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焰宫上空,亡天子凭空而现,看着手中玉符,不禁皱眉,只因其上隐隐浮现四字——功成魄还。轻轻收回,亡天子落地,叩门求进,病夭夭便迎了出来。亡天子客气了几声,由病夭夭引至内中,见了断邪云,断邪云便笑问如何,亡天子遂将大诸天发生之事一一道出……
断邪云禀赋天生,听亡天子陈述语气,便知其打算,于是笑道:“全部交给我吧,事完了来此领人,这次不会被谁带走了。”亡天子感激一句,将玉符交予断邪云吞入腹中,随即道声“告辞”,风驰电掣,径往弥氏皇朝而去……
皇宫内,弥烟一贯的**作乐,逍遥快活,剥削臣民劳动,以供自己玩耍,与先任并无实质区别。只是先任头脑简单,喜阿谀奉承,导致朝政为一干奸臣所把持,弄的大兴牢狱,民不聊生。弥烟聪明多了,无论是奉承还是讽谏,他一概不理,文武百官没一个能猜透他的心思,加之年少轻狂,目中无人,喜怒无常,不管是几朝元老,几代功臣,只要一个不顺眼,便要遭殃,朝中无人不提心吊胆,惴惴不安。先任听信谗言,一味强行索取百姓钱财粮草,巧取豪夺,不得人心,弥烟尽管也是剥削,却是按国策行事,合理合法,只要能按时交税,便可保安生。赋税难免稍苛,却也不至于要了人命,肯卖力干活,一家人还是会剩口饭吃。
此时的亡天子也无心考察他的政绩,先借到开天斧再说,便悄无声息掩入皇宫内,直达弥烟跟前,现身相见。弥烟并未惊讶,只因皇宫自有严密防护,亡天子一踏入,便被洞悉了。见了略显焦躁的亡天子,假寐的弥烟不悦道:“你事先通报一声,朕自会在大殿上见你,为何要效仿宵小行径,每次都偷偷摸摸的来?要知道朕后妃众多,万一遇到不方便的时候,岂不被你坏了雅兴?”亡天子有求于人,只好答道:“好,下次再来,必定求人通传。”
弥烟对亡天子的态度很感兴趣,便笑问道:“怎么转性了?难道又要借兵?”亡天子点头道:“是借兵,却非士兵,而是神兵!”弥烟闻言,捋了捋新蓄的胡须,皱眉道:“什么神兵?朕又非是玉皇大帝,哪来什么神兵神将?”亡天子便点破道:“天子此来只为一借开天斧,还请不要为难。”弥烟啧了一声,问道:“是族长大人告诉你的信息吗?”亡天子道:“原来瑜兄亦知开天斧在你手中,可惜他未告知我。”
弥烟呼了口气,面色不佳道:“好吧,就算在朕手中,为何又要平白无故借你?你是朕的老子么?就算是,也已被朕做掉了,哈哈!”亡天子正要开口,弥烟却拦道:“少再用什么欺骗你,什么盛世之类的借口,上次借兵你已用过了。想清楚再开口,你已非覆世灭道之主,现在该用什么立场与身份同朕说话,好好想想。”亡天子闻言,便知忞已将当日在天卷宗发生之事告知了弥烟,仔细想来,自己确实没有什么筹码在手了。
弥烟见他沉默,便笑道:“且先说说,你要借开天斧斩谁?是天卷宗还是覆世灭道?”亡天子考虑片刻,答道:“斩大诸天!”弥烟喔道:“这倒有趣!你说清楚,说不定朕一时高兴,就答应了。”亡天子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因为正如戌所言,此时他做的乃正义之事,挽救人间的善举,便如实告之。弥烟留神听亡天子说话,沉思半晌,点头道:“若按你这么说,朕不借你,日后反为魔界所灭,岂非成了皇朝罪人?”亡天子笑道:“正是如此,所以还是借我吧,对大家都好。”
弥烟忽然摇头道:“不对啊!有一点说不通呢!”亡天子喔道:“哪里说不通呢?”弥烟便说道:“你言魔界统一之后,人间便会毁灭,但前提是他们得出得来。若要出得来,便须向朕借开天斧,朕不借就是了,任他们如何统一,出不来又有什么意义呢?”亡天子却断言道:“到时你一定会借的,不管樗蠡提出允许弥氏皇朝偏安一隅还是什么条件,你终会被说服的。”
弥烟好奇道:“为何你会这么认为?朕难道要找死吗?”亡天子答道:“不是找死,只是活得不耐烦了,你抑制不了自己的好奇心,你自大,你狂妄,你为了寻找乐趣,必然会帮助开启魔界的,难道不是吗?”
弥烟闻言,哈哈大笑,道:“原来你这么了解朕,真是稀罕!好啊,人生难得一知己,便借你了!”说完,拍拍手,便有一个大和尚手捧宝盒,从密室中转了出来,走到弥烟身后站定。亡天子认得那和尚,便是原来厉王府中的食客,之后又投靠谢衅,如今归顺弥烟的魔僧狂伏。弥烟按了按宝盒,笑道:“开天斧便在其中,你可试试手,若拿的动,便拿去,若是拿不动,只好等魔界的人来找朕了。”说完,扬手揭起盒盖,霎时间银光冲霄,肃杀之气浸透皇城,其内之人,全都一凛!
亡天子暗道厉害,定睛看去,只见此斧精巧玲珑,霸道威严,却不似正经用来砍杀的兵器,更像是礼器,装饰繁多。那狂伏捧着宝盒,双腿不住摇颤,汗流浃背,就快虚脱模样,以他那样魁梧精壮的身材,说不尽的诡异。亡天子试着上前一握,立时神为之夺,魂魄似要被吸进斧中,难以自拔,忙收摄心神,抱元守一,周身一股气息却被激得越见明显,呼之欲出。弥烟见状,止住道:“行了,开天斧拿去吧,记得归还便是。”说完,轻轻盖上盒盖,命狂伏交予亡天子。亡天子谢过,接了,便起身告辞。弥烟不禁提醒道:“还是先将开天斧藏好吧,城外有人等着呢,要是被抢走,朕可不饶你。”亡天子闻言,心下一惊,灵识扩散而出,见正南方果有一群人在守株待兔,便运溯明诀,将开天斧纳入虚空,道声“再会”,向北而去。
一路无阻,亡天子刚高速飞离皇城,却为一声剑吟挡住去路,停身看去时,却见禅暝带着覆世灭道及天卷宗之人,早已埋伏在此,方才所探到只是诱饵罢了。见亡天子一脸严肃,禅暝便笑问道:“吾子行色匆匆,不知要往哪里?”亡天子见禅暝不明说,便也打哈哈道:“方找故人喝茶叙旧,才出来,可巧就遇上父亲及各位道友了,果真父子连心,有缘。”禅暝闻言,笑而不语,早有东方晓白不爽道:“打什么马虎眼!方才明明见到皇宫内宝光冲霄,成了白银世界,如何却说喝茶叙旧?”
亡天子无声一笑,答道:“只是好友借我一览其珍藏古玩罢了,岂足为外人道哉?”东方晓白哼道:“当我们是傻子么?普天之下,能有如此威力的珍藏古玩,你倒是说说是何物,也让我们开开眼界!”亡天子一边答话,一边搜寻着逃生路线,但很遗憾,禅暝的布置极为妥当,没有留下丝毫空隙。来到此处的除了金瑜与独孤血月,余下皆是天卷宗之人,生面孔、熟面孔都有,特别是三代门人,几乎来了一半,晟瀚却不在!事实上,蓝斐被抢走后,任红吟便飞书与禅暝,禅暝接到讯息,立时调遣人手同上天卷宗,只说要阻染衅开魔界,自然能得鼎力相助。之后便埋伏于弥氏皇朝皇城外围,等待亡天子出来。
拖延已无意义,亡天子便话锋一改,不客气道:“怎么,今日是要围杀染衅吗?如此兴师动众。”姬无双便上前喝道:“废话少说,交出开天斧!”亡天子闻言,蔑笑道:“听这口气,天卷宗寐月堂堂主莫不是要拦路抢劫吗?”姬无双闻言,不由恼怒,道:“任你巧舌如簧,混淆黑白,今日亦只有乖乖就范,否则绝无生路!”亡天子忽然摇头一叹,道:“你们又知道什么是真相呢?你们以为自己正在行正义之举,铲奸除恶,但事实恰好相反!怎就无人问我,为何要开魔界?”
便有姬芣苡上前说话道:“这还用问?必然是你一日之间从一方之主堕落为天下通缉之人,心中无法平衡,故而要开启魔界,报复人间不是吗?”亡天子闻言,便知当日姬芣苡必是经不住缠磨,将一切告知了晟瀚,并成功被后者洗刷了罪名,看如今厌恶语态,言辞刻薄,甚而被反咬一口也说不定,不由感叹道:“你那大师兄的话果是金言玉语,一句胜我十句,好极了!染衅今日便当一回大恶人,势开魔界!你们有何本事阻止我,趁早拿出来,别到时魔界开启,后悔无及!”说着,周身电光绿气蹿动,正邪真元无尽释放,将状态催至极限,毕生所学,迅速融合为一,成一虚拟雄浑根基,震慑众人。禅暝见状,呵呵一笑,回头道:“吾之身份不便出手,劳烦各位了。”言罢,翩然向后退去。
亡天子不是不愿解释,只因有禅暝在场,无论自己说什么,都会被他推翻的,不然他不会如此有恃无恐,带这么多人来。与其反被他们耻笑为无稽之谈,不如不说,直接开启魔界,时间自会证明一切,禅暝的面具迟早也会被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