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炼凝结了千年的法力总算还有些用。
在这样的场合肯定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和事或者话题出现。
而这些都是他不擅长的。
完全不想把自己当作议论的重点。所以他的身边都布满了屏障和结界。独处比与人对峙要好些。何况人类的分泌物,气味以及欲望,都与他格格不入。
他很少把自己置身于人群混杂,声音又是如此丰富的地方。但至少还有她,想到她,他精神才为之一震。
尽管他衣着简洁,轮廓收敛,面容也略显憔悴,还是有不少名媛过来与他搭讪也大概猜测出他的身份,或许就是楚大小姐的心上之人吧,但不亲自过去问问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心。
但一近他的身,空气中的味道和他身上散发的无形压力就会让常人喘不过气。所以没交谈几句那些女子就只能被迫起身与他告别。
安子炼的肉体虽然不在精魂内,但一样可以操纵大地和空气的力量制造出一些可以折腾人类的浮粒。肉眼不能见但效果甚佳。而在结界之外,一切如常。安子炼抿唇一笑。将自己隐入一个自在的角落里。
楚红一直在陪着酒和迎接宾客,或是来的人都身份高贵她不便摆出一副大小姐的模样,加上他端庄优雅的心性也不允许她有如此失礼待客之道,便只是有些歉意的看着安子炼,她的目光从未在他身上消失过一直用眼角的余光瞄他,亲近他,一刻也未曾放松。看到一波波的女人拥向他又陆续扫兴而归,楚红心上多少有些成就感。
他这是在向她表明立场还是在刻意迎合。
灯光交错人影一片中他保持着特有的自制和难以驯服。
远处又迎来新的话题。
市长的女儿木心然身边的那位高大男子是谁?男子风尘仆仆,身上还带着些异国风情的味道。看木心然的眼神却是很明显的暖气十足包括对未来笃定的把握。
安子炼的视线移到木心然的脸上,不错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他如此灵敏,对她的内心洞明,在一片似是而非的议论声中木心然茫然失措的像个迷路的孩子。
木心然笨拙的说道:“噢,他叫冯志卿。是我在C国的学长,刚下飞机,大家就不要为难他了。”
人群中有一位趁乱喝醉的公子哥故意挖掘道:“木小姐,他是你男朋友吧,怪不得上次我爸去向木市长示好一直没反应呢,原来如此,不过,我和你做不成那种,做做朋友总可以吧,听闻木小姐才貌双全,如今一见,真是美艳清新啊,来,木小姐,你给我们表演个节目看看。”说着醉熏熏的搂住木心然的肩一副要做木心然“朋友”模样。
这人虽然看上去俗不可耐,但仔细一看竟然是总统的外甥。这人本不在楚红的应邀之内,大概是总统年事已高女婿女儿又没空出席又不想太失礼所以找了个外甥来赴宴。本以为不会生什么大事,偏偏这位是个见着美女容易犯浑的主,所以楚红一时间竟也想不出办法,只能连连的敬他酒。
然而这对整个毛细血管都处在极度兴奋状态中的总统外甥来说根本不起作用。
冯志卿还看不出眼前的局势只知道看主人脸色好像也要敬这个人三分只能心里暗暗着急,他正想替木心然和寿星出面挡酒。却被楚媚一阵洪亮娇媚的声音吸了过去。楚媚要么不出招,一招就命中核心。
“哎,帅哥美女们,我说你们都搞搞清楚呀,今天主角可是我姐呀。我姐生日你们就不想听听我们准备了什么好节目,就不想八卦我们寿星的情感问题?”
在她看来,这安子炼今天虽说是人来了,但很明显的情商几乎是负数而且丝豪没有危机感。她也知道,在今天来的一大批宾客中其中不乏有追楚红多年不得的。
这是明显的意有所指。安子炼安静迷魅,在人群中保持自我存在。
“对,对,楚红是不是有男朋友了?今天也一起来了吗?”
“是呀,楚小姐不但貌美,人还特别能干,不知道哪位少爷有这个福气。”
其中一位更是公然表示:“趁着今天热闹,要是楚小姐到现在都没有心上人的话,我们在场的男士们何不像古代那样来个比武或者斗智又或者才艺比赛,三项完胜者说不定就被她看上了呢。”
“好,好。”众人都表示要热闹热闹。
“这样不太好吧,楚小姐好歹也是名婉淑女,这样选男朋友不太好吧。”也有一些表示反对,必竟楚家在生意场上也算小有名气,生日宴上搞这些节目有损颜面。
“本来今天是我爸妈来的,可我爸妈一想我未婚,楚小姐又未嫁。就干脆让我来了,不知道楚小姐看不看得上我。”说这话的显然是个心地单纯的富二代。
楚红只是仪态优雅的笑笑,脸红了又红。她知道,安子炼的身份就算有心于她也不会站出来说喜欢她,而且虽然心里暗恋了他有些日子也暗示过他,但两人并没有对外公开过他们是什么关系。
“我与在场各位都是老朋友了,刚才有几位百忙中代替家人来的我更要敬一杯。”端在手的红酒一饮而尽,然后楚红才走到安子炼身边:“今天呢给大家介绍一位新朋友,这是安部长,我们天洲国土资源部的安部长。很高兴他今天能来参加我的生日宴。希望今天在场的每一位都开开心心,愉快进餐。”
相较于楚红的保守介绍,这些人还是有些意犹未尽。纨绔弟子们平时纨绔惯了,总想找些节目乐乐。名媛们虽都出生高贵,但上流社会那些逢场作戏的节目实在太枯燥了。他们又不是单纯的来吃个饭,来凑热闹找刺激的多数。
楚红看着安子炼一言不发安静的坐在自己给他安排的雅间内,见到众人只是微微晗首,然后慢慢的喝下一杯精致的红酒,仿佛置身事外。但周身的光彩和气场已是让不少名缓仰慕不已。所以就算他不说话,也没人责怪他。
另一桌也听到动静,但碍于年龄关系并没有过来凑热闹。
“楚董好眼力啊,竟然看上了安部长。”林泓泉一边朝楚世雄敬酒一边担心女儿要是知道这件事情会不会伤心。虽然林诗诗会因为林家事业上的一些项目和商界公子哥们逢场作戏,但安子炼对她来说似乎比以往那些男人份量要重些,只是感情这种事勉强不得。
“哪里,小女还未和他发展成男女朋友关系,只是接触过几次,不过……”楚世雄顿了顿,眼中颇合深意的看了眼林泓泉:“不过,似乎他对小女还是有些上心的。”
然后又故作姿态道:“我楚世雄做了大半辈子的生意比起林董你只是冰山一角,安部长真能看上小女也算是她的福气。不知林小姐现在?”
这话林泓泉听着倒有些受用,面前的楚世雄在他眼前也仿佛矮下去一截。
“她呀,从小被我惯坏了,顽劣着呢,能入得了诗诗眼的至今聊胜于无啊。不过还是要谢谢你这么关心小女。”
林泓泉又怎会揣摩不出他楚世雄说话的语气里有向自己炫耀的成份,本想告诉他自己和安部长还有些交情,诗诗也和他算是朋友,目前自己的公司还和庆阳有不少业务上的往来,再想想自己这么去捧安子炼算什么?他什么时候成香悖悖了?别说是华城就算是全世界范畴他林氏集团也是有一定知名度的,区区安子炼算什么,就算是一国总统要跟她女儿谈恋爱,他都觉得不稀奇。
“林董,林小姐怎么没过来?”说话的是朝阳科技的施总,虽然林诗诗不待见他,不过他倒是对她痴心不变而且也算是个杰出企业家。
“噢,我让她出去办一些事情?”
“出国了。”施总一脸怜惜:“一个女孩子家总是飞来飞去的,这身体哪吃得消?前几天我约她吃饭,她总说身体不舒服不愿见我。原来是你折腾的呀,林董,您也不能老顾着赚钱呀,这女儿也要关心关心的啦。您叫儿子多管管公司,别老累着我们家诗诗。”他说得是标准的华腔,咬字特别重。
“噢。我疏忽了。”林泓泉听着有些感动,拍了拍施总的肩倒了杯酒敬他:“亏你这么关心她。有心了。等她回来我让她养养身体,得空再跟她说说你请他吃饭的事。这次就算是她不愿来,我也让她来。”
施总听他这么一说高兴的连着敬林泓泉酒,完全把在座别的人视为空气,嘴里说出来的话更像抹了蜜。两人差点当场就认作丈人女婿。施总对楚世雄只是客气的敬了两杯酒,又回头去拍林的马屁去了。气得楚世雄只能干瞪眼。
酒足饭饱,几桌子人陆续移步去花园看节目或是随心所欲的畅聊。在楚家高尔夫球场安子炼遇到了林泓泉便上去打了招呼。跟在林后面的楚世雄才恍然大悟:“原来你们认识。”
林泓泉看了一眼安子炼,心里有了主意,便有些发酸的说道:“是啊,本想当作女婿的,哪知他心里有人了。”
安子炼朝林泓泉笑笑,恭敬道:“诗诗哪是我种人能高攀的。”只专注的打球,一杆进洞。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的意思是万一有天自己和楚红有什么结果,那也是楚红比林诗诗好追到手,果然,扭头看楚世雄的脸有些僵。
安子炼知道楚红对自己的心思,不能亲口拒她伤她的心,但和她之间也不能就这样拖着或暧昧着,所以只能让他父亲对自己生出些不满,然后曲线救国。
“你们接着打,我去那里陪陪我那些老朋友。”楚世雄说道。
“去吧,你老陪着我,别人怕是不乐意。”林知道他心里不痛快,而他楚世雄的女儿自然是不如他的。
“最近诗诗还好吧?”楚世雄走远后,安子炼出于某种意图关心了一下林的宝贝女儿。
“跟我说实话,你小子倒底对楚大小姐是什么意思,对我们家诗诗又是什么感觉?”林泓泉突然这么一问。看上去还挺严肃。
安子炼替林捡回球,无意中说道:“不瞒林董,前些日子我被一个黑社会组织摆了一道,沾了毒瘾,正暗暗戒着,哪还敢耽误她们,今天也是盛情难却……我一会儿就走。楚董或是楚小姐问起您就说我公司临时有事。”
“好,好。”林不可置信的看着安子炼的脸,果然比上次见他时要憔悴些整个人也瘦了些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反而更有味道了也难怪女儿这段时间这么迷恋他:“这样有多久了?”
“有些日子了,等我发现已经晚了,唉。只能慢慢戒掉。我身体不适,现在公司的事都交给华杰在办,他对诗诗很好,诗诗也喜欢他。他们要是好了,我们在亚太地区还可以再合作金银冶炼公司。审批那些事我来办。你只管注资。”
林泓泉听他这么一说,眼都红了,这金银冶炼公司要是能办起来又搞得好的话还能成为黄金交易所的会员单位。要是再弄些核心产品成为国际免检产品那营业额可以刷刷的上去。他紧紧的握着球杆,摆正姿势,故作镇定道:“这金银冶炼公司是怎么回事?”
“黄金部队现在我的管辖范围,我知道林公子在华城一直未能大展拳脚,我们各取所需。”
林泓泉眼睛一亮,这倒是说中了他的心事,林强确实不是做生意的料,公司交给他,所有为公司卖命的老人都颇有怨言只是碍于他的面子不敢发作,星河的事安子炼已经帮了他的忙,想不到还能从他身上掘金三尺。而且他怎么看今天的安子炼和之前认识的他有些不同之处。难道是他身处险境做事越发的狠戾和果敢了此刻的他看来真是魅力非凡使林泓泉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安部长,你染毒的事我一定不会说出去,你好好戒着,要什么尽管跟我提。”
“好。”
木心然跟着安子炼跑了几步微喘道:“安部长,你拉我去哪里,一会儿他们找不到我们怎么办。万一楚红误会……”
“我和她没什么。”安子炼淡然道。
他们是在洗手间碰上的。安子炼见四下无人,不由分说的就拉着她往后院走。
安子炼紧扣木心然的十指,不让她冰凉的指尖消失在自己的手心里:“怕什么,怕我把你拐走?我看你好像也不喜欢那样的场合,我是成全你。”他回过头来朝木心然微微一笑:“放心,我保证他们找不到我们,而且回去的时候不让他们看出你是跟我在一起。”
“喂。你慢点。我……我跟不上了。”安子炼拉着她往前面草场跑去,他跑得有些快,他的手劲很大,把她弄疼了。木心然半路上试着挣脱了几次,都未能摆脱他的箝制。
她很害怕,他是要干什么?她跟他又不熟,而且楚红是有些喜欢他的,他为什么要拉着自己跑。
她听到自己的脚步声蹬蹬转过草丛转过石板路穿刺过乔灌木和花草。头顶不时的有大朵的花瓣飘落在发丝上晕然开一阵阵清香。直到她受惊于一只飞奔而来的小兔一个重心不稳安子炼拉着木心然的身体跟着一滞反向转身时刚好木心然结实跌落在他身上。
安子炼的胸口因刚才急促奔跑而起伏不止,脸上有细密的汗珠滑落,在阳光下如同结着一层光晕,两人的身体在早晨的阳光里并行重叠。
他看她,白皙的脖子处垂下一条天使银链,在阳光下显得耀眼刺目,正是珠宝展那天他替她挂上去的。木心然看到他深邃的与自己对视。并用手抚摸她长到腰部的头发,他的身体在阳光下显得清俊,错落,他的脸明暗对半,有醉人的芳香和嚣张。她突然开始恍惚和心痛。
木心然猛的推开他站了起来。
“你还好吧,有没有摔疼。”他几乎是同时站起来,盯着她的眼睛。
“没有。”她有些不安。把散落在前的头发整理到耳后,感到始终有眼睛直视着她,她开始紧张,心扑扑跳的厉害:“我要回去。”
没等他点头应允,木心然几乎是用了逃命的速度。脑里思绪翻飞,但终究都不合常理,良久她见身后并没有脚步跟随便不由自主的回头哪知一头撞进了安子炼的怀里。如陷入梦境中。
不经意的力道来势凶猛的撞进安子炼的胸膛他皱了皱眉似有疼楚只是很快克制。表情有逆来顺受的欢愉,木心然全身一僵,正要抽离却被安子炼一双大手攫住。
他伸出右手轻抚她的漆黑长发然后小心翼翼摩裟她的脸颊和耳朵,他身上的清草气息不断的涌向木心然的鼻翼。
沁人心脾。这是他身上纯天然的优势。安子炼的神力同时拥有勾引异性的手段。他再次对上她的视线,他真的要去勾引她吗?他静黙,表情深沉难辨。重点是,他不会。
她感到周身的空气都是危险诡异,便只想着挣脱了。
安子炼手中用了点力。她的脸就贴向他的心脏,他的心跳热闹沸腾又似一片荒芜寂廖。他在向她传输复杂难解的指令,一阵阵的小鼓轰鸣像一种咒语轻轻注入她的胸腔,企图和她身心交融。
上空有大朵的白色花朵降落,在紧挨着两人的肩上停驻。空气沉静如水,整座山万籁俱静甚至听不到鸟鸣。
木心然的梦里经常会有一个男子,一身白衣,轻而薄透,他的眼里有雾,似水非泪却有微妙的骄傲。她与他在时空里长久注视又在时空里幻灭,每一次醒来,她都像是转世轮回,迷惘伤心之后,她期待再次与他重逢。
“我不是人。”他的声音从风中飘来。像命运抵达之音。
他重复对她说:“我不是人,我是天使。”
木心然想起那些过往,想起许多年前他对她说等我长大我会落入凡间也许在某个空间我与你最终相遇。二十多年她用全部心力对这个男子依赖之骨髓并用大量的时间去思念他。她轻轻抬头,看他的样子,任何一个角度都是好看悦目的。
真的是他吗?他真的来了。
她最终惊吓过度,无力的晕在他怀里。
安子炼把脸贴向木心然的脸:“不知为何,我喜欢你,不想骗你。”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安子炼开始有些腹黑的小坏。绷绷脸要去喝杯水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