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员外安葬了大儿子,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回到房中细细一想,觉的刘中的话不是唬人之说。
当下便加派人手。四处搜寻乞丐的下落。
过了几日,不但乞丐没找着,二少爷好好一夜之间突然像大少爷一样,神秘地惨死在房中。
这下,刘员外对刘中的话深信不疑,匆忙命令刘家上上下下不分昼夜地寻找中年乞丐。
终于,在一个臭气熏天的垃圾堆里,管家刘中发现了乞丐的身影。
接到消息,刘员外当即便派八抬大骄把乞丐接了回来。
还没等轿子落稳,刘员外便“扑通”跪倒在轿前,声泪俱下哀求道:“神……神丐,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高抬贵手放过小的一家,小人世世代代感激不尽……”
说罢,刘员外嚎嚎大哭地磕起了头。
乞丐却像没听到一样,轿内半天不见一丝动静。
直到刘员外额头磕出血来,乞丐这才在众人的搀扶下光着脚一瘸一拐从轿中下来。
望着眼前这一幕,乞丐低头对跪着的刘员外道:“只要你舍弃全部家当,离开此地,定能保你刘家无碍!”
自古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到了这种地步,刘员外也早已将一切置之度外,一听有救,连忙千恩万谢:“谢谢神丐,谢谢神丐……”
乞丐突然脸一变,把手一摆,指着站在一旁吓的早无血色的刘华奸笑道:“不过,这位公子得留下,当初我这条腿便是拜他所赐。如今,我要他血债血还!”
乞丐说完,咬牙切齿指了指自己的的残腿。
话一出口仿如一声惊雷,惊呆了所有的人。
刘员外不知如何是好,刘华挺身站了出来,凛然道:“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只要你放了我的家人,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乞丐冷笑一声,随即一声令下:“把他给我绑起来!”
众人闻言,不由得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齐刷刷望向刘员外。
良久,刘员外抹了一把老泪,长叹了一声,嘶哑着喉咙哽咽道:“从今天起,这位神丐就是你们的新老爷,今后一切你们都听他的。”
众人这才七手八脚地将刘华绑了个结实,抬了进去。
当晚,刘员外打点行装,带着剩下的两个儿子,趁着月色悄悄离开了刘府。
深夜,刘家大院显得异常阴森可怖,花园的一张石桌上亮着几盏明灯,隐隐显出一丝生气。
灯光下,断断续续地传来嘈杂的谈笑声。
“神丐,要不是你鼎力相助,刘家这偌大的家业恐怕还轮不到我啊!来,小弟敬你一杯!”乞丐面前的人竟然是刘员外的小儿子刘华。
“不不不……”乞丐笑着摆了摆手,恭敬道:“要敬也应该先敬刘中兄啊!要不是他出谋划策,我等哪会有今天啊!”
“嗯!神丐说得有哩。来,刘中兄,小弟敬你一杯!”刘华边说边替满脸得意的管家刘中斟满了酒。
“恭敬不如从命!来来来……五公子,哦,不不不……老爷,我先干为尽!”
说罢,刘华和刘中“咕咚”两口,两只酒杯便见了底。
酒刚下肚,刹时两人面色徒然变得惨白,双手捂着肚子,狐疑地望着一旁的乞丐。
乞丐丑陋的脸上挂满奸笑,瞥瞧了瞧无力瘫坐在石椅上的二人,朗声大笑:“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何况我还是个外人呢!哈哈哈……”
“咚,咚”随着两声沉闷的声响,刘家大院又一次笼罩在恐怖之中。
“精彩!真的很精彩!”乞丐身后传来了拍手声。
乞丐心中一惊,转身见卢小闲和海叔出现在面前。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切都在你的算计当中,没想到你这叫花子还有这等奇谋!”卢小闲朗朗道。
乞丐默然不语。
“既然事已败露,你还不服诛吗?”卢小闲冷笑道。
乞丐狞笑道:“事主刘老爷都认栽了,你们两算是哪根葱,居然在这里指手画脚?”
“谁说刘老爷认栽了,看看你身后是谁?”卢小闲笑道。
乞丐扭头看去,身后不是刘员外是谁。
刘员外嘴唇颤抖着:“你也太狠心了,为了我这份家业竟然害了我三个儿子的性命,你你你……”
乞丐施然笑道:“刘老爷,你可不能瞎说,刘家的房契、田契都是你自愿给我的,白纸黑字都是有你的签名画押的,就算打官司你也必输无疑!”
“一派胡言,据大唐律你所犯下的是诈伪之罪,且又害了数条性命,打起官司你必死无疑!”乞丐身后又传来一个声音。
乞丐扭头一看,这人他认识,正是曲城县令曾牧野。
乞丐转向卢小闲,一脸怨毒道:“没想到我丐阎王纵横江湖几十年,百密一疏竟然栽在一个小小的捕快手里!今天我认栽了,我要想走你们谁也拦不住!记住你了,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的!后会有期!”
说罢,在众人的目光中,乞丐犹如一只鸿雁飞身而去。
海叔早有准备,众人恍惚间,海叔的身影已经一掠而过。
只听到“啊”了一声,乞丐像一只麻袋被重重地摔回了原地!
卢小闲朝着曾牧野道:“大人,此案属下已经告破!”
……
这一日,管毅不知怎的,竟然请众捕快去怡香楼吃饭了。
酒足饭饱之后,也不知谁提议,要赌骰子玩。
捕快们平时进项不少,都好这一口。
不过,因为他们银子有限,一般赌的都不大。
满屋子人,只有三个人没参与,一个是牛全,一个是沙贵,还有一个是卢小闲。
牛全是捕快中的异类,从不参与类似这样的活动,众人早已习以为常。
沙贵是捕头,不屑于与众捕快赌。
卢小闲则是有预谋不去赌,他要等沙贵钻入早已设好的圈套。
“卢捕快不去玩玩?”沙贵瞥了一眼卢小闲,随意问道。
“我不会玩这个!觉得没什么意思!”卢小闲撒起谎来面不改色。
“这有什么会不会的,押大押小而已,全凭运气!”沙贵淡淡道。
“哦?”卢小闲笑着道,“看来沙捕头对赌术很有心得?”
卢小闲说的没错,做捕快之前,沙贵吃喝嫖赌无所不能。尤其是赌术,在曲城小有名气。做了捕快后,他倒是收敛了许多。沙清泉曾经告诫过沙贵,若发现他再赌打断他的腿,沙贵可不敢违拗沙清泉的话。
“哼!”沙贵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管毅坐庄,手气很好,声音也比别人大的多。
卢小闲瞅着热闹的场面,有一句没一句道:“沙捕头精通赌术,却不去赌,或许是不屑!不过……”
说到这里,卢小闲突然摇头不语。
“不过什么?”沙贵问道。
“不过,该出手时就得出手,不然时间久了,别人会以为沙捕头是害怕才不敢出手!”
沙贵听出卢小闲是话中有话。
“谁还下,快下呀!”管毅面前堆了一堆散银。
众捕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由面面相觑。
管毅手气也太好了,平日大家也玩骰子,从没像今日这般,他一个人竟然将所有人的碎银都赢了去。
管毅显然意犹未尽,他冲着沙贵与卢小闲道:“沙捕头、卢捕快,来玩两把吧!”
“该出手时就得出手呀!”卢小闲嘀咕了一声,朝管毅走去:“管毅好运气呀,我陪你玩两把!”
说罢,卢小闲从怀中掏出一把碎银,往桌上一放,笑着道:“我不会玩,只有十两银子,就一把定输赢吧!”
其余人赌也就几钱银子,最多的不过二两,见卢小闲如此大手笔,众捕快忍不住欢呼起来。
管毅运气的确是好,这一把他又赢了,卢小闲的十两银子转眼便易了主。
卢小闲输了也不介意,朝管毅竖起了大拇指:“管毅果然运气好,通杀呀!”
管毅显然很得意,朝着沙贵瞅了过来:“沙捕头,大家都输了,你不来几把吗?”
众捕快虽然都没银子了,但正在兴头上,眼巴巴看向沙贵。
众目睽睽之下,管毅公然向沙贵挑衅。
沙贵怒火中烧,脑中闪过刚才卢小闲刚才说的那句话:该出手时就得出手,不然别人会以为你害怕了。
简直不知天高地厚,沙贵决定好好教训一下管毅,要知道赌骰子可是自己的强项。
沙贵冷着脸走到管毅面前,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缓缓道:“这是五十两银子,我们也一把定输赢!”
“啊?”管毅愣住了,赶忙将面前的银子数了数,又将怀里的银子掏出来,凑到一起数完后,有些不好意思道:“沙捕头,我这里只有四十九两!”
看着管毅窘迫的模样,沙贵心头不由有了一丝快感,他大度的一挥手:“没关系,就算五十两吧!”
“那好!”管毅点点头,又拿起了钵碗,准备摇骰子。
“这把我来做庄!”沙贵突然道。
管毅一愣,见沙贵不容置疑的神色,只好不情愿地将骰子递给沙贵。
沙贵摇骰子很娴熟,手法驳得众人一片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