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亦珏冷着脸，眸色无波，“所以呢？”
这回轮到太子愣住了，顾少将军不按常理说话，这时候不应该反问一句“齐叔灵跟他有什么关系”，或是因介意齐叔灵曾经的存在气得跳脚吗？
他这个反问是什么意思，看他神色平平，好像并不在乎。
太子毕竟是太子，很快自己圆回来，没有失态，“所以，一开始我把你叫来，只是找一个齐叔灵的替代品，哄玉柔开心。”
那时他不知道玉柔是否仍旧喜欢齐叔灵，还是恨他入骨。
如果仍旧喜欢，正好顾亦珏可以陪伴在她身边，排解她的寂寞和思念。
如果恨他入骨，就让玉柔出手整一整与齐叔灵长得像的顾亦珏，顾亦珏也经得住玉柔的整。
听到自己是别人的替代品，顾亦珏一点都不生气，他身子往前探，盯着沈赐的脸不放，“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日之前，我从未与太子殿下见过面吧，而且据我所知，在去年事发之前，太子殿下已经被赶到封地，无诏不得回京。”
沈赐眼皮一跳，“你在威胁我？”
顾亦珏是生气了？
看不出来啊！
顾亦珏弯起嘴角，靠回去，“不敢，太子殿下身为储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只是区区少将军，玉柔公主殿下身边的贴身侍卫而已，不敢威胁太子殿下。”
沈赐嘴角一抽，顾亦珏嘲笑他。
虽然他名义上是太子，但不过是个空壳太子，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现在手中掌握的权势连玉柔都不如，你见过哪朝太子不在京城太子宫待着，反倒被赶去封地窝着。
“怎么，你不信？”
顾亦珏端起茶杯喝茶，不搭理沈赐。
沈赐沉下一口气，捏了捏拳头，这个顾亦珏比想象中的要难对付，希望玉柔真的已经把他收了。
顾亦珏慢条斯理品一口太子亲手倒的茶，才放下茶杯，轻笑，“我还以为太子殿下请我来，是要跟我说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但若是这种儿女情长的无聊把戏，还是算了吧。”
这声轻笑，笑得沈赐脊背一寒。
这里面带着杀气。
沈赐蹙眉。
顾亦珏又说道，“上次你不是要告诉我十八年前应天关的真相吗，现在这里没有第三人，你可以说了。”
沈赐神情紧绷，死死盯着顾亦珏，两人视线相对，谁也不让谁，良久，沈赐释然，“上次我也说了，若你待玉柔好，你会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
“那你现在可以说了。”
顾亦珏没直接承认他对玉柔好不好，他不明白对玉柔好和知道应天关真相之间有什么联系，他现在只想知道当年事件的真相。
至于太子说他是齐叔灵的替身、叫他进京是为了玉柔什么的，全当没听见。
他和玉柔之间的事，轮不到别人掺和。
沈赐不说话，抬手拎起茶壶给双方空了的茶杯添满，他的动作很慢，每完成一个动作后都有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停顿，他似乎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对付顾亦珏。
顾亦珏，不是个轻易顺从他人的人。
既然提玉柔没法控制住他，只有……
“太子殿下，若你没有想说的，我就先告辞了。”顾亦珏打断沈赐的思路。
沈赐连忙抬起头，顾亦珏半个身子已立起来，似乎真的打算走了。
“不愧是燕北顾家的少将军。”沈赐释怀地轻笑一声，摇头，他彻底服了。
明明是他把顾亦珏叫来，但整盘对话的主动性被顾亦珏死死拿捏住，自他主动露面的那一刻起，主动权便已交到顾亦珏手中。
“当年应天关的真相，我只知道一部分，而这其中能告诉你的，也只有一部分。”
顾亦珏又端坐回去，一脸的认真和警觉，提起应天关的事，他真的在听。
沈赐继续说道，“只能说，当时处于北朝北虞交替更迭的时代，朝中混乱，派系众多，当燕王势力庞大且手握兵权，在北朝江山岌岌可危的当时，谁争取到了燕王谁就有把握夺取北朝江山……”
顾亦珏放缓呼吸，等着沈赐把最重要的信息说出来。
“但是，也有人希望燕王毁灭，这样他的对家就失去了左膀右臂，而他则能踩着对家的脑袋上位。”
“当时燕王和谁一派，谁站在他们对面！”顾亦珏赶紧追问。
沈赐摇头，“当时我还年幼，且那时的朝廷确实混乱，又过了十八年之久，证据都销毁得差不多了，所以……”
所以，已经没法知道当年是谁下手除掉燕王和燕王军精锐。
“那燕王令呢？燕王令为何会在林皇后手中。”
沈赐被顾亦珏通身的杀气逼得十分紧张，他怀疑到北虞沈家头上来了，“这我不清楚，许是当年燕王令被当时北朝小皇帝收走了，亦或是在哪个权臣手中，北虞统一后将前朝的东西通通继承过来。”
他绝对要洗清北虞的嫌疑，不管真相如何，他抵死都不能承认现在的北虞皇室参与了当年的变乱，他还想把顾亦珏争取过来，并不愿意把他推到对手那边。
顾亦珏沉默了，沈赐说得有理，十八年前确实很乱，当时北朝皇帝孙迟鉴驾崩还不到两年，他只有一个不到三岁的幼子。
权臣扶持的幼子，是最好的傀儡。
皇帝幼小不服众，底下大臣乱作一团也是正常。
顾亦珏拱拱手，“多谢太子告知，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陪殿下回京后我还未曾回府，现在得回去了。”
当年的真相如何，他其实并没有那么在乎，只是他好奇是谁点名要他进京，为何缘由，现在他明白了真相，心中的疑虑消散。
相比找出真相复仇，他更在乎顾家的未来是否会重蹈覆辙。
在江州的时候，郭将军也说了，现在北虞境内最强的驻军就是顾家手上的这支军队，就连南朝也有些忌惮顾家的名声。
树大招风。
“你不打算再听听玉柔的事了？”沈赐看顾亦珏这回真的站起来了，心里连连叹服，顾亦珏就是顾亦珏，跟别人果然不一样。
他还想着拿齐叔灵气他，真是好笑，人家根本不吃这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