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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病房里的人,不是岳渟川!
而是与他的人生息息相关的人,他的母亲,杜宝璋。
叶梅拉住失了魂的米果,简单扼要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叶梅和米果分开之后打车回家,到了地方,却看到一辆闪着红蓝警灯的急救车拉着警笛驶进了消防大院。院子里站了好多人,有几个熟面孔,正步履匆匆的朝大院后面的干部楼跑去。她拉着人一问,才知道是岳渟川的母亲杜宝璋在自家楼前昏倒了。她赶紧就给岳渟川和侯伟业打电话,可他们的手机始终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后来打去特勤中队,才知道岳渟川和侯伟业下午就带着战士们去事故救援现场了,至今未归。叶梅没办法,便一路跑到岳家楼前,她赶到的时候,杜宝璋已经被邻居抬上了救护车,医生问谁是家属,谁来跟车,叶梅想也没想就跳了上去,谁知,紧跟着她一起上来的,还有一道纤细高挑的身影。
这个令她内心里瞬间翻江倒海的人,叶梅认识。
而且,这个人,丈夫侯伟业比她更熟。
急救中心的单人病房媲美住院部的高干专属病区,一般人是享受不到这种特殊待遇的。
可是,身份一般的杜宝璋却能住在里面,这肯定不是婚恋达人叶梅的能力所能办到的。
是谁的功劳?
答案不言而喻。
叶梅和米果一前一后走进设施完备的病房。
“杜阿姨,您别说话了,医生让您好好休息。”一身军装的孔易真,躬身立在病床前,低声温柔的劝着一脸病色的杜宝璋。
杜宝璋摇摇头,语气无力地说:“我怎么可能睡得着呢,渟川他存心气我,想要气死我。”
孔易真坐下来,拢了拢杜宝璋散乱的发丝,嗔怪道:“阿姨您又来了。渟川是什么样的人,平常孝不孝顺,您心里不清楚啊。他肯定是被假象暂时蒙蔽了,所以才做了一些忤逆您的事情。您别太放在心上了,要知道气大伤身,您的病就是这么来的。”
杜宝璋重重地叹气,“我的病,归根到底就是心病。渟川但凡有你一半贴心,我也不至于拖着病弱之躯连累你们。”
“杜阿姨……”孔易真叫了一声。
“易真啊,你知道阿姨的心,一直都是向着你的。除了你,旁的女子,谁也入不了我的眼!渟川找的那个女孩子我见过了,和你完全是霄壤之别,根本不存在可比性。还有她的那份工作……嗤,提起来就令人毛骨悚然,瘆的慌,岳家本来就人丁单薄,我呢,是断断不会让渟川再沾上一丝晦气的。易真,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我保证,不久以后,会还你一个一心一意的渟川。”杜宝璋拉住孔易真的手,言辞恳切地说道。
孔易真点头,“我相信您,杜阿姨,也相信渟川。”
这时,身后传来叶梅的声音,“杜阿姨,渟川的女朋友来看望你了。”
叶梅的左手紧紧握着米果的手腕,轻轻向前一带,“米果,还不快问好。”
不知是紧张还是无意中偷听到的一席话,米果的脸此刻红得厉害,她抬起头,望着病床上受到强烈刺激而勾头瞪着她的杜宝璋,声音微颤地叫道:“阿姨……”
杜宝璋确实被吓到了,她愣了愣,很快胸膛便开始剧烈的起伏,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她用眼神狠狠地剜着米果,恨不能让她立刻消失,她指着米果:“谁让你进来的,我认识你吗?你是谁啊,就敢随便冒充别人的女朋友!”
“阿姨,我和岳渟川……”米果刚说了一半就被杜宝璋挥手打断。“你们什么都不是!”
杜宝璋拉住神色愕然的孔易真,气急败坏地冲着米果叫道:“你给我看清楚了,易真,她才是渟川的女朋友,我未来的儿媳!你不要做梦了,我怎么可能放着这么好的媳妇不要,要你这个从火葬场出来的殡仪工呢!你睁大眼睛和易真比比看,哪方面你能比得过我们易真!!”
叶梅皱了下眉头,“杜阿姨……”
叶梅忽然后悔把米果叫来了,她原想藉此机会缓和一下杜宝璋和米果之间的紧张关系,也想让执迷不悟的孔易真有点自知之明,知难而退,却没想到高知出身,每天三尺讲台,为无数莘莘学子授业解惑的知名学者,讲起话来会这般恶毒,不给人留一丝脸面余地。
米果这孩子有什么错呢,她无非是喜欢了岳渟川,岳渟川又喜欢她而已,她从没有伤害过任何人,相反的,她被杜宝璋欺负成那样了,却还在言语上维护这个嫌恶讨厌她的未来婆婆。
米果垂首立在她的身旁,就像是古代犯了死罪的刑犯一样,众目睽睽之下,承受着比凌迟更加残酷的极刑。
杜宝璋看了看爱管闲事的叶梅,眼睛里闪过一丝厉色,“叶梅,我家的事,你不了解,还是不要管了。”
虽然同住在一个消防大院,可是杜宝璋对侯伟业的妻子了解并不多,见面通常打声招呼,连闲话都不怎么聊。她对叶梅的印象一般,总觉得这个后来才搬来,个子高高的女人不简单。听邻居们讲,叶梅是哪间公司的领导,标准的女强人,有头脑,有手腕,治家也有一套,侯伟业那个傻小子就被叶梅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她也碰到过几次,侯伟业在阳台晾衣服,去菜场买菜,甚至,像个勤务兵似的跟在叶梅后面,手里拎着满满的东西。
杜宝璋也是个强势的职业女性,但不知怎么的,她就是看不上叶梅这种装腔作势的女人。
叶梅平白无故挨了一枪子,不由得有些着急,她解释说:“杜阿姨,您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米果和岳渟川是真心相爱的,您能不能……”
“你别说了,让她走吧。”杜宝璋也不管面子上过不过得去,径自躺了下来。
孔易真看她脸色很差,关心地摸了一下她的额头。
“杜阿姨,我用我的人格向您保证,米果是个好孩子,她……真的很好,很善良……”叶梅不甘心。
米果轻轻扯了一下叶梅,低声说:“叶梅姐,阿姨还病着呢,我们还是先走吧。”
叶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那一刻,看着米果黯淡受伤的脸庞,又看到孔易真朝她们瞥来的不赞同的清冷眼神,她按捺了许久的火气,蹭一下子就上来了。
“不走!我们为什么要走!我等着岳渟川来,我今天就是要等着岳渟川给你一个说法,他答应过我的,要好好的待你,保护你,如今你都被人说成这样子了,他去哪儿了!”叶梅愤愤不平地说。
杜宝璋闭着眼睛蹙紧眉头,她按住胸口,紧迫地呼吸了两下,“易真,让她们出去!出去!”
孔易真揉了揉杜宝璋的胸口,“您别激动,再这样下去,您的血压又上来了!”
孔易真转头,对叶梅和米果说:“请你们回避一下吧,杜阿姨就是因为突然血压升高才昏倒的,她现在情绪激动,不想看到你们。”
叶梅冷笑一声,“是你不想看到我们吧。”
刚说完,就看到杜宝璋撑起身子,抓起桌上一串刚买的香蕉朝她们丢了过来。
真没想到,刚还昏厥的病人竟会有那么大的力气,而且还特别准,橙黄色的香蕉,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咚的一下砸中米果的头。
“出去!!给我滚出去!!”杜宝璋喊了这两声之后面色突然间变得惨白,她表情痛苦地倒在床上,孔易真吓得赶紧按铃。
米果捂着头,身子晃了晃,“米果!米果!你怎么了!是不是很疼!”叶梅这个时候才稍微清醒了一点。
医生和护士很快便赶了过来,香蕉散了一地,差点绊住一位护士。
“让她们走!!我不认识她们,让她们出去!!滚出去!!”杜宝璋情绪激动,几次起来,都被护士和孔易真按了下去。
叶梅还想说什么,却被捂着头的米果强拉了出去,“叶梅姐,别再吵了,别再因为我和杜阿姨吵架了!”
叶梅表情痛苦地闭了闭眼睛,“是我不好,太冲动了。”
她没告诉米果,她这么生气,其实不全是为了米果……
看到米果还捂着头,她不禁一阵惭愧,上前关切地查看情况。
米果的头上被沉重的香蕉砸了两个包,红通通的,手指一摸,那丫头呲了一声,皱起眉头,却还是努力挤出一抹微笑,“也没多疼,一会儿就好了。”
叶梅咬了下嘴唇,“我去找药膏,你坐这儿等我。别乱跑,千万别自己进去,记住了吗!”叶梅叮咛。
“哦。”米果点点头。
二楼没有药膏,叶梅便下楼去找了。
米果一边呲牙咧嘴地揉抚着受伤的脑袋,一边侧耳倾听病房里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医生和护士鱼贯而出,最后出来的,是孔易真。
“血压还算正常,不过,千万别让病人再受刺激了!”医生对孔易真说道。
孔易真谢过医生,转身的时候,她没有立刻回病房,而是冲着向病房不停张望的米果,语声清冷地说道:“我们谈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