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之时,混沌弥漫,天地未分,万物未生,尔后盘古开天辟地,阴阳始分,世界初现,其身化成三界,迸散的元神又衍生出初始神灵,此时天地仍一片荒芜,自女娲抟土造人、玄女创生飞禽、王母塑造走兽、烛阴吐育介虫、神农洒籽植树等神灵参与创造,大地才显现生机,谓为“神州大陆”。
此时无论是神、仙、妖、鬼、人、魔,尽皆生活于神州大陆上,当时亦无神魔仙妖之分,只是长相特殊、身怀异能,但数量不多。人类虽力量薄弱,寿命短暂,却为数众多,散布于大地生活,团结生活,聚集成村,为了生存,掠夺资源,部落氏族之间的战争层出不穷;为了获胜,人类寻求异能兽禽相助,将庇护部落的奇兽画为图腾,世代供奉膜拜,祈求保佑部落安定,战无不胜。
各部族视己为正统,将战败一方斥为邪魔歪道,其庇护兽也抹黑称为妖魔,战胜自居为神、仙,战败沦为妖、魔。而大地精怪也彼此竞争,循天地精气修行的奇兽,人类视为正道;夺取其他精怪的内丹、饮人血精力来突增修行者,视为邪道,人类将其分为良兽与恶兽,再依能力高低、稀有度细分,因而逐渐有神兽、仙兽、妖兽、魔兽之分。
人与人之间的斗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奇兽之间的竞争,胜者为神,败者为魔。
大地一直争战不休,彼此互相吞食杀戮,灭绝的人类氏族与奇兽种族不计其数,神族靠着承自盘古的力量,主宰三界,其后五千年,人族共主轩辕大败主宰神州的神族神农,人族大盛,异族遭逐,从此神州大陆归人类所有,天归神与仙、地归鬼,丧失心性者亦称为魔,被趋逐到地界与鬼魂共存,妖则隐于山林江川,避人生活。
此后各异族也为了与人类共存于世,一旦修练足够,便脱去原形,化为人身,隐于人间。
一日,神州大陆之东,一座叫“凫丽”的山,山上含金玉,山下产箴石。此山草木稀疏,砾石满布,突然响起一声轰隆,碎石飞溅,一道赤色身影追逐另一道白色身影,白色身影闪避连连,与赤色身影拉开距离,停下回望,怒吼一声。
“别逼我动手,我有要事在身!”
白色身影是只全身雪白、蕴含银色光泽的赤眼白狐,身后蓬松柔软的九条大尾盈盈摆动,口说狐语,其声娇柔,虽怒斥也不减娇媚之色,那洁白胜雪的毛皮、殷红如血的双眸,稀有罕见的美丽外貌,任谁见了都为之惊叹,这就是之前私下昆仑、来到中原的“九尾狐”。
赤色身影也停了下来,嘿嘿冷笑。
“据闻昆仑山九尾狐法力强大,想必内丹浑厚圆满,若是服食,定会功力增长,有益修行。今日被我遇到了,岂会让妳脱逃?”
赤色身影也是一只狐兽,声音粗哑,全身赤红,与九尾狐同有九条大尾,只是与九尾狐不同之处,却是九头虎爪,这是潜伏在凫丽山食人修行的狐兽“蠪侄”。
九尾狐四处寻觅食物,经过凫丽山,意外遇到蠪侄,蠪侄觊觎她的内丹,突然现身攻击,九尾狐另有急事,不想花时间与蠪侄周旋,追逐一会儿,九尾狐意识到自己摆脱不了蠪侄,耽误到她的行程,不免有些动怒。
蠪侄沉声发笑,双眼贪婪地盯着眼前的雪白美狐,“啧啧,要杀了妳这样的美狐还真有些舍不得,不如与我交合,成为我的配偶,留在凫丽山陪我,我定饶妳不死。”
“大胆!”九尾狐张嘴咆哮,真气猛然释出,白毛竖立,九条白尾倏忽增长,直往蠪侄刺去——
蠪侄没料到九尾狐会突然攻击,纵身跳开,白尾扑空,待身子稳定,蠪侄咧嘴说道:“看来是拒绝啰?”九头张口威吓,牙尖如刃,若是被咬上一口,定会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九尾狐缩回九尾,见到蠪侄张口,也张口示威,九尾猛力晃动,扬起尘土,胸中吸足气,大声嘶吼,掀起一阵强风,夹带碎砾,往蠪侄袭去。
蠪侄被吹来的碎砾砸中,低头避开,身后九尾向前挥扫,挡开击来的砾石,待强风歇止,沙尘落定,蠪侄抬头张望,九尾狐已消失无踪。
“可恶,被她逃了!”
九尾狐摆脱蠪侄后,不直接返回栖息之处,为了避免蠪侄追来,刻意绕路,同时也寻找猎物。
四周山丘的景貌跟凫丽山相同,草木稀疏,满山碎砾,别说是一只兔子了,就连一棵树都少见。
“唉!当初不该在这里产子的,可是又临时不得已……”九尾狐见四周荒芜,寻不到猎物,有些丧气,只好再走远点,碰碰运气。
不知走了几千里,途中又遇到一些怪兽袭击,所幸逃脱避离,九尾狐虽是灵兽,但这样四处奔波、屡遭攻击,一天下来也觉得有些疲累。
九尾狐走到曹夕山,此山与周边荒山不同,绿树成荫,山上多鸟兽,九尾狐见了大喜,立刻捕捉到一只野兔,嘴里叼着死兔折返,往南方奔去。
九尾狐虽急着回去,却怕会引来其他怪兽袭击巢穴,又多绕了点路,曲曲折折跑了几千里路,遇到怪兽袭击就只是逃,最后,终于跑到一座小山,名曰“岐山”,山上桃李遍布,却潜伏许多猛虎,也让人类不敢随意欺近。
九尾狐小心翼翼地走在林中,不时瞧望四周,确定无兽跟随,绕路走到一棵大树前,大树树根盘根错结,形成一个地底树洞,周围又杂草丛生,将洞口遮掩隐密,就连居住在岐山的虎兽,也不晓得这里有个地底树洞。
九尾狐放下口中的死兔,正要张口呼唤时,树洞内传来细小的呜呜声,草丛叶片晃动,发出沙沙响音,从草丛走出一只刚断奶的小狐。
——一只全身金毛的赤眼小狐。
“娘!”
小狐见到九尾狐,高兴地快步上前,身材圆滚,四肢粗短,尾巴也只是一小撮,全身毛皮蓬松、丝滑柔顺,点点日光洒下,闪耀黄金光泽,远看就像只毛绒绒的金色毛球,蹦蹦跳跳地滚来。
小狐刚断奶没多久,最近才开始走出洞穴,步伐仍不稳,摇摇晃晃的,有时会一个不小心,失足摔跤,在地上滚个两圈。
小狐跑到九尾狐面前,小短尾猛摇不止,舌头轻舔嘴边,显得兴奋,直嚷着:“娘,我快饿死了!”
“石儿,不是说过要我叫你才能出洞吗?若来者不是我岂不危险?”九尾狐沉声责备,小狐自知不对,低头歉道:“石儿肚子饿急了嘛……下次会记住的。”
“看你……唉!”九尾狐摇头无奈,她也知道幼仔耐不住饥饿,赶紧用嘴撕开坚韧的兔皮,露出腿肉,九尾狐撕咬肌肉,略微咀嚼,将处理好的碎肉吐在地上,小狐见到碎肉,小短尾摇得更快,高兴地上前吞肉果腹。
待九尾狐将兔肉处理完,小狐也快吃饱,见九尾狐不吃,小狐抬头,舔着嘴边鲜血,问:“娘,妳不吃吗?”
九尾狐摇头,“娘不饿,也不吃这种东西,你吃就好。”
小狐疑惑不解,问:“为何娘不吃东西?娘出去找食物一整天,也累了吧?”
九尾狐回答:“娘是天生灵兽,又修行足够,只需吸取日月精华、饮些甘泉即可,不用吃这些兽肉裹腹,你快些吃完,免得血腥味引来山林猛兽。”
“嗯。”小狐点头明白,继续低头吃肉,高兴地摇尾。
小狐原本瘦瘪的肚子,变得鼓胀,吃饱之后变得圆胖许多,走起路来更是摇摇晃晃,小狐走向九尾狐,扑倒在九尾狐的怀里,一脸满足,双颊来回磨蹭九尾狐的白毛,撒娇说:“娘,石儿吃饱了。”
九尾狐点头,张口吐出一团火焰,将兔子尸骸烧成灰烬。
小狐看到九尾狐吐火,高兴呼道:“娘,妳好厉害!这是什么法术?可以教我吗?”
九尾狐摇头,“不可,你年纪还小,尚无真气,又无修行底子,等你长大了,娘再教你‘五行法术’。”
“五行法术?”小狐疑惑问道,九尾狐答道:“五行法术是操控天地五行的法术,即金、木、水、火、土这类的自然元素,这种法术难练得很,需强大的灵力及充足的真气才可使用,所以不容易学。”
“很难啊?”小狐吐吐舌头,“没关系!等石儿长大了,一定有能力学成的!因为我是娘的儿子啊!”说完,小狐蜷缩在九尾狐怀里,眼睛半瞇,略显倦容,“娘,石儿困了……”
“困了就先睡吧,娘会待在这里。”九尾狐温柔地轻舔着小狐脸颊上沾染的兔血,替他舔干净,小狐瞇上眼,享受母亲的关爱,缩在九尾狐怀里沉沉睡去。
九尾狐眼神慈爱,低头看着怀里身形娇小的儿子,蓬松大尾轻轻地盖在小狐身上,深怕小狐着凉,小狐两耳轻颤,感受到九尾狐的尾巴盖在身上,但仍闭眼睡着。
林间微风轻拂,夹带淡淡的桃李花香,不远处的桃李树林正盛开花朵,时有彩蝶飞舞,偶有花瓣被风吹落,飘然落地,一片美景。
九尾狐望着熟睡的小狐,想着小狐全身金毛,阳光照射更是耀眼夺目,若是大了,说不定会比她更美丽、更加引人注目。
九尾狐全身白毛,初到中原已是世人惊艳,头一次产仔,原以为自己生的儿子,不是像一般赤狐毛色,就是同她一样的白毛,想不到竟是金黄的毛色,当初生下石儿,九尾狐看得发愣,久久无法反应过来,听到石儿发出呜呜的哭泣叫声,这才回神,赶紧舔去石儿身上的羊水,将毛舔干。
九尾狐想起自己不慎吞下那块五彩灵石后,就莫名其妙地怀孕,以奇兽之列,原以为怀个一年左右便可生下,想不到却整整怀了百年才诞下石儿。这百年之间她大腹便便,行动不便,曾有次被怪兽追急了,暗骂这石胎要害死她,但生下石儿后,见到石儿美丽可爱又脆弱无助的模样,勾起天生母性,细心呵护这苦怀百年的幼仔。
可没想到,除了怀胎时间漫长,诞下的幼仔生长速度竟异常缓慢,就算是奇兽幼仔,最长也只需几年便可断奶,而石儿却整整拖了百年才达到断奶阶段,这时候别的幼兽都已经是成年阶段,可以跟着父母行走猎捕,甚至是自立门户。但石儿却还是仔狐的模样,走路都还很不稳,时常在地上摔倒翻滚,更别说是跟着她离开岐山,去寻找更安全的地方。
九尾狐当初走到岐山时,突然腹中剧痛,苍促之下躲到树林产子,暂且将石儿藏在树洞里。但岐山多猛虎,四周又荒山成群,本想过要叼着石儿到更安全、食物更多的地方,但石儿外形奇异、美丽惊人,光是她独自在外行走都会被恶兽攻击,若是叼着一只无助的金毛小狐,只会更加危险,眼下也寻不着适当的栖息之处,因此心里虽急,也只好暂且勉强栖身。
见到石儿长相奇特,生长缓慢,九尾狐实在是纳闷不解。
“难不成那颗灵石不是普通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