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珏枕在顾亦珏腿上，直愣愣看着有些阴沉的天，她早就知道裴明来了，让他等着并不是真打算让他思过，而是她不想起来。
她趟得那么舒服，干嘛要为了裴明起身呢。
顾亦珏温柔地摸着沈君珏的头发，就像给慵懒的小猫顺毛那样，一下又一下。
沈君珏舒服地眯了眯眼，眼见着又要睡去。
“裴明等了好些时候了，你打算何时见他？”顾亦珏问道，他倒不是同情裴明，只是觉得总有个人杵在那，像是总有件事没做完，不舒服。
沈君珏伸张双臂伸了个懒腰，翻身，寻了个舒服的角度闭上眼睛，“现在不想见他，每次见到他便觉心情不好，我不想破坏今日的心情。”
顾亦珏抬手扯好沈君珏滑落肩头的褥子，手顺势搭在她肩上，“要不把他打发回去算了，反正他听了你的吩咐后，定会明白你唤他前来所为何事。”
不过是借着提醒裴明给出刺客案的结果，顺势遮掩吴克用的来意罢了，只要裴明知道玉柔叫他来是为了刺客的事，那么府外的知情人就会默认吴克用登门也是为了汇报这件事。
沈君珏想了想，觉得顾亦珏说得有理，眼睛睁也不睁，“缘缘，两刻钟后把裴明打发了。”
若是今天天气晴好，她就和玄玉出去骑马了，粗粗一算，她已经许久没和玄玉出去玩了，可惜今日天色不佳，改天有机会再看看。
沈缘得令，飞速看一眼懒洋洋躺着的沈君珏，认认真真掐着时间，两刻钟后他立刻去把裴明打发了。
公主府内有其他人的踪迹实在碍眼。
两刻钟后，沈缘准点走到门前，面上毫无表情，冲着裴明拱了拱手，“裴大人请回吧。”
战战兢兢等了半天的裴明听到沈缘让他回去，还以为听错了，难道不是殿下把他叫进去大骂一顿然后夺了他的官职吗？让他回去是怎么回事。
裴明糊涂了，他不但没走，反而凑上前去，“沈侍卫，殿下还有别的吩咐吗？”
别不是把他叫回去后，一道命令直接卸了他的官吧。
沈缘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倒是压抑着不耐烦，“殿下只吩咐了请裴大人回去。”
这回，裴明相信他听到的吩咐了，殿下确让他回去没错，只是……
“殿下是不想见下官了，还是另有事要忙呀？”裴明的语气好得很，若是忽略他面上的忐忑，甚至能从话里听出几分拉家常的感觉。
沈缘太阳穴一跳，这人怎么这么烦，难怪殿下不想见，但他仍旧好脾气没将不耐烦表现出来，只是重复一句，“裴大人，殿下请你回去。”
至于真实原因，这位裴大人爱怎么想怎么想，与他无关。
裴明诶一声，老老实实转身，一步三回头地走了，总归殿下没下令卸了他的官，这就是好事，至于刺客案的结果，他回去写封折子送过来便是。
送走裴明后没多久，阴云散去，阳光洒落。
细碎金光落在沈君珏面上，如天界的光照进画中，美得不真实。
顾亦珏一眨不眨盯着沈君珏的脸看，人都看待了，沈君珏白皙的肌肤、细长的眼睫、粉嫩的唇瓣伴着金色的薄光，如天界神女小憩在人间，她睁开眼，阳光落尽她的瞳眸如宝石剔透，但……
美景没持续多久，沈君珏眯了眯眸子，“噌”一下坐起身。
她回过身对顾亦珏说道，“玄玉，天气晴好，我们出去骑马吧。”
沈君珏动得太突然，顾亦珏差点没从方才的“美景”中回过神来，他眨了眨眼，强行拉回思绪，“骑马？”
现在一提到骑马，顾亦珏想到的不是出城，而是校场。
他嘴比脑快地问一句，“你想去哪骑马？”
沈君珏鼓起腮帮，呼出一口气，“还是去校场吧。”
校场在京城里，又有士兵把守，比较安全，若是出城的话，人员混杂、遮蔽众多，她担心有人对顾亦珏不利。
“好。”顾亦珏应下，虽然他不大愿意再去校场，但愿意陪着沈君珏去，“只是黑羽还在我府上……”
“不必了。”沈君珏摆摆手，“随便骑一骑马罢了，这次不比试，待会直接去校场便是。”
两人换好骑装，准备出门。
顾亦珏问一句，“你是不是早在府里帮我备了各种样式的衣服。”
上次他把沈君珏从三酉院带出来后，府中下人直接捧着合身的衣服来给他换上了，上次的是常服，随手拿出一套来还说得过去，这次是骑装，不常穿，没想到公主府里也有。
沈君珏点头，不隐瞒，“不仅有常服和骑装，礼服也有，只要是你有可能穿上的衣服，我府中都备了。”
除了喜服，不过备喜服也是早晚的事。
顾亦珏挑眉，“你什么时候……量的尺寸？”
不论是这次的骑装还是上次的常服，都很合身，完全是按照他身体尺寸做的，他的身材一年之内变化很小，所以也没法从衣服的放量判断这些尺寸都是什么时候量的。
沈君珏“嘻嘻”一笑，略有些得意，“上次斗兽大会的时候，不是带你进宫去了尚服局量体裁衣嘛，就是上次留下的数据喽，之后我吩咐尚服局给你每样衣服来几件，先从最常穿的坐起，之后才是不常穿的。”
顾亦珏神色有些复杂，“这都两个月前的事了……”
所以，玉柔两个月前就喜欢上他了吗？这两个月以来她一直让尚服局给他做衣服吗？似乎，公主府内到处可以寻到他来过的痕迹，但是玉柔似乎就去过几次顾府，屈指可数。
他会不会太冷落她了？
“你在想什么？”沈君珏见顾亦珏走了神，凑近前去瞪大了眼睛看他的眼神。
顾亦珏摇头，“你心思细腻，劳累你思量这么多了。”
回想两个月前，他对她挺冷淡的。
沈君珏看着顾亦珏的神情一眨一个变，偏了偏脑袋，不觉有意思，很少见顾亦珏将急速变换的心事展露在脸上呢，“再过不久就是端午了，估摸着过两天又要带你进宫做礼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