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等人回来的时候,便见青姨神色匆匆的迎了上来,青姨甚少会这样惊慌失措,“你们可回来了。”
“青姨,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这么慌张?”二少问道。
“我先带你去见两个人。”青姨说着便领着他们去了后院,只见院后一男一女坐在那交谈着什么,二少一眼便认出他们,皱了皱眉毛,他们同时出现,必然是发生了不小的事情。
原来这一男一女是金龙榜排行第十名的梅林和第六位的杨柳。
他们见二少走来便起身迎接,“少当家的,总算把你给盼回来了。”杨柳见到二少后,脸色稍微好一些了。
“发生了什么事?”
梅林将一个小木盒递给二少,二少在接到手的一瞬间心里便惊了一下,好重的怨气,这可是在长明斋啊,居然还能散发出这么重的怨气,可见盒中之物有多阴毒了。
二少打开盒子,绿儿忍不住惊呼,“天啦,这是什么意思?”
盒子里放着一根手指,二少一见这手指,心里便乱了方寸了,他看向青姨,终于明白为何青姨会这么焦虑了。
“你是什么时候收到这个东西的?”二少问梅林。
“两天以前,我出门接活,回来的时候,这个盒子就放在我的桌子上,门窗都好好的没有被破坏,我在现场也没有看到任何脚印,来的是个高手,我一点气息都没有感受到。”梅林是金龙榜前十名的高手,可以随意出入他的家而不被发现任何珠丝马迹,二少相信梅林所说,对方真的是个高手。
“二哥,这是什么意思啊?”绿儿看着众人的神情也很是不明白,一根断指为何会让他们这么惊慌,连母亲都表现的有些异常。
二少没有回答绿儿的话而是问一边的杨柳,“你们对于这件事情知道多少?”
杨柳摇摇头,“我们这一代的赏金猎人基本上就没有再说过这件事了,大家也只是大概知道,并不了解详细,再说了,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谁会提起它呢,只是没想到,它会出现的这么意外,我们一时慌了,所以就赶紧来投靠长明斋了。”
“到目前为止,伤亡多少?”
梅林点点头,“已经有七名赏金猎人遇害了。”
二少大惊,他们不过才离开北京半月之久,居然就发生这多起案件了,“这是目前为止的最后一根手指吗?”
梅林点点头,“是的。”
“好,你暂且留在长明斋,哪儿也不要去,这件事我会去查,只要你不死,死亡就不会再继续下去。”
“二哥,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绿儿还是没弄明白。
二少关上盒子向绿儿解释道:“一百多年前,那时还是北洋军阀统治的天下,突然出现一个称做‘罗生门’的组织,这个组织凭空出现,没有任何的背景和预兆,它们专门诛杀赏金猎人,他们每杀害一名赏金猎人,便砍下一根他们的手指寄给下一个目标,谁接到了手指谁必死无疑,那段时间赏金猎人死伤无数,一开始人们都以为是暗黑师在从中所梗,可是后来人们发现,并不是这样,罗生门似乎非常痛恨赏金猎人,只要被他们得到一点消息,他们就是追杀到底,哪怕你逃到天涯海角。后来赏金猎人们聚到一起和罗生门拼死殊斗,终于发现统治罗生门的居然是一个女子,这个女人戴着面具,有人发现她没有手指她只有断掌,当时的赏金四大家联合起来,动用全部赏金猎人的力量,将整个罗生门给瓦解了,那女子不愿意被俘,竟放了一把火将自己烧死了,临死之前嘴里还在恶毒的咒着赏金猎人,但是罗生门并没有全部被铲除,仍有一些余孽逃之妖妖,但因为它们的领袖已死,想着也不可能再生出什么事,于是便没有再穷追猛打,赶尽杀绝。”
“二哥,你的意思是,现在罗生门的人卷土重来了?”
“不排除这个可能,这个组织本来就神神秘秘的,那个统治罗生门的女子究竟是谁,也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要杀赏金猎人?又为什么要砍下他们的手?长久以来这两个问题也一直是赏金猎人的疑问。”
这时青姨发现闻闻的神情有些不对劲,便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闻闻看了一眼二少,好半天才慢慢道:“这件事情,可能我们需要问问商六,他应该知道原委。”
“六儿?”二少疑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他跟你说过什么?”
闻闻摇摇头,“他怎么可能是跟我说他的故事呢,我是听……”闻闻说到此突然又改口,“我是听吴越说的。”
二少点点头,“也是啊,吴越成天缠着六,到是有可能把他的过去给抖落的一清二楚,那好吧,那这样,我去找六儿谈谈,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梅林和杨柳一走,二少便问道:“到底怎么回事,现在说吧。”
闻闻叹口气,“事情的原委我并不清楚,但我知道商六肯定是知道些什么的,还记得当初吴越为什么来长明斋吗?”
二少不解,“她不是来找六儿的吗?”
“你别忘了,她们吴家跟商六可是有渊源的,因为恰好当年罗生门事件的发生时间正好就是商六受伤的那段晶子,吴家老爷救了商六,所以才有后来吴越来找商六,也许他是对这件事情唯一还有记忆的幸存者了,所以我猜,商六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的。”
按常理说既然闻闻已经说的这么清楚了,那么二少应该是立刻决定去燕山找商六才对,可是他却看着闻闻,眼神中有一丝淡淡的疑惑,“你跟我难道也不说实话吗?”
绿儿很少看到二少会这么严肃的看着闻闻,这两人整天秀恩爱,恨不得把人都泡在蜜罐子里,所以现在二少这么怀疑的口气一时让绿儿也有些懵了。
闻闻低叹道:“你应该知道,我不会瞒你什么事,如果我借故不能说必然有我的理由。”
“我知道你的理由,六儿的事情你不可能清楚,这个世上最了解他的只有一个人,你方才改口说是吴越告诉你的,我不过是顺着你的话,你真的以为我信了。你跟金娘之间有秘密我不会多问,但你不需要瞒我。”
闻闻苦笑,“就知道瞒不过你,当初吴越来找商六,金娘将她留下的另一个原因就是查当年的事情,金娘说过,只要商六不肯说的事情,她绝不会问,可唯独这件事,她心里一直是个结,商六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清楚,能伤他的人绝非等闲,这样的人金娘害怕,害怕有一天他会再次伤害他。罗生门事件,金娘自然也是知道的,她是何等聪明的人,自然会把两件事情联系到一起,正好那段时间吴越的好友离奇的死了,金娘便借故去了酆都,暗中便去查了这件事情的原委,但她没有告诉我,她查到了什么,但我隐约能感觉到,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因为从酆都回来我见她就时常眉头紧锁的坐在那,时不时的目光便望向商六的房间。所以我只能让你们去找商六,当事人是最清楚的。她曾经告诉过我,无论如何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所以我刚才才改口的。”
“以我对六儿的了解,就算我们去问,他也什么都不会说的。”
“人命关天啊,应该不会吧。”闻闻道。
“呵呵,你第一天认识六儿吗,他什么时候在意过别人的生命了,更何况,他对金娘都不肯说的事情,你觉得他会告诉我们吗?”
“那怎么办呢?听你们这么一说,感觉这个罗生门好像特别厉害的样子啊,那梅林和杨柳会不会非常危险啊。”绿儿急了。
“罗生门之所以可以大量诛杀赏金猎人,就是因为它们对赏金猎人了如指掌,知道我们的命门,而且这个组织的人做事从来都是让人措手不及的,你永远不知道它究竟在什么时候会动手。记得三叔跟我说过,曾经罗生门给一个赏金猎人寄了手指,后来那个赏金猎人便躲到山里,一躲就是一年,这一年里风平浪静什么事也没发,他便放松了警惕从山里出来了,像往常一样到处接活捉鬼,就这样又过了一年,他早就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可就在一天早上他在一个烧饼摊前买烧饼,刚咬下一口,便倒地而亡了,而那个卖烧饼的老板不紧不慢的从摊子下抽出一把刀砍下了那个人的手指,所以,对罗生门千万不要轻敌,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警惕。”
“那现在怎么办啊?”绿儿听着心里慎的慌。
“没办法,先去找吴越吧,从吴家着手,当年金娘不是也从这儿查起的吗,如今我们就顺着她的路,重新查。”
……
念念再醒来的时候,周围的环境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沙发,床,柜子,地毯都变的不一样了,她才意识到,她被换了地方,昏迷之前她只记得她吃了一些送来的饭菜,接着就睡过去了,想来那个男人便是趁她被迷晕的时候将她移动了地方。
她惊讶的发现,她房间的门居然没锁,她激动的向门外跑去,可是下一时刻她又站住了脚步,因为她发现,她不过是从一个小房间更换到一个大房子,可不变的是依旧没有自由,这座房子四周的窗户也被封起来了,出入口只有楼下的一道门,只不过现在她可以在这所房子里走动了,但外面是什么样的,她还是不知道。
念念赤着脚走下楼,只有几个女佣打扮的人在房子里穿梭着,而念念对于她们来说仿佛就是透明的,她们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念念试图跟她们说话,却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她在房子里转了转,这是一幢欧式建筑的房子,屋内装饰都是复古欧式的,念念看着这房子,心里开始怀疑她是不是成了某个有钱人的研究对像,以前她在网上也看到过,有些有钱人有变态的爱好,把人关起来,限制自由,然后又躲在暗处观察他们的反应,他们以此为乐,所以她猜想她估计也是成了那个男人的实验小白鼠。于是她便开始抬头寻找屋子里的监控,没想到真被她猜中了,这屋子里到处都是监控录像,光是客厅就有十几台,简直就是360度无死角拍摄,这就更加验证了念念的想法,她碰到了一个有钱的变态。
突然她转身向楼上跑去,她刚才下楼的时候看到走廊尽头是书房,这里面也全部都是监控,她又跑回卧室,不用说,也全是监控,接着她又跑向淋浴间,没想到这里面居然也有一抬监控,不过念念发现这台监控的角度比较低装在洗手盆的下方,应该只能拍到膝盖以下的地方。
念念简直要崩溃了,这就代表一天24小时,每一分一秒她的任何行为举止都会暴露在那个人的监视之下,连上厕所洗澡他都能看到。
绝望的念念走到书房,她无力的趴在桌子上,眼泪在打转,她努力不让它掉下来。她安慰着自己,应该往好的地方想,至少他没有虐待她,吃的用的一应不缺,她只是没有自由和隐私而已,总比在泰国的时候被绑在那恐怖的小房里要好多了。
想着想着念念站了起来,从身后的书架上找了一本空白的笔记,既然她无法改变周边的环境,那就改变自己的态度,至少要让自己活的不那么痛苦,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找点事情做,不要让自己在寂寞中打发时间,人们常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她不要这二者中的任何一种。
于是从这天开始,她每天都会写日记,时常在书房一坐就是一整天,除了睡觉,吃饭,看书,其余的时间她全部倾注于文字上,书柜里的几个笔记本全都被她写空了,正当她踌躇的时候,她惊讶的发现,不知何时,书柜里塞满了空的笔记本,各式各样的,抽屉里也放满了墨水和笔。念念知道,这些肯定都是那个男人准备的。
一个月过去了,念念写了十个本子,这天她将这些本子堆到一起,然后便开始撕,她坐在那没有表情一本一本的撕,撕完以后全都扔了,然后又接着写,再接着撕,日子就在写写撕撕中度过了。
而那个男人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只是新的笔记本会源源不断的送来,除此之外,这幢房子里再无其它。
……
这天原本应该熟睡的念念突然醒了,黑暗中她睁大着双眼,一双手紧紧的抓着床单,慢慢的呼吸变的越来越急促,恐惧,是的此刻她感受到了恐惧,她无力的挣扎着,她听到了耳边低呤的谈话声,她感受到了房间里轻微的脚步声,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突然,在这个时候,一双冰冷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一瞬间窒息吞噬了她全部的感知,她拼命的蹬着腿,试图摆脱这样的紧固,然而却徒劳无功,黑暗中,她笑了,仿佛听到了死神的脚步,她知道下一秒她就要见到上帝了。
啪,刺眼的光芒笼照着她,她睁开眼睛,房间亮了,那双手没有了,所有的声音都没有了,可是她看到的不是上帝,而是久未露面的这个男人,她大喘着气坐了起来,衣服和被褥全被汗湿了,她惊魂未定的看着眼前出现的人,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她就这样坐在那,喘着气不说话,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是她的恶梦。
“你的这个模样让人看着真还是有些反胃,你不该是这么狼狈的。”男人冷嘲道。
念念抬起头看着他,“你?是不是认识我?”
“怎么?想起来什么了?”
念念无力的摇摇头,“没有,但总感觉你应该认识我,我是不是曾经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事,所以你才这么恨我。”
“恨你?”男人居然笑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看他笑。“没错,我是恨你,因为你背叛了我。”
“求求你,告诉我,我到底是谁,我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了,我可以向你道歉。”
男人充满戏谑的眼神在念念的身上游走,突然他开口道:“你是我的妻子。”
“啊?”念念失声叫了出来,她不可思议的看着男人,“你不要欺负我不记得就骗我啊。”
“哼。”男人冷哼一声,“都说女子无情,原来是真的。我对你那么好,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买什么,我把你宠成了公主,可你居然跟我的下属偷情,被我撞见了,不知悔改,还想毒死我,若非我命大,现在就成了冤死鬼了。”
念念听着他的话怎么都觉得不靠谱,虽说她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可是最了解自己的人还是自己啊,她会是这么恶毒的人吗?
“我不信,我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
“你千万不要认为自己是个大善人,你恶毒起来可是比金刚蛇的毒液还要毒。”
“那我怎么会失忆呢,你怎么没被毒死呢?”
男人冷笑,“凭你想毒死我,简直是天方夜谈,你自知事情败露没有好下场,于是便跟我的下属商量着私奔,结果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你们在逃跑的路上碰到了车祸,你的奸夫一命呜呼,而你命大被人救了,不过很可惜成了植物人,再后来我把你送去疗养院,可没想到,一天下午你居然醒了,从那之后你就失踪了,我不停的派人在找你,没想到被我找到了。”
念念听完之后一声不吭,她还是无法相信男人口中所说的事实,这太荒唐了。
“看你的样子,你还是不信?”
“你说的事情我一丁点都想不起来,而且我对你也没有任何感觉,所以我难相信你说的话。”
男人走至床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念念一看那照片顿时就懵了,照片里她身穿一件金色旗袍,袍子上绣着一条五爪金龙,手里还举着酒杯,脸上的笑容十分从容不迫,周围的人都频频敬酒,她看着照片,完全不敢相信这照片里的人是自己,这完全不一样啊,照片里的女人有一份气度,让人震慑。
“现在信了吗?”
“这张照片只能证明你我曾经认识,并不能说明你我之间的关系啊。”
男人收回照片,“那天的你很美,并不是因为你身上的那件衣服,而是你的无所畏惧,我很少能够在一个女人的身上感受到这份气场,你是第一个,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我便关注了你。”
自认识这个男人以来,念念还是头一听到他这么温和的声音,一时间还有点不习惯,“你说的是真的吗?我们真的是夫妻?”
男人一把掐过念念的脖子,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情,“我说过,我不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我都不相信,我到是要看看,你究竟能忍多久?”
“你这个人怎么这喜怒无常啊,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又说这些让人无里头的话,你到底什么意思啊?”念念有些烦躁的看着他。
“你刚才不是问我,我们是不是真的夫妻吗?如果你再这么跟我装模做样下去,我就让这句话成为真的。”
男人说完离开了房间,留下念念一个人不明所已,她抬头狠狠的瞪了一眼墙上的监控器,有病。
这么一折腾念念完全没了睡意,便坐在床上又开始写日记,一段时间之后女佣送了早餐上来,念念知道应该是天亮了。
她起身洗浴换了件衣服,昨天晚上恶梦让她把衣服全汗湿了,洗浴完之后她便开始在桌边吃早餐,这时一名年轻的男侍走上来为她更换被褥,金娘头也不抬继续吃着,虽说这房间里四处都是监控,但它只能监控图像,不能监控声音。
“你受苦了。”念念一边吃着早餐一边自言自语道:
男侍更换着床单面无表情,他转个身去拆枕头,刚好背过了监控,“我要报仇。”冷冷的声音传过来。
“我知道。”
“什么时候?”
“不能急,听我的。”
“好。”
“京城内有什么动向?”
“有人在长明斋里杀了人。”
男侍抱着拆下的被褥和床单走了出去,念念吃下最后一口早餐,拿起她的笔记本又开始写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