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草和若兰得了绿袍老怪的话,便决定将这十人分批带到山上。若兰看这杨成志目光讨厌。随手挽住两个小童的手,道:“师姑,我先上去。”道声起,御剑飞走。
青草也拉了两个小童,对杨、于二人道:“你两个先看着这些小孩,最后带你们上去。”也自走了。
杨成志见若兰先上去了,没精打采瞎转两圈,却是想起一事,对于建道:“我先进洞拿点东西,记得等我。”急急往洞中跑去。
这四门山虽是不矮,可遁光何等迅速。青草、若兰分两次就把八个小童带上去了。因着下边还有两个成人,两女便一起下来了,见那杨成志犹未出来。青草是急性子,一把提住于建的手臂,先上去了。若兰虽然不大情愿,也只好留下来等人。
过得半晌,才见那人背着个木板,抱着个布包跑了出来。他一见了若兰,就扬了扬手中布包,笑嘻嘻的道:“仙子,对不住,让你久等了。这些是我吃饭的行头,着实舍不得丢了。”
若兰见他背上的木板倒也普通,却是个棋盘,问道:“你会下棋?”
杨成志见若兰难得肯搭理他,心头一乐,却是乐极生悲。一脚踩空,摔了个狗啃泥。若兰也不理他,任他重重扑在地上。见这人抬起头,一脸委屈的望着自己,不由心头一乐,浅笑一声。
杨家那货一时又是看得呆了,却被若兰倒提着腰带直往上飞。眼见面朝大地越来越高,不由吓得哇哇大叫,手舞足蹈起来。听得若兰说道:“你再乱动,我就把你扔下去。”语气虽是平平淡淡,倒让这人老实了。
猛的身形一定,看时却是到了峰顶,自己正立在地。脚下是一片凹凸不平的绿布,亩许宽广,上头或立或站有十多人。先头被带上来的人都在此处。正中盘坐一个穿着绿色中衣的道人,正自闭目静坐。
杨成志正自打量这道人,那道人似有所觉,睁眼看了他一眼。杨成志只觉得神魂都好像被这人一眼看穿,瞬间浑身出了身冷汗而不自知。若兰上前一步,行礼道:“师尊,人都在这了,您看如何处置。”
绿袍老怪因见人多,故此将道袍化席,将人托了。听若兰问他,笑道:“这两个年纪大点的资质还过得去,愿不愿入我百蛮就由他们自己。那八个小童,只有那穿红衣的小女娃尚可,其余的都不堪造就。问明了,待桂花山事完以后送回家吧。只是人是你和青草弄来的,送人的事就交由你俩去做。还有那太乙五烟罗和道书、葫芦,本是五台故物,也要送还五台派,这事你们就不用管了。”
青草、若兰带上来的八个小孩,都是那朱洪准备用来炼六六真元葫芦所用,都是生辰特别的孩子。绿袍老怪一一看过,倒也有个小女童资质不差,能入得道门,其余七个却是不成。这也算难得了,并非生辰好,就都能学得道的。
青草这妮子也不藏私,将在山洞中得来的那些宝物都取了出来,指望绿袍老怪传她用法。那太乙五烟罗是昔年混元祖师护身之宝,很是了得。绿袍老怪一见便知,又问了些下头情景,故此做了这番分派。
杨成志是个机灵人,听得绿袍之言,朝于建使个眼色,拉着他就跪倒在地,口称:“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却是想来个板上定钉,将事情定下来再说,只要眼前这位答应了,总不好反悔。
绿袍老怪混迹天下两三百年,见的人多了去了,他这点小把戏如何出得了眼去。淡淡看了这少年一眼,道:“太过聪明也不是好事。本座为东南魔教祖师,位份也不算低,想做我的弟子却不是那么容易的。既然你们想要入我百蛮,拜师之事,回山后再说,且起来站在一边去。”
杨成志还想要发挥他那口舌之功,于建却是老实听话先站了起来,他也只好跟着起身。青草这妮子眼见到手几件宝贝都长翅膀飞了,嘟着嘴,满脸不乐意。掏出口剑给了于建,道:“你以后也是我们百蛮山的人,这是那朱道人的剑,正好给你用。”
朱洪这剑也有百年之功,是他偶然得了块寒铁炼就,又采百毒洗炼。剑名映月,是说这剑在月光下能将月亮倒映出来,也算难得。青草先前见杨成志将倪兰心那口飞剑据为己有,这于建却没得什么。她是个小孩心性,见自己白忙一场,这剑于她也没多大用,索性便给了于建,也是有些个赌气的意思。
绿袍老怪知这妮子性情,心下好笑,也由得她去。一展袖,御起蛊袍,直飞桂花山。只那杨成志心下后悔,早知道就该将自己这口剑给了于建,不是能换口更好的?
桂花山在望,若兰心系其师,抢先在前引路。才到山上,却是勃发怒气,却见福仙潭上空两方正在大打出手。一人却是一团火红身影,身材异常高大,却看不清其面目。若兰认得,正是她师傅红花姥姥的元神出战。
来犯之敌是个中年道姑,带着一男二女。这四人都是一身火红,形貌很是凶蛮。却是庐山白鹿洞八手观音飞龙师太带着她三个徒弟金莺、金燕、金驼三姐弟。
这飞龙师太是她师傅旧识,往昔她还要称为师叔的,只不知何故动起手来。若兰本就不大待见这师徒四人,见她们敢和师傅动手,哪里还有多少客气好讲?
飞身上前,张口就骂道:“红烧狮子头,亏我师傅往日还还拿你当个朋友。不想你却是狼子野心,趁我师傅飞升在即,多有不便之际,不但不帮忙,反而带着你这三头小野狮来趁火打劫!”
她嘴里骂着,手上也不含糊,百毒碧火针直取金家三姐弟。飞龙师太一见来人,又听的若兰骂她的话,气得暴跳如雷。原来她生得好大一张红脸盘,宽额银牙,一头黄发,倒真有几分像头母狮子。
这人平素最是忌讳旁人说她像貌,不想被若兰当面骂她。一时气急,骂道:“小贱婢,找死!”
一挥手,本是缠着红花姥姥相斗的一条红龙舍了对面的红花姥姥,往若兰扑来。若兰也没料到这人被揭了短处,情同拼命,眼见那法宝所化飞龙眨眼就到了头顶,避无可避。
蓦地山外一道五彩剑光划来,只听得一声哀鸣。那红龙倒飞回飞龙师太手中,却是一条九节十八环的龙头拐杖,此时以断做两节。一片绿云自外飞来,正是绿袍老怪一行到了。
若兰心底捏了把汗,忙上前谢过师傅相救之恩。绿袍老怪一笑置之,摆手让她待立一旁,一面打量眼前这飞龙师太师徒四个。若兰忙将这师徒来历说了。
飞龙师太见来人举手就破去自己一件得意宝贝,心痛不已,又怒若兰骂她。她也知道来人,骂道:“绿袍老怪,你百蛮山就是这样教徒弟的?连个大小尊卑都没有!”
绿袍老怪大笑道:“我还不知道我们家若兰有这才情,骂的好!红烧狮子头,贴切!既然知道她拜入本座门下,你尚敢来此地生事,骂你一句又如何?”
飞龙师太闻言气结,她性如烈火,素不服人。虽然知道这老怪不好惹,却不肯就此认输。怒道:“好你个老贼,只知护住这小淫货,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本事!”
说罢自腰间皮囊中抓出一团东西,往空中一掷。瞬间化做无数红丝,迎风就涨。转眼就变做许多尺许长,茶杯粗细,浑身毛绒绒,周身发火的异虫。铺天盖地,往绿袍老怪一行人罩来。
此虫叫烈火毛虫,是飞龙师太寻得异种毛毛虫培育而成。能大能小,惯会钻人七窍,食人六腑,虽不如百毒金蚕蛊那般猛恶,也甚是了得。
老怪见那毒虫来得凶猛,绿云落地,放下众人。此时那烈火毛虫已是到了众人头上几丈高处,毛虫所发毒火的热气都逼了过来。被青草、若兰救来的那些小孩从未曾见过这种毒物,许多都吓得哇哇大哭起来,有两个干脆跌坐在了地上。
杨成志和于建年纪稍大,又见得多些,倒还稳得住,只也脸色有些发青。只有绿袍老怪先前所指的红衣小丫头倒不见惧意,眼睛盯着那些毛虫咽口水!
飞龙师太在远处见了,得意洋洋,哈哈大笑起来,以为绿袍老怪也不过于此。绿袍淡淡一笑,不慌不忙,单手掐诀,道声去。地上绿云散开,化做万千百毒风雷蛊,展翅间嗡嗡作响,迎头飞上。
但听得咔吱之声不绝于耳。那满天火红毛虫当时就去了大半。飞龙师太目瞪口呆,连将她这剩下的宝贝收回去都忘了。听得绿袍老怪长笑道:“红烧狮子头,你在本座面前玩毒虫,不是作死又是做什么?我还得多谢了,让我这些虫儿吃了顿饱饭。”
他这百毒风雷蛊是天蚕蛊和噬金虫相交而成,五金、百毒本就是它们的食物。这烈火毛虫虽然也是个异种,可怎么也比不上百毒榜上排名靠前的两大凶虫后代。那毛虫咬不动风雷蛊,毒火也无功,也就只剩个给风雷蛊塞牙的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