣之人正站在寺门口,果真是绝风没错。
“大哥,你果真在少林”虽然之前早听不二和尚明说绝风在少林,此时突然出现,莫晓天还是有些惊讶。
“贤弟好久不见,想死大哥我了”说着,绝风一拥抱住了莫晓天。
“我也是一样啊!”莫晓天微笑到。
“贤弟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要走?难道连大哥的面子也不给?”说着伸手夺过星辰剑吼道:“来人啊,将我贤弟的剑收好”。
莫晓天还想说些什么,无奈,只好答应留下来。
入寺,还是一般清静,确实不愧是清修之地,只是,却似乎是太过安静了,少了几分人气。
“贤弟,今晚我们好好聚聚,不醉不归啊!”绝风笑到。
“大哥,少林寺不是不准喝酒吗?”莫晓天问到。
“没关系,恩公与少侠都不是出家人,至于寺院内确实是不能喝酒,如今为恩公破例一次也无妨”玄慈笑到。
入寺,各自寒暄了几句,玄慈方丈领着众人都下去各自忙自己的事去了,绝风陪着莫晓天各处游览寺院。
后山,两人坐定,端起茶杯,享受这难得的清闲。
“这少林寺真的是一块宝地啊!就这么坐定,享受清风,也是人生一大乐事,你说是不是啊?贤弟”绝风笑到。
“这是自然,大哥,贤弟还有些问题想问?”莫晓天说到。
“哦?贤弟旦问无妨”绝风说到。
“大哥,这少林派不是早就分崩离析,怎地又冒出这么多人了?”莫晓天问到。
“呵呵,这嵩山的和尚们自然不是死了就是逃了,然而这些和尚,可不是来自嵩山少林派”绝风说到。
“哦?这天下难道还有两个少林派?”莫晓天惊讶道。
“贤弟有所不知,这少林派为争主持之位,当年内斗自分两派,一派留下来,另一派却令行别处,虽然同为少林,却分南北,嵩山少林派,可谓是北少林,还有一处南少林,就在那福州之地,少林寺被毁,玄智大师求我去寻其南少林师弟,重建少林,这才得以有今日,所以他们才称我为恩公啊!”绝风说到。
“原来如此,大哥,我听说,武林盟天龙帮斗得两败俱伤,天下大乱,不知大哥有何打算呢?”
“今天你来的正好,如今,我已经和各大派结盟,贤弟不妨加入我们,凭你残剑传人的名声,我的智谋,我们联手,到时候别说是雄霸武林,就算是雄霸天下也可以啊!”绝风说到。
“雄霸天下?大哥难不成还想和朝廷作对?”莫晓天很是惊讶。
“呵呵,当今天下似定非定,似静非静,俗话说乱世出英雄,贤弟莫非只甘于做个武林盟主?”绝风笑问到。
“不,我什么也不想当,我只求能够阻止这场江湖浩劫罢了,武当少林的毁灭,已经死了太多人了,实在是罪孽”莫晓天哀声说到。
“江湖浩劫?呵呵,贤弟你未免太天真了,不妨告诉你,这场江湖浩劫都是朝廷多年来利用各大派间的恩怨一手造成的,高炽啸天黑白颠倒都是他们的爪牙!”绝风起身吼道。
“什么?这是真的?”
“这还能有假?我犯的着骗你吗?这些日子我都调查清楚了,他们是怕我们江湖门派势力太大,想要毁灭我们,你怎么还能忍受?”绝风吼道。
莫晓天心中顿悟:“原来真正的幕后黑手是朝廷,无怪忽高炽的势力能有这么大”
“贤弟,现在你明白了吧!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造成的,我们要报仇啊!”绝风吼道。
“报仇?我一直以为我能报仇,却发现仇恨并不是一切”莫晓天轻声道,似乎答非所问。
“贤弟你在说什么呢?”绝风不解。
“大哥可曾想过,江湖门派一旦与朝廷相斗,势必会天下大乱,到时候又会有多少无辜的人死于非命呢?”
“那你可想过,如果坐以待毙,我们之中又会有多少人丧命呢?”绝风吼道。
莫晓天没有说话。
“我已经打听到了,朝廷很快就会颁布禁武令,这可是朝廷在苦苦相逼,贤弟难道还想独善其身?”绝风说到。
“罢了,大哥与我道不同,自然不相为谋,贤弟这就告辞,请大哥交还星辰剑”说着便欲离开。
“贤弟慢走,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再勉强,但是现在天色已晚,不妨用过晚餐,明日再走吧!”绝风低声道。
点了点头,莫晓天答应道:“也好!”
晚餐吃得很是尴尬,大家都沉默不语,绝风知道他说服不了莫晓天,莫晓天也知道他阻止不了绝风,他们本就不是一类人。
“大哥,请将星辰剑还我,明天我便离开”莫晓天再次轻声道。
“贤弟当真不愿和我们共事?”绝风淡淡的说到。
莫晓天低着头,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见此,绝风微笑道:“既然如此,贤弟先请用餐,明日我自当送归佩剑吧!”
说完,众人又继续用餐了。
匆匆用过晚餐后,莫晓天便回到房中,入夜,月色皎洁,透过窗子,洒在床前,李白说的好啊,“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莫晓天没有故乡,本该可以安心的睡觉,然而床上的莫晓天却怎么也不能入睡,他在想着绝风的那番话。朝廷与武林必有一战,这一战不论谁输谁赢,必定生灵涂炭,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绝不能让武当派的悲剧重演。
想到此处,莫晓天突然坐了起来,他想要去阻止绝风。
正在此时,一个人影从窗前迅速的闪过,于是他立刻追了出去。
此人轻功极高,追行数十步,此人一个回转,竟然消失了。
莫晓天四处环视,见脚下居然出现血迹,心中似感不妙,循着血迹寻去,竟来到了藏经阁,大门敞开着,两个守门弟子早已断气。
接着,便听到低沉地喊声“有贼,抓贼啊!”一个满身血迹的和尚晃悠悠地从阁内走出,一下倒在了莫晓天跟前。
莫晓天连忙抱起他问道:“大师,您怎么了?这是谁干的?”
那和尚眼睛瞪大着,口中嘟囔着,却根本听不清楚。
紧接着,那和尚便彻底断了气,莫晓天抱着他,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忽然草丛摇曳,莫晓天分明看见,不远处一个黑影似乎正在张望此处,赶忙追去。
刚刚追到转角,却与赶来的众弟子撞了个照面。
双方同时一愣,都停了下来。
此时,寺院内灯火通明,寺中弟子似乎都已起身赶来,十方也在其中。
玄慈大师躬身问道:“这么晚了,莫少侠怎么会在这里晃悠?”一脸的疑虑。
莫晓天顿觉不妙,下意识的回了下头。
正此时,一弟子吼道:“快看,藏经阁前躺着一人”。
“是玄德师伯”十方哀声道。
玄慈大师见此赶忙走了过去。
俯身张望,探了探呼吸,早已断气,低声道:“恐怕莫少侠该解释解释了”。
“怎么大师怀疑是我干的?”莫晓天沉声到,故作镇定,虽然已经料到,此情此景已是脱不得干系。
“那麻烦莫少侠解释下身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你不会告诉我说,这是你自己的血吧!”玄慈喝到。
“看来我说什么你们也不会相信的了”莫晓天轻轻地说到。
“你是恩公的朋友,这件事我们自然会查清楚的,但是在此之前,你哪儿也不能去”玄慈厉声到。
“你们无凭无证凭什么扣留我?”莫晓天问到。
“证据?这还不明显吗?众弟子听命,现在就给我拿下他”玄慈吼道。
于是众人一拥而上,便想拿住莫晓天。
莫晓天反应迅速,一掌推开前来的少林弟子,赶忙往后撤去。
见莫晓天逃跑,众人立刻追了出去。
莫晓天一路逃窜,他虽然有能力杀出一条血路,然而这并不能解决问题,只能加深问题。
只是莫晓天万万没想到,这群少林和尚脚力着实惊人,自己轻功不佳,几次都差点被围,只能纵深往后山而去,那里林深草密,想来脱身容易的很。
果然,来到后山,很快便似乎摆脱了追赶,然而,自己却慌不择路,来到了崖边,却再也不可能过去。
“只能暂且躲起来了”莫晓天心中暗想。
此时,一个身影突然冲了过来,一掌打向莫晓天。
莫晓天反应迅速,连忙撤身,见此人黑衣蒙面,显然是奔自己而来,顿时明白,看来藏经阁之事,多半是此人所为,刚想问个清楚,那人又是一掌打来,莫晓天抬手相接,竟然硬生生被打退了半分,这惊人的掌力,着实令人吃惊,正自惊叹,然而黑衣人哪里还让他,那人也不说话,只是一味进攻,拳脚掌相互交换,完全看不出何门何派,只是功力惊人,难以应付。
莫晓天只能是连连后退,本就未曾学过拳法,掌法,腿法,没了剑的莫晓天,空有一身内力,只能随意出手,若是常人,定然也挡不住莫晓天这饱含内劲的拳脚,然而此人显然是绝顶高手,莫晓天这种毫无章法的招法,哪里还是对手。
莫晓天一拳打出,那人身体一晃便轻松躲了过去,抬腿朝着胸口,这么一踢,莫晓天便飞去老远。
又艰难的爬起,见其脚法如此,莫晓天便也想出腿应敌,然而他想的太美了,自己哪里是此人的对手?怒吼一声,才刚一抬腿,那人却先一步抬腿,一脚踢在他的腿上,莫晓天一个踉跄,便站立不稳,那人又是一拳,直打的他是眼冒金星,头脑发白,口吐鲜血,趴在涯边,再难起身。
那人看着倒地不起的莫晓天,似乎没有半分怜悯,一双野兽般的眼神,放出凶光,莫晓天分明看到了蒙脸布后,他那得意的嘴脸,突然,莫晓天笑了,一种迷朦的笑,紧接着,他一个翻身,滚下了悬崖……
或许我们都是这样,面对着比自己更强大的敌人,更多的选择了坐以待毙,然而你真的甘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