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顿玛尔西南方,格兰之森的深处,三个迥异的身影倚在树边,无聊地打发着时间。
毁灭骑士贝利亚斯长着他的大嘴打了个呵欠,说:“真的好无聊啊。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冲进人类的王宫去杀个痛快!”
一旁的恐怖骑士阿斯特罗斯手持匕首,漫不经心地削着一根木棍。“你还真是没有耐心呢。暗黑圣战之后的这一百年你都怎么过来的?”说着,她瞟了死亡骑士一眼,“你应该跟泰玛特学一学。有时候,耐心是成功的关键。”
贝利亚斯哼了一声,没有接话。
对面的死亡骑士泰玛特手扶长枪,大半个身子藏在斗篷下,安静得像尊塑像。
“别那么害羞嘛,泰玛特。”阿斯特罗斯挑逗着他,“你都在想些什么?说来听听。”
泰玛特说道:“我听说,米歇尔被里昂抓起来了,还打入了死牢。”
“嗯哼。”阿斯特罗斯幸灾乐祸地点头。
“你还真行啊,居然连这也能做到。”他转着眼睛看着阿斯特罗斯,语气中没有任何夸赞的味道。不过阿斯特罗斯也不以为意。
她得意地说:“你们知道我的手段。”
泰玛特轻蔑一笑,嘟囔道:“但愿以后别算计到我们头上。”
阿斯特罗斯听这话有些刺耳,但她了解泰玛特,不想和他一般计较。
过了一会儿泰玛特又说:“现在米歇尔已经知道里昂是‘伪装者’了,估计很快就会动手了吧。”
“我不这么觉得。”贝利亚斯抚摸着自己的巨剑插话道,“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一国的君王啊,即使是身为五圣者的米歇尔也要考虑考虑弑君的后果吧?一条人命不算什么,但随之而来的社会混乱,恐怕才是毁灭性的灾难吧。”说道“毁灭”时,贝利亚斯的眼睛闪过一丝寒光。
“国王没了不是还有米兰吗?”泰玛特说,“既使海因里希三世在位时,实际掌控国家大事的也是米兰吧。”
“这是很显然的事情。米歇尔肯定会杀了里昂,那只是时间问题。”阿斯特罗斯玩弄着匕首说。
“那你之前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贝利亚斯站起身冲着阿斯特罗斯说道,脸上带着深深地疑惑。
看着他的样子,阿斯特罗斯咯咯笑了起来,惹得贝利亚斯一脸愠怒。她止住笑声说:“我当然不会做白费力气的事情。我早料到事情的结果会是怎样的,只是里昂的宿命和米歇尔想像的会很不一样。”
她一刀将手中的木棍砍断,一脸的骄傲与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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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兰急匆匆向地牢走去,在门口被侍卫拦了下来。
“对不起,米兰大人,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入地牢。”侍卫的声音中带着敬畏。
然而眼前的这个老头子一脸的愤怒,花白的胡茬儿因为怒火而微微颤抖。他伶俐的眼神打在侍卫身上,吓得侍卫身子往后一缩。
“不,你从未看见我来过这里。”米兰声音低沉,像快要爆发的火山。
侍卫沉了片刻,识相地把路让开。
“请您务必快一点儿。”侍卫低低地说,不敢抬头去看米兰的眼睛。
米兰大步流星地走进地牢,在最后一间阴暗的牢房前停下脚步。牢房里阴暗潮湿,空间狭小,一张破旧的木床摆在墙边,门外的门牌上写着“死牢”两个字。
米兰往里面一看,只见米歇尔躺在床上,两手垫在脑后,翘着腿盯着窗户发呆。米兰叫了他一声,他没有回答,这让米兰更加担心了。
“米歇尔,你怎么了?他们说你夜入后花园行刺国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米兰手扶栏杆急切地问。
米歇尔哼了一声,说:“那他们告诉你国王为何半夜三更去后花园了吗?”
米兰心中一动,知道米歇尔话里有话,忙问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米歇尔却不答话,扭头看看他,又回头接着发呆。
米兰奇怪了一阵,才猛然发现自己的身后还跟着两个牢头。于是他转身说道:“你们先下去,有事我会叫你们的。”
两个牢头对视了一眼,鞠了个躬便离开了。
米兰等他们走远后,才问米歇尔:“里昂他有什么问题吗?”
“国王啊,”米歇尔依然盯着窗口,鹅黄色的头发显得有些凌乱,“你说是‘国’重要还是‘王’重要?”
米兰显然没有那么多耐心。“别打哑谜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米歇尔背对着他坐了起来。“作为一名圣职者,你没有发现里昂有什么异常吗?”
米兰犹豫了一下,摇摇头。虽然同是圣职者,同样使用神的力量降妖除魔,但米歇尔和一般人还是有着很大不同的。大多数圣职者可以凭借复杂的圣术检验一个人是不是伪装者,但作为光明五圣者之一的米歇尔却可以单凭一双眼睛就识破伪装者的真面目——这是神给他的特殊恩赐。
米歇尔慢慢说道:“自大、狂暴、嗜血成性,这是‘伪装者’的基本特征。”
“你说他感染了‘血之诅咒’病毒!”米兰吃惊地叫道,又连忙压低声音。
米歇尔默认。
米兰痛苦地低下头。他知道米歇尔不是一般人,他说的话不会有错。尽管他也曾料想到这个结果,但当它被米歇尔证实时,他还是感到万分吃惊。
他思忖了一会儿问:“可是他什么时候感染的病毒呢?作为国王,谁也不可能轻易接近他才对。”
“接近他的可不是一般人。”米歇尔说。
“你说什么?”
米歇尔把那天晚上在后花园看到的一切从头到尾和他说了一遍。听完后,米兰紧锁双眉,不住地摇头。
“看来这一切都是暗黑三骑士干的好事了。”米兰咬牙切齿地说:“先是强行攻入时空之塔拿到奥兹玛带有病毒的气息,然后再将病毒感染到里昂的身上,利用里昂控制德洛斯帝国与暗精灵开战。等到双方都血流成河之时,他们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真是可恶至极!”说着,他狠捶牢门,震下一阵浮灰。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他们给里昂用的一定是效果最强的病毒。从那晚的情形来看,他们似乎还在不断强化病毒,以达到完全控制里昂的目的。”
米兰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他既然能把你打入死牢就一定会把你杀了。我们要快点想出对策才行。”
事实上,米兰的心里很清楚,对付“伪装者”实在没有什么好办法。人一旦感染了“血之诅咒”病毒就再也不可能医治得了。糟的会变成嗜血的怪物,而好一点的也只能是加以控制延长点寿命罢了。
里昂可是德洛斯帝国的国王啊!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早在海因里希三世在位时,这个庞大的帝国就处在水生火热之中。到处是异变野兽,病毒瘟疫席卷各地,盗贼作乱,邻国来犯等等灾难接踵而至,这个国家的人民早已苦不堪言。如今老国王驾鹤西去,新国王继位不久,人们心中刚刚燃起希望,可这突如其来的病毒又要把人们的希望扼杀在摇篮里了。
也许……也许米歇尔会有办法呢?毕竟他是得到天神庇佑的人啊!
然而米歇尔依然呆呆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有鹅黄色的头发被牢房里的阴风吹得微微飘动。
米兰还想说些什么,但此时两个牢头已经走了过来。
他们站定鞠躬,然后说:“米兰大人,差不多到时间了,还请别让我们为难。”
米兰回头看看米歇尔,没有说话,转身便离开了。
这时,他听见米歇尔自言自语般低低地问:“国与王吗?究竟谁会更重要一些呢?”
米兰沉了一会儿,突然拍了拍身边的牢头,笑着说:“没有‘国’又哪来的‘王’呢?你说是不是?哈哈!”
两个牢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然不解话中的意思,呆呆地看着米兰的背影走出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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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洛斯帝国的武器库足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其中有不少小隔间,里面存放着许多珍宝级别的神兵。卡卡的工作就是看守这里的武器,并且把它们擦得锃亮。
在不少人眼中这是一个不错的差事。没有上司监督,可以随意偷懒,而且还能开拓眼界,见识见识神兵的锋芒,虽然只能望梅止渴,但起码能充实一下自己的阅历。不过这也是个很无聊的差事。每天和一堆冰冷的钢铁呆在一起难免少了些人情味儿,这种情况下,闲得发慌也成了一种常态。
卡卡决定今天活动活动筋骨,将所有的武器重新擦拭一遍。他挨着隔间一个接一个将武器擦洗干净。一转眼一天过去了,还剩下最后一个房间。卡卡记得那个房间里的武器好像是一柄银色的十字架,是前几天刚送过来的。他听人说那十字架的主人好像和米兰大人有着莫大的关系,只是他搞不懂为什么米兰大人朋友的武器怎么会落在了这里。
是为了讨国王开心?他不得而知。
不过既然是刚送过来的武器应该不会那么脏才对,毕竟任何神兵都要经过处理之后才会被送到这里来。
算了,就偷个懒吧。卡卡安慰自己。
他伸了个懒腰,信步向自己的值班室走去。
那个房间的门锁得死死的,门旁挂着写有“秘银天启十字架”字样的铜牌,看上去没有任何动过的痕迹。不过,就像很多难以解释的事情一样,那个隔间里早就已经空无一物了。