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子里不断浮现出歆笙的音容笑貌,耳边回响着她叫爸爸的声音,每一个画面每一道声音都深深地刺痛着他。
也不知道歆笙到底怎么样了,那些绑匪心狠手辣,多半不会好好对待她,不知道她有没有受伤,喊饿的时候会不会给她东西吃。
他也知道,这不应该是他的错,要怪只能怪绑架歆笙的人太不是东西,居然能狠下心对这么小这么可爱的孩子下手,可他还是止不住地丧气。
妈说得对,都怪我,没有照顾好她,都怪我整天忙着公司的事,却忽略了陪伴家人,如果当时是我去接孩子放学,如果多花些时间陪她们,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纷乱的想法压得人喘不过气,方志强心如刀割,捏紧拳头在床上狠狠地锤了一下。
王亚欣也快到了极限,孩子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外面还有两个老人急得焦头烂额,她也是需要安慰的人,可此时此刻,又有谁能够安慰她?
她只能勉强打气精神,尽量稳住情绪,不让家里出现大乱子。
房间里非常安静,但两个人的担忧和慌乱都溢于言表,过了许久,王亚欣终于忍不住问:“到底是谁绑走了歆笙?”
方志强有气无力地道:“不知道。”
“肯定是那些人,对吧?他们之前就对小宇下手,只有他们,才会连歆笙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王亚欣说着,泪水开始在眼中打转,“歆笙那么小,那么可爱,他们怎么忍心。”
想到歆笙那么小的孩子不知道要经受什么样的摧残,那可爱的声音此时不知道是怎么样惊恐地叫着妈妈,王亚欣的泪水终于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她一边擦拭着眼角,一边说道:“你说,咱们到底造了什么孽啊,咱们的孩子为什么会这么命苦啊,都怪我,年轻的时候不注意,找了一个恶心的男人,让小宇从小就没了爸爸,现在好不容易生活安稳了一些,咱们的歆笙又……又遇到了这种事,都怪我,都是我造的孽。”
方志强重重地叹了口气,支起疲惫的身子,把老婆抱在怀中,轻声安抚道:“好啦老婆,不要多想,这不是你的错,要怪就只能怪这世道,怪这人心险恶,要怪就只能怪老天爷,咱们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凭什么连歆笙这么可爱的孩子都不放过?老婆,不要责怪自己,千万要保重身体,等歆笙回来的时候,她需要看到的是一个健健康康的妈妈。”
王亚欣躺在丈夫怀里啜泣着,情绪渐渐缓了些,忍不住又问道:“到底是谁绑走了歆笙?你的华强集团虽然得罪的人不少,但国内的对手也没做过这种事,肯定又是那些人,对不对?”
他们夫妻之间本来应该是一体的,但她说的却是“你的华强集团”,多少带了怨怼和讽刺的意味。
一方面妈说的确实有点道理,歆笙被绑架这件事,归根究底,起因还是华强集团,另一方面也是关于她自己的事业。
这些年她着手的案子全部来自于华强集团,虽然同样是律师的工作,但多少有些为丈夫打工的意思,她确实一心一意爱着方志强,但人终究会有私心。
方志强心情烦乱,倒是没有听出老婆言外之意,只是叹气道:“除了他们,我也想不到别人,像这样专业的犯罪团伙,国内很难出现,之前他们也绑架过小宇,也只有他们,才会绑了人这么久还没有跟我们联系。”
王亚欣听他这么说,内心越发地恐惧,哭泣着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啊?我实在无法想象他们会对歆笙做什么,她才三岁啊,光是路上的舟车劳顿就够她受的,他们肯定也不会细心照顾她,万一生出什么病来,那可怎么办?歆笙现在到底在哪啊?”
方志强心里何尝不是这样的担忧,可是他又能怎么办?身为家里的主心骨,他绝对不能先倒下,他尽力打起精神思索安慰的办法,说道:“老婆,这个你不用担心,他们是要用歆笙来威胁我们,如果歆笙出了问题,他们的目的就无法达成,所以这一点你放心,歆笙的身体状况应该不会有问题。”
王亚欣听到这些话心里反而来了气,一下子把他推开,说道:“应该?歆笙都不知道怎么样了?你居然说应该?难道你还指望那些人对歆笙好吗?难道还要指望他们自己把歆笙还回来不成?”
方志强知道她不是不讲道理,只是情绪实在不好,耐着性子说:“老婆,你先好好听我说,咱们现在最要紧的是先冷静,专业的事就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吴队长他们很快就会有消息,咱们就先在家等着,千万不要自己先崩溃了。”
王亚欣道:“可你要我怎么样才能静下来?就这么干等着,我怎么可能等得下去?我真的要撑不住了,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我们啊?它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对了,强子,跟他们打电话,跟他们打电话!聚英的那些人,你还有联系方式的,对吧,去求求他们,求求他们放了歆笙,他们要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就算他们要我死,我也要把歆笙换回来。”
方志强抱着她的肩膀,用力摇晃着:“亚欣,你冷静点,你以为你求他们,他们就会收手吗?像他们那种丧心病狂的人,绝对不能拿人的行为逻辑来看待他们,你明白吗?”
王亚欣狂乱地吼道:“可我们还能怎么办?你说你会把歆笙带回来的?可是歆笙现在在哪?你告诉我啊!我的孩子她现在到底在哪!你光说会把孩子带回来,可你告诉我,她现在到底在哪?”
方志强不说话了,半个字也说不出来,找不到歆笙他又能说什么呢?除了干看着老婆伤心欲绝,他什么也做不了。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可恨,好无能,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还算什么男人?
想到这里,他在自己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还觉得自己实在该打,又打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