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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别怕(1 / 1)

我一直觉得苏西航的手是他身上最漂亮的东西,洁白修长又灵活。哪怕剖开这世上最肮脏可怖的脏腑,却能带出亡魂的执念和正义的讯息。

我从没有因为他是法医而对他接触的那些异类恐惧产生过厌弃,相反,对他的手指……常常玩弄到爱不释手。

“苏西航你疯了么!”我大吼一声,眼看着那断指之下血泊淋漓。我瞬间停滞了呼吸一把抱住他的身子将他按到。

我不知道他有多疼,只觉得那惨白不堪的脸上跳不出半分生气的敏感神经。

他的呼吸很平静,眼神很茫然,就好像在很认真很认真地确认着痛感。

上车之后,他跟我说:“其实一点都不会痛。至少……没有以为会永远失去你的那一瞬间,心里痛得厉害。”

大夫说送来的及时,断指可以接上。但美观总是影响的,而且灵活度也是要看后期的理疗恢复。

我说他是医生,以后还能拿手术刀么!

“法医。”林语轻靠在墙边,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给尸体划肚子要那么好的技巧干什么,没残废就不错了!”

我垂着头,咬唇不语。半晌才说,他以后可能做不了法医了。

“你要去揭发他?”林语轻瞪了我一下。

我说当然不会。可是对他来说。有些东西一旦变质,他心里这道关卡就过不去。

“你们认识那么多年,你比我了解他。以后的事,麻烦你这做兄弟的多提点开导他了。”我理了理被泪水弄得胡乱不堪的头发,轻描淡写地说:“林语轻,如果他大哥没了,你是不是……就算他大哥了?”

“我算他大叔!罗绮你是怎么答应我的?”我转身的一瞬间,林语轻突然就冲我吼:“无论苏西航做了什么,他的本意都是在保护你,你听明白了没有?

苏明辰为什么要走这个局?明丽丽的事已经过去二十多年,法律上都不再有时效性。他咬着这件事不放,明显就是要借你们的手来——”

“林语轻你们说话负点责任好不好!”一听这话,我也火了:“黄健斌杀了我爸爸,你们所有人都在瞒我,现在还要冠冕堂皇地跟我说什么保护!ad_250_left();

苏西航已经做了选择,既然要保他爸爸。那他后半生用什么来面对我。面对我妈,面对我家!

我当然明白苏明辰的用意,明白他这一局一旦开了就无法叫我们任何人全身而退。可那又怎么样?黄建斌就是杀了人!我们就是中招了……也怪不得旁人。”

林语轻一拳捶在墙上,看我的眼神略有点恨铁不成钢:“罗绮,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时候真相本没有那么重要。

重要的是,我们为真相而付出的代价究竟值不值得。你要是想不明白,就当苏西航这些血都白流了。”

临走之前,我站在门口看了看苏西航。我突然想不起来我们上一次海誓山盟不离不弃的誓言是在几天前了。

那时我说我永远不会离开他,违背誓言我宁愿死。

他说他不许我发这样的誓,他宁愿选择不要我……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爱情更脆弱的?也正是因为太脆弱,才被我们无休止地用假象来包装和珍藏吧。

我要在他苏醒之前离开。否则我怕再看一眼他那双悲伤的眼睛,我就走不掉了。

我搬走了,搬回我自己的家。我没必要刻意躲到苏西航找不到我的地方,因为我了解。他是不会来找我的。

杨威集团距离我家有点远,我开车过去需要四十多分钟。

第一次站在这个办公楼楼下的时候,我满脑袋都是苏西航在这里中枪的场景。

位置,画面,一一都能还原。我走到正厅那些花岗台阶的时候,还能看到石缝里隐隐的,清洗不掉的血迹。

一个冬天过去了,一场又一场的大雪也冲洗不掉,就像烙在我心里的那个名字和笑容一样。

我很好奇地问过他一次又一次,临死的那一瞬间,他究竟在想什么。

苏西航很如实地回答:“在想怎么才能不死。”

我说你就没想过到我么?

“想你会让我呼吸不畅。那种场景下,再不畅我就真挂了。”

我很难受,并不仅仅是因为我就这样跟苏西航分开了而难受。

而是因为,当我跟我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分开的人就这样分开的时候,除了难受——生活竟没有别的什么改变!

他如我想的那样,没有来找过我。电话,短信,都没有。

像死了一样……

上班的第一天杨慧心就问我,你跟苏西航是不是不在一起了?

我说我脸上写着的么?你该不会是通过戒指来判断吧?我是药剂师,上班是不能戴首饰的。

“你脸上不再出现那种动不动就咬牙切的神情了,”杨慧心说:“我想,每个爱上过苏西航的女人,都会在日常中不自觉地表现出那样的面部抽搐。”

“谢谢杨总对我前夫的最高评价。”我抱着酒精灯就进实验室了,当天——操作失误,我烧伤了自己的无名指。

杨慧心说:“我聘来的是个技术过硬意志坚定的女科学家,不是个神不守舍的怨妇。”

“一个合格的领导者是应该懂得在员工情绪低落的时候关怀她们,而不是说风凉话。”我一边用硼酸涂着烧伤的手一边说。

“果然感情要散都是自己散,跟第三者没什么关系。你看杜文雅死的多干净啊,人家还没过头七能你们就分。

说真的罗绮,我还以为你和苏西航临死都都能一个在另一个里面呢!”杨慧心说完就呵呵哒地走了,那一刻我发现我其实挺喜欢这个女人的。

“下流。”我骂她一句,然后继续滚回实验室夜以继日。

我很努力地工作,首先不能辜负我爸,其次不能辜负我爸的死,最后不能辜负因为我爸的死而跟我分开的苏西航,再最后不能辜负为了不让我和苏西航为了我爸的死而分开而专门顶罪杀人的苏北望,再再最后不能辜负——

啪嚓一声,我昏倒了。

我已经连续工作了两个通宵了。因为我不能停下来,停下来就会想苏西航,想他就会没法工作,没法工作就会辜负我爸,辜负我爸的死,辜负——

特么的死循环啊,还有完没完了!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周围一片雪白,我在医院?

我已经忘了我是在实验室晕倒还是在停车场晕倒的了,总之我身边站着的人是医生。

“你有家人可以联系下么?”医生告诉我,我在楼下买奶茶的时候突然昏倒了。奶茶洒了一地,连钱都没有付给人家。

我摇摇头。

“大夫我怎么了?”我说我觉得自己最近精神有点不好,可能是刚离婚的原因吧:“是抑郁症么?需不需要治疗?”上上木号。

“你怀孕了,快两个月。”医生说。

我想了想,然后一脸茫然地问:“真的啊?谁的?”

医生看了我一眼,然后说:“还是尽快联系下你的家人吧.你的状态实在不怎么稳定。”

我靠着床躺了一会儿,三十秒后,我流下了泪水。

“你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那是不是……”大夫是个五十岁的女医生,还算挺慈祥的:“要报警还是——”

估么着把我当成被轮的受害人了吧!

我苦笑了一下,摇摇头:“我离婚了,孩子……不要了。”

“不要?那太可惜了,”大夫犹豫了一下:“两个胎芽,有可能是双胞胎,真的不要?”

“啥?!”我一下子坐了起来!然后又像反射弧崩溃一样跌回去:“四胞胎我也要不了……我离婚了,以后还要嫁给别人呢。捡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做了吧。”

“那好吧,如果你想清楚了就签个字,先等我一下。”大夫转身出去了,我也不知道她是在准备方案还是什么的。

反正我逃走了。

鞋子都没穿好就捂着肚子逃走了——

我怀孕了?我有了苏西航的孩子,还有可能是两个?

他和他爸瞒着我把我爸都他妈的给弄死了,我居然还要给他生两个孩子!

我抱着个电线杆子就哭了,哭得又伤心又绝望。

一个老太太走过来,同情地拍了拍我:“姑娘,有病得去大医院治,抱着小广告容易被骗。”

我一边哭一边说你滚,别以为就老太太会碰瓷,我一样会!

后来老太太一气之下滚倒了,可能是发心脏病了。

我吓得就跑,被扭送到了警署。

警署的法医鉴定后说老太是碰瓷,估计是看我太不懂尊老爱幼了,故意教训我,批评教育后就给放了。然后对我说,以后在大街上还是少招惹老头老太。

法医是苏西航。

已经快半个月了,我没见到我们的再一次重逢会是这样的场景。

他没什么变化,只是瘦了点。头发理得很干净,看东西时候眼睛偶尔眯着,还是不习惯戴近视镜。

我看到左手包扎着藏在袖子里,一身笔挺的白大褂依然很挺拔。

我很奇怪,问他什么时候复职的?

“昨天。”他回答了两个字,然后转开头不再看我的眼睛。

我笑着说,我没什么事,只是没想到杨慧心的公司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天天加班,加的我快成神经病了。

“情绪不好……所以跟大妈发生了点冲突……”

苏西航抬起右手,把我肩膀上粘住的一枚干枯的树叶摘了下来:“要不,休个长假吧。”

“不用,我能行。”我低下头,目光不自然地落在苏西航的手上:“对了,你……怎么回来了?苏北望他——”

“案件真相大白了。”苏西航告诉我,因为杜文雅的尸检结果显示她死前有被性侵过。跟苏北望没有一点关系。就在三天前,警方捕获了流窜作案的抢劫团伙,他们承认了在公园附近蛰伏的时候盯上了独自一人的杜文雅。

“真可怜啊,”我感叹一声:“年轻轻的姑娘竟落得这样的下场,苏西航,是不是爱上过你的都倒霉啊?”

我故作轻松地笑着,像老朋友见面一样拍他的手臂。指尖碰触的一瞬间,他动也不动地盯着我。

“罗绮,你瘦了。”他把我带到警署一楼的茶餐厅里坐下。

对桌,对视。等饮料上来的时候,他把我喜爱的摩卡推上来。

我拒绝了。

我不能喝咖啡了,但我不打算告诉苏西航我怀孕的事。

“有空的话,去看看苏北望吧。他每天都能有三五个小时是清醒的,上次问我……你怎么一直不来看他。

我说你怀孕了,在家养胎。”

我子一酸,说才这么几天就算怀孕了也不用这么早养胎!他又不傻!

“他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我骗他说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他信了。”苏西航笑着吹开眼前咖啡的泡沫。

我牵起唇角的一丝苦涩:“他才不会相信呢,他只是……懒得跟你这种变态争执。”

“对了,手术日定在三月十二日,还有一个多月时间。”苏西航说,用他的肝脏。

我惊了一下,刚想脱口问出你现在行么?又怕得到的答案让我无助且无法面对。

“大夫说有百分之七十的概率——”

“成功?”我挑了下眉头。

苏西航怔了怔,点头。

我心想,你别骗我了。看你那个表情就知道,大概是百分之七十的概率当场挂掉吧。

“苏北望不会同意的。”我说。

“所以你不许告诉他。”苏西航又去点了杯纯果汁给我,说既然你不喜欢咖啡了也好,总是果汁更有营养些的:“哦,另外……

等手术结束后,不管苏北望能不能救过来,我都会离开的。”

“离开?”我说你打算去哪?

“x国,参加无国界医疗组织。带我爸一起去。”

我说你开什么玩笑!x国在打仗呢!

“废话,就是因为打仗才需要医生啊。”

“苏西航,你不用走的,我……大不了我走,我跟我妈到澳洲住一阵——”

苏西航瞪我一眼,说你想多了。

“不是我想去,是爸想去。我陪着他而已——”

我默然垂下头,我说听你这个意思,好像他觉得死在战场要比死在监狱里有意义对吧?

“别瞎说,我们都不会死的。”苏西航吹凉了咖啡,然后轻轻抿了一口:“我走了以后,麻烦你帮我陪陪苏北望。哦,不管他能不能活着从手术台上下来——

如果不能,就去帮他扫扫墓……他不喜欢菊花和百合,要捧栀子花。

另外如果我……恩,记得跟他埋远一点,下辈子不想见到他。”

“苏西航,你有病么!”我掉了颗泪水,直上直下地垂进了果汁的杯子里。

他没哭,表情平静地很无辜。

“才半个月而已,我还那么爱着你呢,你怎么就能用这么平静的态度说出这些话?”我说苏西航,你的心是用狗屎捏成的么?

“我只是习惯了而已,习惯了把对你的爱不形于色。无论是拥你入怀还是远远看着,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看着他有意无意藏起来的左手,小声问要不要紧。

“不要紧,以后还是可以戴戒指的。”

我抬手擦了下泪水,说对哦,人生那么长……兴许你去国外做志愿者还能带回来个金发碧眼的女医生。就像美剧越狱里莎拉那样的……

“恩,我一向很喜欢丰满的女人。”他低下头摆弄了一下指尖上的纱布,突然就对我说:“罗绮,别怕。不管你要承受多少伤害,你都有爱。这是情感守恒定理。”

然后他看看时间,站起身,说他要回去工作了。

只是拍拍我的肩膀跟我告别,连回头的踟蹰都没有。

我想我终于开始了解这个男人——当他真正悲伤的时候,可能会哭得像个孩子。

可当他真正心如死灰的时候,反而平静地像个混蛋。

我去医院看苏北望,一进门就看到个小护士在整理床铺。当时差点就吓哭了,我说这床的病人呢?

“刚刚走了。”

我说你开什么玩笑,我半小时前还跟他打过电话——

“他今早就出院了,一位个子很高的先生将他接走的。”护士说:“就算你跟他通过电话,也不能说明他人是在这里啊。”

我说你还能不能行了!出院就说出院,什么叫刚刚走了!

护士白我一眼,口型摆了个神经病。

我给苏西航打电话:“你怎么把苏北望弄出院了?不是还有一个来月就要手术了么!”

“你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接他出院了!”

苏西航一句反问我就明白了——他丫的苏北望又跑了,嘤嘤嘤!

你是小龙女啊!每次都这么静悄悄地玩失踪!

我打苏北望的,尼玛他居然还敢接。

“苏北望你跑哪去了!”

“罗绮,别找我了。”他的声音很纯粹,就像蜕过一层灵魂似的。

我拖着哭腔,说你别乱来好不好!我们所有人都在努力,只要老天没舍得把你收过去,我就不能自己放弃!

“我只想在最后的一个月时间里,平平静静地走。罗绮……请你们给我最后的尊重好么?

我不愿意躺在医院冰冷的仪器里消磨殆尽。”电话挂断了,再打……就是忙音了。

“没用的,”坐在林语轻的咖啡馆里,苏东唐合上笔记本摇了摇头:“大哥的装了屏蔽软件,根本就追踪不到。”

我叹了口气:“他大概是根本就不想再让我们找到吧。”

按照电影里演的,要不了多久,我们可能就会收到一封天堂来信了。

“他是不希望西航去冒险手术吧。”苏南薰看了一眼坐在角落的苏西航。那男人从进门起就一言不发,就像屋子里的一架装饰物。

我说可是不管他去了哪里,总要有落脚的地方吧?

“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不能乘飞机,所以一定还在s市。”林语轻说:“另外,宋夜应该还陪着他呢。”

“我已经查了本市大大小小各个疗养中心,”苏东唐说:“都没有找到他。”

“也可能是他自己置办的住处,但风景和环境一定很适宜。”林语轻想了想,打了个响指叫小西把台子上的公文袋给叼了过来。

我表示,这狗叫你调教的还不错。

林语轻一边拉单子一边头也不抬地说:“狗的确比猫更通人性。”

苏南薰表示不服:“才不,猫也很懂。只是她很骄傲不愿意事事听你的。”

林语轻说是:“猫可一点都不听话,说不理你就好几天不理。”

提到这儿,我四下看看:“小起呢?”

“离家出走了。”林语轻的回答让我以为他在开玩笑,后来苏南薰点点头,告诉我说大概是自己跑掉了。

野猫嘛,怎么都是养不熟的。说不定被外面的公猫一勾引,才意识到整天被狗日实在不是那么回事。

我低头哦了一声,心里挺难受的。

那只小猫本来是苏北望的。虽然从我离开他那天起,这猫就不是他在养了。但无论名字还是信仰,都是苏北望注入的。

我突然就想说,人人都讲猫能看到灵魂。会不会,跑去陪着苏北望了?

“林语轻,”我小声叫他:“能求你件事么?”

“收钱。”林语轻埋着头在整理文件袋里的东西,我瞄了一眼,那些文件好像是苏北望以前立的遗嘱。估计林语轻是想从他的不动产里找些线索吧。

我说不是委托啦!当然你要收钱就当我买了。

顿了顿呼吸,我说——

就在这时,坐在角落里的苏西航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出口:“把小西让我带回去吧。”

说完他怔住了,我也怔住了。

尴尬地笑笑,我说狗是你的,你要的话还是你拿去吧。

“是我给你外婆的,你想要还是你带走吧。”他说。

其他三个人跟看怪物一样左顾顾右看看:“你们两个够了好不好?

恩恩爱爱的时候把小西扔家里差点饿死,现在分开了又都想跟人家在一块排遣寂寞。

怎么有你们这样不要脸的人!”

苏西航垂下眼,没争辩,只说了一句找苏北望要紧。

我点点头附和:“他前两次失踪都能找到,这次也——”

林语轻白了我一眼,说前两次那个不叫失踪,他会自己回来的!

“可是这一次,他明显就是做好准备的。

可以与我们联系通话,但就是不想让我们找到他。”

“等十六年后吧,跳绝情谷里找他。”苏西航起身,绕过茶几到我身边的饮水机去倒水。

我看到他的左手还是很不方便的,就像大夫说的…可能永远恢复不到原来那么笔直的程度了。

“对了林叔!”苏东唐看看时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电视开一下,差不多了!”

接着就看到画面这么一切换,我反正是挺震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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