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门响。慕容谦即刻抬头。只见她穿着他的衣衫。因为过于宽大的缘故。倒是显得她更娇小了。润湿的发丝散在肩上。消瘦的面庞。迷离的眼眸。此时的她。清云淡雨眼中秋。惹情遗爱几时重。他定定看着她。扬着那一抹邪魅的笑。
其实。自洛阳街头第一眼见她起。他的目光。又几时移开过。即使她骗了他三年。恨她三天。他都未曾做到。当初想好的心已灭。情已灰。此生不再留恋任何一个女人。可现在。自己都不确定了。
“王爷日夜为国事操劳。不知端和王的事。可解决了。”从沐浴之初便开始思量。早已在脑海中暗自排演了无数遍。现在说來。轻巧灵动。
“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政治了。唐门让打听的。”慕容谦避重就轻。眼里的轻柔渐渐凝结。转而隐沒在不见彼岸的幽蓝中。
“呵。我唐门要是想知道些什么。大可光明正大來探寻。又何必委派一个身陷囹圄的弟子。”雪瑶对上他的目光。自嘲中带着自信。“其实。王爷之所以不敢动慕容骐。无非是怕柳中书从中作梗。到时。散布出王爷残害手足的流言还事小。要是再趁机煽动草原各部。满朝文武。就是大大的不妙了。”在地牢里听红蕊补习时事政治。这时候。真是派上用场了。“不过。。。”看着慕容谦带着些许讶色审视她的神情。雪瑶故意慢说道。“我有办法摆平他们。”
“哦。说來听听。”慕容谦起身。负手而立。
“首先。请王爷派人去查一个叫红蕊的。也就是之前被抓进地牢里的那个青楼女子。如果我猜的不错。这女子应该是柳中书的人。然后我扮成她的模样。去接近柳中书。”
“既然是柳中书的人。他能认不出來吗。”慕容谦打断道。
“他当然能认出來了。我也沒指望他能真的以为我是那个红蕊。之所以假扮。只是让他知道。他的人已经在我们手里了。而且。也可以让他觉得。我既然能假扮。那他的人肯定已经招了。他的秘密不再是秘密。这样从心理上。就有了先机。然后。我再以南楚公主的名义。劝他与南楚联手铲除慕容骐。到时再随便按个里通外国的罪名。这两个人就全都解决了。”雪瑶娓娓道來。算是井井有条。想來。这也是她读过兵书。加上和唐桀一同旁听唐门老祖教诲的缘故了。
“柳城庆为人奸诈。可谓老谋深算。你打算怎么说服他。”慕容谦颇有兴致地看着她。
“在朝为官。他这种人。为的不就是权谋利禄吗。”雪瑶挑眉轻顿。似是反问慕容谦。
“可你别忘了。他位比丞相。还是当朝国仗。除非只手遮天。否则还有什么权位拿不到。”慕容谦漫不经心地说着。似乎对手的动作。无关于己。
“那就给他这个独霸朝纲的海市蜃楼。或者。还可以比这个更高一步。”雪瑶嘴角微扬。眼眸闪着些许神秘幽光。只听她继续道。“到时候。我就跟他说。。”雪瑶声音放的很低。宁静的屋室里。只两人可闻。
雪瑶说得笑语嫣然。可慕容谦听着。却不再轻松如前了。他收拢了笑意。眼眸中阴沉变幻。“你这分明就是挑动北翎内乱。”
“哪敢呀。”雪瑶拂过自己湿发。继续悠然道。“我不过就是换个角度游说他罢了。几句戏言。王爷何必这么认真呢。还是我说的。根本就是客观方面。而王爷一直不愿面对。”
“是或不是。都不可能发生。因为你代表不了南楚皇帝。”慕容谦斩钉截铁。
“可你这样铲除异己。就真的不怕外人有机可乘吗。”那个时候。对于政治。雪瑶不过是有些初步的认识。凭着小聪明想出些注意。说到底。她并不明晓其中利害。
“哈。欲成大业。总要担风险的。以现在三国的情形看。这点风险。本王还担得起。自己人都不团结一致。怎么攘敌。”慕容谦是理智而冷静的。他沉沉说着。那时。他并不知道。这样顺理成章的两句话。在以后的日子里。会给雪瑶带來多大影响。又会加注给他们多少爱怨纠缠。
“好。王爷果然有魄力。既然如此。雪瑶的计划应该沒问題了吧。”雪瑶走到慕容谦身边。笑语轻盈。
慕容谦半眯起眼眸看她。随意不羁地一笑。“勉强一试。”
“既然同意了。那我们就來谈谈条件吧。”雪瑶眼眸中放着狡黠的光华。“首先。事成之后。我和你们王府再无瓜葛。新账旧账一笔勾销。我可以自由离开。然后。再加一百。。”雪瑶停了停。似乎觉得太少了。又改口道。“不。五百两银子。怎么样。成交吗。”她一脸期许地望着他。笑靥如花。俨然奸计得逞的神情。
慕容谦散漫一笑。“哈。你这是漫天要价。黑店都比你讲理。”他顿了顿。仍旧看似随意。“本王要是不同意呢。”
“为什么呀。不过才五百两而已。”雪瑶一副据理力争的架势。
“这年月。你以为五百两容易吗。”他的小胡子轻轻翘着。精明中衬着不讲理的霸气。
雪瑶理所当然道。“你可是当朝王爷。怎样不能变出银子來啊。”
“就因为是王爷。所以你看。这么大个王府。不都得指着本王。本王又不是变戏法的。”慕容谦适时摊开手。无可奈何一般。
“你。”雪瑶双眉微皱。美目俏睁。一根手指竖向屋顶。过了瞬时。她似乎已平复心境。仍旧冰声脆语道。“物以稀为贵。这么好的注意。不是谁都有的。况且。我是冒了生命危险去帮王爷拉拢政敌。一旦成功。三分朝野立时就可变为只手遮天。到时。就算更上一步也。。”雪瑶在慕容谦身边绕着圈劝说。正发表高谈阔论。突然。只觉得手上一紧。身形不由自主地随之而去。一瞬间。天旋地转。心迷神醉。待片刻后清醒时。她已经在他怀里了。
她倚在他的肩头。馨香袅袅。他握着她的玉手。凌骨柔华。两人之间。既是温柔。也是狭促。“权力。美人。若是本王都想要呢。”
伊人颜如玉。灵巧内中秀。
纵难心止水。一念似雪流。
雾是花非花。安在情怎无。
君意若相惜。何忍芳华度。
“蛇蝎美人。王爷也敢留吗。”眸光相视。她的嘴角。只有佯装的浅笑。
不论暗暗告诫过自己多少次。在他面前。心上的防线。永远一击成溃。所有强装的淡然。只是为了掩饰心底的慌乱。而那强烈跳动的心扉。已出卖了她的一切。
那份不该的情。刻在心骨。流连缠婉。只要他稍许撩拨。便萌长无涯。
只是高傲如她。面对一个风流寡情之人。又怎会承认。
“有何不可。”他拥着她。轻音魅语。撩动情丝。
窗外雨音凌乱。室内烛火黄晕。流动的情。难舍的心。相依相偎。可察可感。那一瞬。是暧昧。还是真心。
“王爷。慕容骐行刺在先。此次出手。可是扳倒他一干人等的大好时机。此时并沒有更好的主意。王爷这么喜欢做选择。眼前的选项可是极佳。不然。竹篮打水一场空。就不好玩了。”雪瑶轻轻说着。把两人的游丝拉回到政事上來。
慕容谦的目光更沉了。幽蓝的瞳眸下。掩藏了不知悲喜的颜色。“如你所愿。”他说出这四个字。随意而冰冷。
本來。意愿达成。雪瑶是应该兴高采烈的。可看着他波澜不惊中的寒意。她却怎么也开心不起來。饶是如此。雪瑶还是笑说道。“太好了。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拟个书面协定。”说罢。她试着推开慕容谦去拿纸笔。
谁知慕容谦并沒有放开她的意思。看着她的动作。他突然笑了。她到底还是个天真的女子。一纸诺书罢了。若他不想兑现。与废纸有什么区别。
“是怕本王赖账吗。放心。本王既然说了。就一定遵守。至于写下來。形式而已。不必了吧。”他怡然说着。好像方才那一瞬的不快。一扫而去。突然。他横抱起了她。直径向卧房走去。她依旧是那般轻盈。却从不柔弱。
“慕容谦。你干什么。”见他如此。雪瑶慌了。想发唐门针。却突然意识到。不要说暗器。现在她手上连一根普通的簪子都沒有。可她依旧猛烈地挣扎。秀气的五指并成拳头。锤落在他的宽阔的肩上。只是沒有利器。这样的花拳绣腿。根本不足称道。“慕容谦。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这是强抢民女。你们北翎还有沒有王法了。你信不信。等我十九哥做了南楚驸马。一定荡平你镇北王府。”武力上斗不过。雪瑶也只能徒逞些口舌之快。
慕容谦将她放到床上。俯身看她。带着邪魅不羁的笑容。“说够了吗。”
雪瑶双手抱膝坐在床上。尽量与他保持安全距离。美目审视着他。一副高度警惕的神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