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的气氛在陈文睿的话出口之后又变得静了下来,奏本这个事情,可不是谁都能奏的。
这里是一个很严肃的地方啊,有很多的官员也只有列席的份。上朝的时候聆听一下最新消息,传达一下最新政令,这就完了。
奏本?这个都是高级领导们的特权。再有的就是这些御史们,一直以来他们都有监察百官和天下,拥有着风闻奏事的权利。
陈文睿虽然有着县男的爵位,可是他毕竟没有正经的官职。即便是有,也是那个编外的水部主事,修好了运河之后也直接卸了去。
他胆子大要奏本,这些大臣们关注的就是李隆基的态度。准了的话,就证明李隆基对陈文睿很看好。不准,才是正常的。
李隆基略微沉吟了一下,“本不愿让你扰乱朝堂,想来你也是有些委屈要诉说,那便讲来吧。”
“谢陛下恩典。”陈文睿使了个插手礼。
“卑职要参这个货,但是卑职不知道他叫啥名字。参他,参他扰乱朝纲、诋毁先圣、包藏祸心,嗯……,就先这么多吧。”
好多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啊,他数落的这三条罪名,哪一条都是要命的罪过。你临时想起来,拿嘴就说,还就先这么多?
李隆基也有些迟疑了,他同样没有想到陈文睿会这么狠辣的要置杨如于死地,过于极端了啊。
“陈文睿,你血口喷人。”杨如不淡定了,胡搅蛮缠是御史的看家本领,可没怕过谁。
“呵呵,我血口喷人了?你说我杀蝗虫是要给我朝招灾吧?”陈文睿淡淡的说道。
“这是自然。”杨如说道。
“贞观二年,京师旱,蝗虫大起。太宗入苑视禾,见蝗虫,掇数枚而哭曰:‘人以谷为命,而汝食之,是害于百姓。百姓有过,在予一人,尔其有灵,但当蚀我心,无害百姓。’遂吞之。”陈文睿悠悠说道。
随着陈文睿的话出口,朝堂上的很多人就知道杨如这次完蛋了,还是很彻底的那种。
李世民吃蝗虫的事情都知道,当年确实也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只不过那一年的蝗灾很小,大家伙努力一下就扑灭了大半。
而且这个事情也被埋在了记忆深处,陈文睿不说的话,还真没有几个人能想起来。
这次不同,这次是因为蝗灾真的是太大、太泛滥了。
陈文睿的意思很明显,太宗皇帝都吃蝗虫了,咱捕杀一些又能咋地?你反驳?你反驳就是说现如今的玄宗皇帝也是在倒反纲常,所以才会让蝗灾这么霸道。
只是简单的陈述了一下事实,现如今就直接将杨如给逼到了死路上去。
御史有风闻奏事的权利不假,可是也不能太没边的胡乱扯。而且你可以呈奏折,要是拿到朝堂上就是另一个层面的事情了。
杨如偷摸瞄了张说一眼,心里盼着的就是张说能够帮他说句话,毕竟是为了捧他的臭脚啊。
奈何现在的张说就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状态,没有半点出头的意思。
“陛下,臣妄言了。恳请陛下准许臣辞官,归乡反思。”杨如再次跪到了地上。
留给杨如的选择还有么?真的没有了,辞官就是他保命、保名声的唯一选择。都牵扯到了玄宗皇帝,怎么的都逃不过去。
“好吧,你既然有此心意,那朕就准了吧。”李隆基故意矜持了一会儿,这才一脸惋惜的说道。
“陛下,卑职还有本奏。”陈文睿又开口了。
“还有什么事?”李隆基皱起了眉头。
现在他都有些把握不好陈文睿的想法了,都已经干掉了一个,你还要把张说也干掉么?那可不成啊。
“陛下,卑职近日在西市呆的时间多了一些,也与那些胡睿朗声说道。
“卑职被他们的心思感动了,在大食胡商艾买尼的建议下也觉得他们胡商搞一个商会维持胡商在我朝的经营秩序,这还是很有好处的。”
“这等小事本不应拿到朝堂上来说,更不应用来让陛下心烦。实在是卑职人微言轻,很担心无法引起朝廷重视。”
“哦,对了,艾买尼确实是有良心的胡商,知道在不久的将来肯定会闹粮荒。所以他跟其余的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凑出来一千贯钱让卑职献给朝廷,用来赈灾。”
“卑职家里也做了些小买卖,家财不丰,也愿拿出两千贯钱,献给朝廷赈灾。于灾情而言杯水车薪,可这也是卑职的一片心意。”
“即如此说这个叫做艾买尼的胡商还算是有些良心。”李隆基微微颌首。
“我朝是上邦,一届胡商都能有此善念,何愁我朝不兴旺?回头在鸿胪寺给他找个闲差,朕要让天下人看看,只要一心为朝廷、为天下,朕会看在眼中、记在心中。”
现在他底实了,这小子也是太能见缝插针,原来惦记上了这个事情。
他清楚得很啊,自然知道这个艾买尼是干啥的,这个胡人商会要是成立起来对他有多大的帮助。顺水推舟的事情,正好给准了。
在这个当口没有人会在乎这些事情,毕竟不管是艾买尼还是陈文睿都把钱给拿了出来。
你说这是买官?谁敢说?你顶多就是在心里想一下而已。毕竟要安置的是一个闲官,对于很多常驻长安城驻长安办的胡人来讲,也都是有个闲职挂着的。
对于很多大臣们来讲,现在还真就没有人关心这个艾买尼或是胡睿招惹不得。
第一次上朝堂就跟张说掐起来了,给张说掐得灰头土脸。第二次上朝堂呢?就把一个御史给掐得自动请辞。
你要是没有真正能够抓住这货把柄的事情,你就得慎言。这货太小心眼,你拍他一下,他就会咬你一口。
只不过现在的人们还没有把陈文睿跟李隆基联系起来,他们也是被外边的流言给忽悠了,只以为是太子帮忙引荐的,所以才有了上次的水部主事那不正经的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