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中国,松仓城以西二十公里处。
神保长宪,本多正信队正与越后名将直江景纲队对峙着。
本多正信言道:“在第四次川中岛之战时,我武田家妻女山别动队赶赴战场后,与本阵大军对越后军形成夹击之势,而直江景纲被上杉辉虎托以殿后之重任,以本部两千人掩护越后军主力退出战场。若非直江景纲之沉着应对,川中岛之役将会改写。”
神保长宪点了点头言道:“此人之名声,我早有听说,上杉家四天王之一,又是辉虎公麾下第一信任之家臣,此番受托在阻击我军,定然是辉虎公对我越中飞驒军团十分重视。所以要战胜此人,相当不易。”
本多正信笑了笑言道:“无妨。”
正待众人诧异本多正信,为何如此自信之时,一名使番来到言道:“本多大人这是你的密信。”
本多正信将信件一看,笑着对神保长宪言道:“请大人于明曰午后,就向越后军发动进攻,一举攻克其阵地。”
而在直江军的本阵上。
直江景纲正左右踱步,看向山下正在布阵的神保军。
“神保长宪,”直江景纲将手中折扇一拍,言道,“不过依附在李晓羽翼,才有了所谓的名声,实际不过没什么能力的一门众而已,神保长住亦是庸庸碌碌之辈,不过寺岛职定,水越盛重二人,还算是可以堪与一战的。”
“不过,”直江景纲顿了顿言道,“自神保长职之后,神保家已是没落了,在新任家督之下,其家臣武士能有几分齐心呢?我倒有几分怀疑。”
直江景纲将手一招,向麾下武士问道:“伏兵皆已经准备就绪,没有叫武田家发现么?”
这名武士言道:“回禀主公,伏兵皆已藏身得十分妥当,绝对不会为武田家发现。”
直江景纲眉头一皱,反问道:“难道都没有任何异样,附近没有可疑之人出没,来查探吗?”
那名武士言道:“没有任何迹象,也没有可疑人物,甚至连本阵附近,都没有见到武田家忍者众出没。”
直江景纲听到这里,不禁沉吟了一阵,他将缓缓将手中的折扇,又重新折起。
待将折扇重新折成一个扇柄之后,直江景纲沉声言道:“之前据飞加藤禀报,李晓麾下有一名十分厉害之忍者,名叫横谷幸重。此次李晓派神保长宪增援松仓城,事关重要,李晓绝不可能不派出他的忍者队出动。”
想到这里,直江景纲沉声言道:“不过算了,飞加藤不在此处,我们亦无法找出武田军忍者所在,再揣测于此,也没有用处,我倒要见识武田军的攻势。明曰让信纲率领先阵作战如常,亦不必示弱,如此才能让武田军入了我伏兵之圈套。”
次曰午后。
山谷之中一片燥热,蝉声鸣叫不止。
太阳直照之下。
两军的足轻任凭汗水随着脸颊不断落下,皆是严阵以待的模样。
作为第一次读力领军作战的神保长宪,亦是颇有紧张。
他手持军配,坐在马扎之上,鼻头之上布满了汗珠。
本多正信待看到在山的东侧,那似镜子般微小闪光之后,微微一笑,向神保长宪言道:“宗右卫门尉大人,可以下令出阵了!”
神保长宪嗯地了一声,吞了一口口水,将手中的军配举起,向下一压。
随即神保军这边的山谷之中,擂起了出阵的太鼓声!
山下传来喔地一声轰响,背插神保家竖二引两家纹旗指物的足轻们,分作两路军势,向上杉军攻去。
神保长宪派出神保长住的四百人,寺岛职定的五百人,分左右侧同时袭击直江军的先阵。
直江军先阵,是由直江景纲的婿养子直江信纲(此人并非后来的直江兼续),所率领了六百军势。
直江信纲久随直江景纲精通战阵,眼见神保军两军袭来,并不慌张,从容分兵于左右抵挡。
直江军依据山势,居高临下,有地利优势便于防守,所有神保军纵然人数居于优势,而一时亦攻不上山。
随着战事的继续,在此天热之下,士兵作战十分消耗体力,特别作为攻势的一方。
神保长住侧的四百备队,在连续三次突击山上敌军军势未果之后,足轻们皆是体力衰退,在炎热的天气难以继续,结果被直江信纲抓住机会,反施以一次反击,结果被硬生生击退,轰下山去了。
见到这一幕,神保长宪不由大怒,言道:“难道以九百人既不能击败对方六百吗?”
本多正信言道:“大人,不必激动,越后军久经沙场,本来就十分善战,而直江景纲本人又是越后名将,所以我军作战素质不如对方,亦是正常。”
“可恶,”神保长宪怒哼一声,他心知越后军十分能战,但是在之前作战中,李晓每次与上杉家,皆能取得不错的战果,所以他亦没有太高看越后军的实力。
眼下自己亲自领军,又对阵上越后名将直江景纲,方才明白越后军真正的厉害所在。
这三十年来,上杉谦信纵横北陆,关东,几乎是战无不胜。
所以他麾下的越后军,亦养成了横扫一切他[***]势的气势。
这就和过去,全无什么作战经验的义军,待不断打了胜战之后,亦可以变成一支精兵的道理一样。
神保长宪平息下怒气,言道:“若我军连眼前这直江军的先阵都突破不了,那么更不用谈,击破直江景纲了。本多大人,你所安排后手,可以使用吗?”
本多正信笑了笑言道:“放心,横谷大人从未让我们失望过。”
神保长宪点了点头,言道:“很好,如此我就可以大胆施为了,既然神保越中守的军势被击退,不可让寺岛大人独力支撑,那就派水越大人率本部上阵,接应寺岛大人。”
神保长宪下达命令后,一旁水越盛重喔地一声,随即大步下去率领军势了。
不久之后,水越盛重的五百军势与寺岛职定的备队,一起夹攻直江军的先阵。
直江信纲再是能战,待面对神保家原先两员宿将的猛攻之下,亦是感觉支撑不住,而直江军本阵固然派出军势增援,但是已经晚了一步。
这时神保长住亦聚拢了方才被击退的败军,重新攻上直江军的山头。
三路夹击之下,顿时直江军支撑不住开始溃败。
眼见直江军先阵败退,神保长宪霍然立起,脸上皆是喜色,言道:“很好,直江景纲没有即使派兵支援他们的先阵,如此正好我们一鼓作气杀下去,追击敌军。”
“慢着!”本多正信突然言道。
神保长宪转过头来问道:“本多大人,有何异议吗?”
本多正信望向远处的直江军本阵,脸上肃然言道:“宗右卫门尉大人,千万不可追击!”
直江军的本阵上。
直江景纲看着山下,神保长住,寺岛职定,水越盛重三路神保家的军势,追击着正不断败退的直江军。
直江景纲双手负后,手持折扇一下一下地拍打着后背,俯视着山下的战况的同时,脸上不由浮出一丝嘲笑之意,对左右言道:“不过如此,果真李晓不在此处,武田军之表现太令人失望。神保家的新任家督实在是平平啊。”
这时直江景纲左右的武士,亦在一旁言道:“恐怕那个神保长宪,还自以为我越后军不过如此,正得意洋洋地作着一鼓作气,全歼我军之打算呢。”
说道这里,一旁的直江家的武士,不由一起仰头哈哈大笑。
直江景纲哼地一声,言道:“神保长宪得意太早了,他这个头颅,就算我送给李晓的见面礼吧。”
正待直江景纲说话之时,神保军的本阵方向,突然吹响了收兵的法螺号。
听闻到这法螺号,直江军本阵之上众将领皆是脸色一变。
直江景纲向前踏进一步,双目狠狠地盯住了神保军的本阵,言道:“难道武田军中居然有人识破了我的计谋。”
这时山下追击直江军的三路神保军军势,听闻法螺号后,皆在各自总大将的节制下,开始停止追击,并重新聚拢。
直江景纲将手中折扇,重重往手上一拍,喝道:“看来我还是小看了神保长宪,或许神保军之中,有其他什么有识之士看破了我的计谋。”
说道这里,直江景纲对左右喝道:“擂动太鼓,命令伏兵出阵。”
听到直江景纲如此言道,左右武士有一人言道:“可是神保军并非进入我军之伏击圈,贸然出动只会暴露了和田大人的军势!”
直江景纲将手一摆,言道:“无妨,我们兵力本就是在神保军之上,只是可惜,没能诱伏神保军成功,即便获胜,亦无法全歼神保军罢了!去办吧!”
“喔!”
随即直江军的本阵太鼓声擂起。
而这时就在直江军本阵西侧一处隐蔽山谷之中,突然传来了震天的喊杀声。
这突然来的喊杀声,令神保长宪心中一震,不用多猜,这不明军势的喊杀声,肯定不会是己方的。
这时物见番头已经回来禀报,言道:“禀报主公,山谷中埋伏着是越后大将河田长亲的人马,其军势接近两千人。”
“河田长亲!”
“伏兵!”
神保家的武士皆然骇然,他们皆没有想到,上杉军竟是在此布置了直江景纲,河田长亲两路军势。
直江景纲的两千军势为明,河田长亲的军势为暗,目的就是诱引武田军攻击,之后再设伏击败敌军。
“上杉军之行动真是神鬼莫测,竟隐瞒过了我军的细作!”
神保长宪失声言道,转过看向本多正信言道,“若非本多大人提醒,我军已陷入敌军之包围而不知,必然是惨败结果,现在想来真是后怕。”
本多正信微微一笑,言道:“宗右卫门尉大人,过奖了。”
“不过直江,和田两路上杉军合兵之后,其兵力已在我军之上,就是越后军光凭军力猛攻我军,我们亦然是不敌。”神保长宪忧虑地言道。
本多正信笑道:“无妨。”
说完本多正信向一名使番示意,命其在山上挥动红旗。
红旗挥动之后,马上之间直江军本阵之后,突然在不同方向冒起了十几道黑烟。
这突然冒起的黑烟,顿时吸引了两军的注意。
而直江军本阵之中的直江景纲,更是惊怒,对左右喝道:“混账,这黑烟从何处而来,难道把守本阵后方的将士,都不知道吗?”
面对直江景纲的斥责,左右武士皆不知所措,这时一名使番策马奔上直江军本阵而来,言道:“禀报主公,我军本阵后方出现敌军大批忍者众,他们突然一同袭击我军后阵,我军后阵军势,措手不及下,大半被杀,尚不及报信!”
直江景纲闻言,退后了一步,言道:“可恶,是李晓的忍者横谷幸重,我军后阵皆是小荷驮队这样的杂兵,如何抵御住武田家的精锐忍者。”
眼下直江军本阵后方的黑烟滚滚,在风势的帮助下,火是越作越大,转眼之间已烧至本阵的山脚之下。
这时直江景纲脸上反是平静下去,淡然言道:“竟然连风势都被此人算计在内了,武田军主将真厉害,我自愧不如!”
直江景纲说的是实言,如果没有河田长亲的援军在侧,自己的本阵在火攻之下,军势溃散,神保军再迎面截击一番,直江景纲的两千军势只有两个结果,要么葬身火场,要么被武田军歼灭。
这时直江景纲回过头来,对左右大喝言道:“还不快立即撤下山去,难道还等着被大火烧死吗?”
一时之间占据山头的直江军本阵,被本多正信的火攻之计,狼狈不堪赶下本阵。
不过风作火势,加上天气燥热异常,这场大火越烧越大。
点火之事在于人为,但火势大小却在乎天意,这场大火烧得甚至超出了放火者本多正信的意料。
大火烧过直江军本阵的山后之后,甚至直接向神保军一方席卷而来。
眼见大火反而也要烧到自己头上,神保长宪当即下令兵马向后撤退,而这时河田长亲的军势,并没有畏惧火势,转而绕开火场,直接向神保军扑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